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罪就得罪,只能得罪,没得选择。
柳昀清先前确实向妹妹要过新的便衣,但奈何这丫头根本都没有新的便衣,所以只能硬着头皮跟柳墨姝要嫁衣。
“你个天杀的变态!要黄花大闺女的衣服!你等着,我现在就将你现在这副嘴脸告诉娘去!”柳墨姝知道自家哥哥是要将自己的嫁衣送给别的姑娘,气愤加倍,扭头冲着房间外跑去。
柳昀清根本不肯罢休,两个大跨步上前抓住妹妹的手腕,生擒一样将她制住,道:“你急什么,我又不是要你穿过的!”
“你……!”柳墨姝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我什么我?”柳昀清有些怒,真的拉下脸,“就是因为嫌弃你才要你没穿过的新衣服!”
“嫌弃我?”柳墨姝双眼一瞪:“柳昀清,你给我听着,我今天要是让你得逞,我就不姓柳!”
“反正你迟早出嫁,变成某氏。”
柳昀清当即火冒三丈,柳昀清当之无愧为全天下最差劲的兄长。
“柳昀清,你给我滚!”顾不得长幼尊卑淑女形象,柳墨姝猛然抬起腿给了兄长一脚。
君子动口不动手,柳昀清只是乘了一时的口舌之快,倒也不计较。这一脚还踹出他一个大大的笑容:“对了,姝儿,你有没有没穿过的内衫?”一边说着,爪子一遍探向桌上放着的火红的嫁衣上。
柳墨姝眼神一横:“花肚兜你要不要?”
她还很想问问自己这天杀的哥哥,女儿家的小裤他要不要,但奈何这种话实在难以启齿,索性就只说了肚兜。
这回,柳昀清那张萝卜一样不红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血色。
许是害羞,他双颊渐闪云霞,道:“这种东西,还是……你要是有的话,是最好的。”
“柳昀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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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讲:女人心,海底针。
柳昀清大概不明白这句话,所以至今和妹妹柳墨姝的相处依旧很有问题。
但解决不了的问题,试着习惯就好——柳昀清从一开始就觉得妹妹生气的样子很可爱。
拿着一挞新衣向着东厢房走去,行至门口,他折扇一开,四周牡丹花浪摇曳翻滚。
身心渐渐宁静,柳昀清这一天的心情都异常舒畅。芊芝姑娘的出现简直就让柳昀清抱到了救命稻草,能给他驱病魔,真想把她变成自己身上一个可以随身携带的东西,时时刻刻为自己驱魔。
但这只是一时之念罢!
柳昀清摇头暗笑,从小到大虽然他体弱多病,但还真没见过什么他柳昀清想要却得不到的东西。
房门被闩上了,柳公子只得在门口等。
但等了半天,都没有听见这房中传来半点水花声。
突然,柳昀清只觉得一阵疲乏感从四周向自己扑来,仿佛又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在自己身上了……
不好!莫非……是那小妖逃走了?
柳昀清折扇再摇,院中牡丹仿佛集体长高了一大截,随风摇曳。
此时就算是有路人,注意力也都是定格在翻滚的花海上,没人注意到在卧房门口的柳公子,竟是穿墙而入。
先前就说了,柳昀清的秘密,还很多。
瞬间穿移到睡房墙壁的另一策,柳昀清直奔暖阁中,那巨大的孔雀屏风后。
屏风后,一片死寂,从浴桶中溢出的水,漫湿了地面。
牡丹花在桶中漂着,灿烂的色彩此时已然杂乱无章,桶边垂着一绺长发,那桶沿边上,一朵硕大的牡丹浮在水面上,被水打湿得显得狼狈。
一片狼藉!
分明是有人溺水的现场。
柳昀清的心瞬间提到嗓子,大步上前,来不及挽起袖子,一把将后伸入桶中。手触到了冰冷的肌肤,分不清是手臂也是脚腕,柳昀清抓到便将那肢体一把提起,从水底捞出了溺水的人。
方才还在沐浴的人,已经奄奄一息,浑身冰冷。
身上还挂着伤痕,然而那伤口已经被水泡得成了一条条发白的细线。长发披散凌乱,打湿后粘在了脸上,和如瓷如玉一样的脸蛋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多好看的脸蛋!柳公子内心感叹,只是这小妖,唇色苍白,整个人毫无血色,如尸体一样僵硬。
说不定已经成了尸体了。
“你,为何要溺水呢?我真的没有见过像你这样,自寻短见的妖精。”
柳昀清笑得无奈,将芊芝抱起,任凭湿漉漉的身子不管,直接将人放在暖阁中的榻上。这小妖的身体很凉,柳昀清只觉得身子越来越疲乏。
他明白,这妖精的确是快要死了,以致为他驱病魔的力量也越来越小。
如果她死了,柳昀清心知肚明,自己铁定又要变成病秧子。
他才不要!
于是,青扇一摇,门被闩上。
房中愈发安静,柳昀清在地上站得笔直,“哗”一声将折扇合上。
就这一瞬,床上的身体突然动了动,紧接着,房中开始嘤嘤嗦嗦发出断续的哭声。
看起来只是一把市面上十分常见的折扇,但合上这扇子的动静,却能吓到眼前这小妖的尸体。
殊不知这扇子和柳昀清,同样很有来历。
柳昀清依旧一副淡定的笑意,扬起合起的折扇轻点这芊芝的头,道:“坐起来,我有话问你。”
房屋中,萦绕的哭声消失,紧接着,榻上窸窸窣窣一阵动静,躺在床上的身体渐渐起身,以几度平稳匀速的动作坐起,双脚耷在榻下,双手支在榻边,一动不动地低着头。长发下垂到腿上,遮住了脖颈和脸上雪白的肌肤,光线透不进,脸部显得阴暗,死气沉沉。
“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寻死?”柳昀清站在这身体面前,尸体的形态已经如僵尸,而他就像是在跟一正常人聊天一样问话,面无波澜。
这身体没做声,只是房屋中,那萦绕的哭声一样的声音又再次响起。只不过这次,能断断续续听出这哭声中隐藏的一句话。
“因为受了太多凌辱,生不如死。”
这句话说得天就太久,柳昀清在这声音哭完这一场的过程中,眼前出现了一幅画面。
这画中的景象,是他赤身裸|体被人群围观,周围人指指点点。
恐惧,羞耻,畏惧……
妖修百年方为人,
为人为得下等人。
贱骨于世遭践踏,
不如牲畜过百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