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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尾声

对于江南,这年的冬天是前所未有之严寒。江表之地,大雪纷飞。

有一少年乞儿裹麻片为衣,破履赤脚,行于风雪中。天色将晚,趁着大雪铺地所显现的余亮中,乞儿颤抖前行。这场大雪,一夜将使江南无数乞儿冻死路旁。幸而,这一个是个幸运儿。就在他将要被冻僵之时,看到了前方的火光。这让他又生出力气,朝着火光蹒跚而行。直到来到一所破庙。那庙门残破,透出里面的篝火之光。

乞儿推门走入,见一腌臜道人以佛龛为柴煮粥。那道人见乞儿,便招呼他喝粥。乞儿接过道人所施粥,只见其粥乌黑,似是树皮粥。然此严寒雪夜,这树皮粥亦是救命珍馐。那道人与乞儿各端一碗粥,蹲于篝火前喝。喝毕身暖。

道人问乞儿,姓甚名谁,家在何方。那乞儿注目火舌。火舌如镜,照见前尘过往。他曾为皇孙公爵,又曾为皇子郡王,可归根结底,他只是困居于永福省内室的囚徒。那一日,有许多恶人闯入王府内室。他的朋友冯绍让他脱下衣冠自己穿上,又让他穿上了内侍的衣帽。于是,冯绍替他喝了那杯毒酒,而他逃出了永福省,逃出了建康。从那天起,他就不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想记起自己是谁。于是,他再一次的回答,我不记得自己姓名,亦不知家在何方。那道士虽蓬头垢面,却目光灼灼,只问他,你果真不知自己姓名?他答,我果真不知。那道士又问,此后都不会再想起吗。他双目安静而笃定,我此生都不会再想起自己姓名。

从此,世间再无皇子萧大钧,而多了一个修行者。修行者,破衣乞食,云游四方。他无名无姓,不得不化名时,便称自己姓冯名缘。

数十年后某一秋日,天蓝如洗。一位发须皆白的老道,横渡长江。踏入江南丹阳郡归化县城的土地。归化,归降教化之意,此地之前有一旧名,是为建康。建康也好,归化也罢,誉也好,毁也罢,俱是浮名尘土。前尘已是旧事,今日新者,数十年后,亦是旧事。只需知,今时今日,长江两岸,水草丰美,鱼肥稻香,一派生息景象。此时正是唐武德六年,华夏重归一统,盛世将至,已换了人间。

《南朝旧事结记》

满城烟雨满城花,燕过江南阀阅家。

罗帷彩牋青台暖,八月霜刀天地昏。

君子名士血染草,淑女佳人鬼守尸。

烽火燎原千军过,谁是门下哭城人。

经历千里无烟境,方惜万家灯火时。

寒食年年芳草绿,中元岁岁河山新。

帝王将相坟前草,贩夫渔樵酒后歌。

掩卷长叹新旧事,录书人泪满衣襟。

我运即国运。愿我辈奋发图强,居安思危,积极有为,秉正气,行正路。愿我之国民,耄耋寿终于国土。愿我华夏,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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