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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蜃楼楼主

春去秋来,两年半的时光一晃而过,这些年来,兰玥璃除了必要的武功修炼,一直将自己埋在屋子里钻研着药理,一步也不踏出房门,但辛苦的是她,倒霉的是下面的人。那一日同鬼谷二仙达成协议后,两老头第二日便搬来了上百本医书,甚至还有江湖上绝世的古籍,两人扔下书后,撂下一句,“小丫头,三个月后我们来检查。你先把这些书看完,最好记住。”说完,两人拿着兰玥璃给的酿酒方法不知到哪逍遥去了。

兰玥璃这一看一学便不知外面春秋与冬夏,她常常给身边的人下毒,然后自己再给他们解开,有时研究出一种新的毒药,连忙给人试,有时找不到人,她便自己吃了,花溪她们担心她万一弄不出解药这小命就搭上了,便轮流苦着脸给她试药。然而除了给她试药,送饭之外,她们能离多远就离多远。这一来二去,兰玥璃院中的人百虫不近身,有的甚至寻常毒药已经奈何不了她们,这倒是其中唯一的好处。鬼谷二老每三个月或者半年来指导一番,每来一次都赞不绝口,直夸她有天赋,但临走时总会顺走府中的一些好酒,兰玥璃也不管他们,下面的人也不敢说什么,万一把人招惹了,两人随便施个毒,他们的小命也就交代在这了。

两年半后,鬼谷二仙终于满意离去,走时拿了几张酿酒的方子,喜滋滋的走了,好像是说要去天山上采雪莲。兰玥璃也终于出关。

十五岁的兰玥璃长高了许多,已经具有了成年女子的妩媚,一颦一笑都有着魅惑。只是她从来不施粉黛,有着寻常女子难有的纯净。她的十五及笄礼也在房中钻研毒术度过,她倒并不在意,但是花溪花流替她着急,三番五次提醒她,她成年了。京城中并没有人上门提亲,都顾忌她所谓的天煞孤星。兰玥璃也自得其乐,正好如她所愿,无人打扰。如今,她毒术医术已然大成。

出关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询问京城,以及江湖中所发生的事。她这两年不问世事,消息一直都是风冥风洛在管理。她看向风洛,他又长高了许多,至少比她高出一个头来,十八岁的风洛比以前出落的更加妖孽,见兰玥璃打量他,他眼波流转,轻笑一声,“小姐莫不是看上属下了?”兰玥璃闻言,狠狠瞪他一眼,口中嫌弃到,“大胆妖孽,还不把这两年中发生的事速速报来”,花溪花流忍不住笑出声,风洛也不恼,横了两人一眼,正色给兰玥璃讲述。

两年中,江湖上迅速崛起一股庞大的势力——蜃楼,甚至超越了兰玥璃的隐楼,但好在蜃楼与隐楼之间并无争斗,隐楼探寻几次,也查不出这蜃楼幕后的主人是谁,只听说这楼主一直以银色面具覆面,且武功奇高。据花雨所禀报,明月楼已经建成,照兰玥璃的吩咐,建在城南的的玄武湖旁,依湖而建,风景独好,花雨和风皓将别有洞天交给风容,两人开始打理明月楼,这点让兰玥璃很满意。今年夏初,皇城中外出历练的皇子们近日陆续被召回,有的已经归来,有的还在回京途中。还有一件事引起兰玥璃的注意,在她城外的庄子相邻不远,有人在那也建了一座庄子,据说庄主姓慕,莫清扬几次派人相邀,都被以庄主不在家中回绝了。

“对了,前几日有人送来消息,蜃楼楼主邀你七月初七晚在玄武湖画舫一见,并没有具体说在哪。”风洛打断兰玥璃的思路,语气酸酸的说道,“七夕相邀,你这什么时候又和蜃楼楼主扯上关系了?据说这蜃楼楼主长相极为俊美,你别一去就将芳心赠予人家了。”兰玥璃有些好笑,横了他一眼,“你不是说他带着面具嘛,万一他是因为丑才带呢。还有,你是多看不起你家小姐,我是以貌取人的人嘛?”“那倒也是。”风洛想了想道,“他应该是极丑的,哪能有我英俊潇洒……”兰玥璃无语,但是见花溪花流眼中有担忧的神色,心中一暖,对她们一笑,示意她们放心。

休养几日,很快便到了七月初七。晚饭后,等天色微暗,兰玥璃换上墨色的衣裙,戴上黑色的面纱,既然他搞神秘,那么她奉陪。出门后,花溪,花流,风洛看见她的装扮齐齐一呆,只见女子身体玲珑有致,墨色的衣裙上除暗纹外并无其他点缀,干脆简洁。三千青丝一部分绾起,一部分披散在肩上,黑色的面纱遮住了她的半张脸,只留一双灵动的眼睛,此时,那双眼里有一些无语的神色。

“喂喂喂。三位,能不能让下路,你们挡着本姑娘走路了。”兰玥璃十分无语的看着面前的三人,不就是这身行头怪异了点嘛,至于嘛?她无视三人眼中的惊艳,朝天翻一个白眼,绕过她们向侧门而去,三人这才急急跟上。

半个多时辰后,兰玥璃远远就看到了她的明月楼,因为有四层,且每层宽阔明亮,所以楼十分高大宏伟,此时除四楼外,三层灯火通明。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明月楼,说起来,有些惭愧,除了最初的设计图外,其他的包括建造装修全都是花雨风皓他们一手操办,她反倒成了最清闲的人。

到了玄武湖边,她不禁有些郁闷,也有些怀疑这蜃楼楼主的智商,他既然知道她是谁,那么不应该想不到现在的湖面上全是画舫,岸边全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十分拥挤,湖中的画舫中时不时还飘出丝竹之声,她哪里知道他在哪里。

“小姐,我家主人已等候多时,请随属下这边来。”在兰玥璃郁闷时,有人来到她身边开口道,她有些诧异,他们没见过面,而且今日这番装扮一般人哪里认得出来。那人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笑道,“我家主人猜到小姐定不是寻常女子装扮,便吩咐属下在人群中观察即可,果然。”他的语气中有些钦佩。兰玥璃环顾四周,周围的女子均打扮的十分明丽动人,倒是只有她穿着黑色,还戴着面纱,的确是独特。

跟着那人走到湖的另一侧,他对兰玥璃一指湖中央,兰玥璃看去,那里船只很少,一艘巨大的画舫停在那,并不像其他的画舫通体明亮,只有船舱中透出些许光芒,船头站着一人,身影挺拔,想必就是蜃楼楼主了。那人看了一眼花溪花流风洛,对兰玥璃说道,“小姐您可以上船去,只是您的随从要在这里等候了。”兰玥璃点点头,转过身说道,“你们就在这等我,我一会就回来。”花溪似乎还要说什么,兰玥璃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纵身向画舫而去。她轻功卓绝,如一抹黑烟,悄无声息的飘向画舫,掠过其他船的上方,并无人发觉。

兰玥璃落到蜃楼楼主身后三步远,那男子面向湖面而立,黑衣墨发,宽肩窄药,风吹起他的发丝,在空中飞扬,整个人散发着清冷宁静的气息。他转过身,看向兰玥璃,看到她的装扮后淡淡一笑,向她走来。一张银色的面具遮挡着他的大半张脸,只露出微尖光洁的下巴,一双澄澈的眸子似曾相识,微微勾起的嘴唇显出他有些愉悦的心情。缓步走近,兰玥璃闻到了似有似无的药香。

“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兰玥璃突然开口,话落,自己有点懊恼,好似那些男女搭讪时的话。果然,那蜃楼楼主低低一笑,“在下未曾见过小姐。”声音略微低沉,却十分好听的音色。他看着兰玥璃微低着头有些后悔的神色,眼中划过一丝趣味,“小姐,可愿到舱内一续?”兰玥璃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懊恼之中,听到他这句话,舒口气也不看他,抬步向船舱内走去。蜃楼楼主缓步跟着她,看着前面的人儿疾步走着,墨色的裙摆荡起好看的弧度,他的眼中已满满是柔和。

进入舱内坐罢,兰玥璃开门见山,礼貌开口,“不知楼主邀我前来所谓何事?”“七夕佳节,自然是邀小姐前来欣赏这玄武湖之景。”蜃楼楼主开口道,眼神一暗,“想必小姐不曾到这湖上游玩吧。”兰玥璃闻言,神色一凛,整个人散发出阴暗冷沉的气息,“既如此,我就不打扰楼主雅兴,楼主非我熟人,且游湖赏景,非我所好,告辞。”说完,就要起身离去。

“小姐稍等,在下不过是和小姐开一个玩笑。”见兰玥璃微恼,蜃楼楼主连忙开口道,“不知小姐可听说明剑山庄的后山有宝物出世?”,兰玥璃想到那日风洛确实提起过此事,据说一个月前,明剑山庄的后山上紫光大作,应该是绝世几百年的紫玉明珠,明剑山庄连忙命人挖掘,却挖到了一座陵墓,看样子应该几百年前哪位王侯的墓,他们打开墓室,里面布满机关,刚行一步便被暗箭毒气损失百人。因此,明剑山庄广发英雄帖,请各位武林豪杰七月二十日前去取珠,并承诺谁要能拿出就将这紫玉明珠赠予谁,莫清扬和隐楼都收到了此贴。可别人不知,兰玥璃还是知道的,这明剑山庄早就投靠了朝廷,此举恐怕是为了帮朝廷铲除异己吧。

蜃楼楼主见兰玥璃思索着,也不急,拿起桌上的酒抿起来。“听说了,紫玉明珠出世,武林人士趋之如骛。”兰玥璃有些嘲讽,“醉翁之意不在酒。”蜃楼楼主闻言一笑,“据说这紫玉明珠可解世上的所有毒,也难怪大家都想要。”“哦?可解世上所有毒嘛,我怎么不信”兰玥璃心中一动,解百毒倒也罢,若说可解所有毒,这自然不能信,“说实话,在下也不信。不知小姐可愿一探?”蜃楼楼主望向她。

看着眼前人的双眼,里面有三分疑问,五分自信,两分坦然,却十分疏离,让她老是有种在哪见过的感觉。“那就去。”反正这些日子也没事可做。“好,那姑娘是以隐楼楼主的身份还是莫家主之妹的身份?”蜃楼楼主又抛出一个问题,却不等她回答,“若是以隐楼楼主的身份,想必麻烦很多。”兰玥璃心中并不意外他知道自己的身份,“想必楼主也会以慕庄主的身份前去吧。”联系他知道她的事,加之将庄子建在隔壁的做法,她猜慕庄主和这蜃楼楼主定是一个人。

“不错。”被揭穿后也不尴尬,反而有些愉悦,蜃楼楼主道,“既如此,那就这么说定了。如今,小姐是随我赏景还是回去?”“自然是回去。”兰玥璃也不客套,“再会。”说罢,直直出了船舱,飘然而去。

蜃楼楼主轻笑一声,出了舱门,看着远去的身影,眼中满是柔情。见她上岸后带着人离开,纵身一跃不知踪影。仿佛没有出现一般。

玄武湖上欢声笑语,唯有这巨大的画舫,空无一人,静静飘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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