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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大国人口战略:何以主宰世界? (1)

人口:美国保守主义征服世界的核心战略

美国的世纪

下一个婴儿潮的来临

3亿人的美国

美国的单身潮

美国的“富人超生”

欧洲在消亡吗?

韩国的人口“寒流”

自从工业革命以来,不管哪国当老大,西方一直是世界的领袖、历史的主动力。但是,目前的人口趋势,对西方文明提出了严峻的挑战。

美国建国之父亚当斯则预言:历史的动力迟早要转移到大西洋西岸来。连马尔萨斯在构筑他的人口理论时,也把当时的美洲视为例外,认为其丰富的资源可以使人口不受马尔萨斯定律的限制而增长。

在国际关系上,外交受制于内政。由于拉美、亚洲移民的政治角色越来越重要,美国将更加注重与拉美和东亚的关系,与本是“同文同种”的欧洲则会变得疏远。

人口:美国保守主义征服世界的核心战略

在某种意义上说,美国的保守主义是一种人口主义。几年前,著名的右翼政治评论家、在20世纪80年代末至20世纪90年代叱咤风云的总统候选人布凯南出版了一本《西方的死亡》(The Death of the West),哀叹西方世界的白种女人不生孩子,致使西方文化无以为继,白种人最终将灭绝。2004年,又一位大名鼎鼎的保守主义思想家亨廷顿出版了《我们是谁:对美国国家认同的挑战》(Who Are We: The Challenges to America's National Identity)一书,强调移民正席卷美国,正牌的白种人很快就成了少数民族,美国的文化认同危在旦夕。

最近,同样是在保守主义阵营内,另一种人口乐观主义悄然兴起。这派人要对布凯南、亨廷顿说的是:“哥们儿,别担心。要说人口,我们正在蒸蒸日上!人口是美国在本世纪征服世界的最大理由和本钱。”

曾在约翰逊、里根和老布什政府供职的政治评论家瓦滕博格,公开以“新保守主义”的先驱自居。用他的话来说,目前人类正在处于历史的转折点上。14世纪的黑死病使世界人口数量大跌。自此以后,人口就不可逆转地上升、上升,人类社会随即进入了马尔萨斯时代。人口爆炸、资源紧缺、环境恶化,成了人类面临的最大威胁。

但是,现在的世界人口史进入“换挡期”,由进变退,相反的趋势已经非常明确:人口进入了萎缩期。如今世界人口大致为60亿,预计到2050年左右将进一步增至80亿~90亿人。但是,这不过是过去650年人口暴涨的惯性而已。在此之后,世界人口将急剧萎缩,会下跌几十亿,下跌的机制现在已经形成。最有力的证据是,欧洲目前每年人口萎缩70万,不久这个数字将达到300万。俄罗斯每年人口萎缩百万。日本人口已经到了顶峰,开始进入萎缩期。也就是说,除了美国以外,发达国家的人口都在全线下降。

发达国家人口萎缩、老龄化已经不是新闻,但令人吃惊的是,发展中国家也出现了同样的倾向。要维持现有的人口水平,每个妇女一生中应该生2.1个孩子。这在人口学上叫“替代出生率”,即两个孩子替代自己的父母;另外的0.1,是考虑到有一小部分孩子未成年就夭折,无法完成“替代”的使命。在1970年,发展中国家平均每个妇女生6个孩子,到本世纪初,这个数字竟掉到了2.7~2.8之间,并且还在持续下跌,迅速接近“替代出生率”。要知道,发展中国家卫生条件差,人口平均寿命低、死亡率高,所谓“替代出生率”应该高于2.1的水平。这也就是说,发展中国家的人口目前趋于稳定,顺势再往前走一步就会进入人口下降期。

看看发展中国家的几个“大户”的人口趋势就明白了。中国在1960年平均一个妇女生6.06个孩子;经过严格的计划生育政策,如今为一个妇女1.8个孩子,明显低于“替代出生率”,在未来几十年必然引起人口下降。印度在20世纪70年代时平均一个妇女生5.43个孩子,在没有计划生育的情况下,如今就下降到3.01个。最近印度经济腾飞,城市化加速,成了世界服务业的中心,号称“世界办公室”。历史证明,大城市办公室的上班族的生育率是最低的。所以,在未来10多年,印度的出生率很可能朝着替代水平线下跌。另外几个第三世界的人口大国,巴西的生育率已经低于替代水平,墨西哥、伊朗基本维持在替代水平线上,估计几年内会跌到其下。这里还没有计算在第三世界经常发生的天灾人祸的因素,如大规模的饥荒、瘟疫、内战、种族仇杀等。一句话,第三世界的人口,下降的趋势已经渐渐在取代上升的趋势。

这里唯一的例外,就是美国:它有着发达国家的经济发展水平,发展中国家的生育力,而且经济和生育力还在往上走。1976年,美国平均每个妇女只生1.7个孩子。当时其他发达国家都比这个水平高:法国为1.9,日本为1.8,全欧洲为2。如今30多年过去,美国的出生率上升到2.01,比欧洲的1.4和日本1.3的水平高出一截,基本达到了替代水平。

同时,美国是世界第一大人口进口国,1991~2000年间,美国接受的合法移民就达900多万,加上非法移民,数字就高出千万。所以,在发达国家中,美国是唯一一个人口不减反增的。

人口的增减,意义并不在几个绝对数字上。假设地球上的人口一夜之间减少一半,那么人均资源会更丰富,环境会更容易维持,对经济发展也更有利。问题是,人口不可能一夜之间减半。这种幅度的下降,在时间上要以世纪来衡量,而在这个漫长的时间内生活的人,要承受其中的痛苦。人口发展有其惯性。比如,中国的出生率已经远低于人口替代水平,但为什么人口还在上涨?这是因为1960年一个妇女大约生6个孩子,这6个孩子到了20世纪80年代进入生育期,虽然每人仅生一个或两个,但由于适龄女性的总人数多,出生的人口自然也多。到2010年,她们的孩子(即1960年生育的妇女的孙辈)又陆续进入生育期。这代人的生育率不管怎么低,当妈妈的总人数还是比1960年时多,但会比20世纪80年代有所减少。等到了21世纪30年代,下一代进入育龄期,妈妈的总人数就会进一步减少,低生育率有可能导致人口总额的萎缩。人口的快车就是这样:虽然你已经刹车换挡,但车还会在惯性的作用下往前溜一段。毕竟人口的快车已经奔驰了650年。停下来至少需要几十年的时间。

在这个过程中必然出现的情况是,随着出生率一代一代地降低,每代人的人口数量自然不断递减。爷爷、奶奶最多,爸爸、妈妈其次,孙子、孙女渐成稀缺。干活挣钱的人少,吃养老金、住院,或躺在家里需要照顾的人越来越多。经济自然没有办法发展,国力会大幅度减弱。现在人人都害怕石油危机,其实人口短缺对经济来说是更大的威胁。20世纪70年代石油危机给最依赖石油进口的日本打击甚大,但日本经济照样蒸蒸日上,一直持续到20世纪80年代中期。到了20世纪90年代的太平盛世,石油危机成了遥远的记忆,但日本经济却萎靡不振,现在仍然走不出低谷。为什么?因为在20世纪70年代,日本虽然出生率已经跌到替代水平线以下,但是战后婴儿潮中出生的一代,当时正好二三十岁,是最好的劳动力。他们成为人口中的主力,经济当然不会被石油危机给挡住。可惜,日本战后的婴儿潮时间甚短,到20世纪60年代就开始出现少子化的趋向,并且越演越烈。结果到了20世纪90年代,没有足够的六七十年代出生的人来补充劳动力,同时老人越来越多,社会负担越来越重,经济自然步履维艰。

日本是发达国家人口萎缩症的一个典型。只要人口从进挡换入退挡,走入萎缩期,国民经济就会不堪重负,大家自顾不暇,根本不可能充当世界领袖。

自从工业革命以来,不管哪国当老大,西方一直是世界的领袖、历史的主动力。但是,目前的人口趋势,对西方文明提出了严峻的挑战。1950年,当联合国的人口统计开始之时,西方国家的总人口占世界总人口的32%;到2000年,则仅占20%;根据联合国的“中位”预计,到2050年,这个比例则仅为14%,而且还将不断下降。也就是说,从1950~2050年间的这100年中,西方人口将从占世界的1/3下降到1/7。如果把欧洲拉出来单算,结果更惨。1950年,欧洲人口占世界人口的22%;到2000年仅为12%;到2050年则会跌至7%。也就是说,在这100年之内,欧洲人口从占世界的1/5变为1/20,并且还会继续下跌。人口学家保罗·德门尼估计,欧洲人口在2000年如果是1000个单位的话,到2010年就只剩下232。更不要忘记,到时候就是这些急剧萎缩了的人口,主要也是以老人为主。真正能干活的就更少了。

那么,西方文明的香火靠谁来维持?用新保守主义的话来说,那当然要靠美国。美国的资本就是人口。1950年,美国人口占世界人口的6.5%,到2000年降至4.7%。美国人口在世界人口中的比例,虽然在过去50年下降了一些,但毕竟不到两个百分点,而美国在世界上的独霸优势比半个世纪前更强了。在本世纪,美国人口在世界人口中的比例基本上可以维持,保持现在的霸主地位不成问题。

况且,在2050年时,美国的人口比起几个竞争对手,如欧洲、日本、中国都要年轻。真正的劳动力比例相对较高。不仅有人干活,而且有人打仗。所以,在保守派们看来,美国想不走单边主义也不可能。

小布什2000年在没有优势的情况下当选总统,保守主义一下子跟着如日中天。2008年奥巴马赢得大选,保守主义却一下子溃不成军。这一政治戏剧,背后有一张人们不易察觉的人口底牌。简单地说,美国的保守主义在人口问题上是“多生派”,自由派属于“少生派”。人类社会对人口的发展有一种本能的反应,并且会体现在看似不相关的政治、文化、道德的问题上。比如,19世纪列强竞争时代,各国需要大量人口充当炮灰,比人口就是比国力。所以反堕胎的领袖埃德温·M·希尔(Edwin M. Hale)在其1867年出版的《19世纪的大罪》(The Great Crime of the Nineteenth)一书中,称必须规定流产为非法行为,因为流产会使人口下降。1930年,因为害怕因人口下降导致的“种族自杀”,西方世界的精英掀起了一场社会运动,主张把流产、避孕都定为犯罪。战后经过婴儿潮的洗礼,目睹了第三世界人口的急剧膨胀,“人口炸弹”之说渐盛,人们又开始对人口增长感到恐惧。

也正是因为这种恐惧逐渐压倒了人们对人口下降的忧虑,自20世纪60年代以来自由派的主张才在美国渐渐得势。自由派把堕胎合法化,到1990年,全美有160万例堕胎,创下了纪录,等于一年削减了100多万人口。自由派主张女性解放和男女平等,结果妇女受教育程度越来越高,上学时间长,婚龄晚,甚至因为事业不结婚或不要孩子。美国妇女的生育率在20世纪70年代居发达国家中最低,也和其女权运动最激烈、最彻底有关。自由派宽容同性恋、性解放,推广避孕手段,破坏了传统的家庭结构,更进一步压低了出生率。此外,自由派对环保最热心,觉得人口膨胀破坏了环境,要求对工业和人的居住方式施以种种限制,以抑制人口的增长。

相反,保守主义,特别是基督教保守主义,不仅视堕胎为杀人,甚至连避孕也被视为不道德的行为。保守主义主张妇女在家顺从男人的权威,相夫教子,性行为要保守,以传宗接代为目标,还认为同性恋是邪恶的。在环境问题上,保守主义也主张发展优先,以人为中心。当然,这些都是鼓励人口增长的价值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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