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有毒!”水铃铛像个幽灵似的突然冒出来,贴着太平耳语道,鎏金差点没被她吓死,慌得拍了拍胸口。
事情太突然,四个男人救援不及,鎏金就是被水铃铛扔向钱二的,而后她拔剑去挡飞射向马车的箭羽,见靖王来了,这才把太平交给了他,跳下了车。
不用水铃铛说,太平也看出来了,要不要救人呢?她的内心在纠结,在没有探清京城的虚实之前,她并不想过早地暴露自己。
装作害怕在一具身着靖王府侍卫服的尸体前蹲下,她用极快的速度翻了侍卫的眼皮看了看,又探了下其他地方,心中有了主意。
怪不得一路上王府的人小心戒备,还是着了道,其实这种毒严格说来也不算毒,它是一种麻醉药物,能够使人反应迟钝,失去战斗力,所以用银针试不出,让她无奈的是,这也就意味着没有解药,既不是毒,何来解药?
冲水铃铛摇了摇头,水铃铛讶异道:“真不是毒?”
“真不是!”太平说道,怪不得老毒物有水铃铛这个亲人,还要将一身本事传给太平,水铃铛跟着他学了这么多年,武艺倒是大有长进,分辨药物药性什么的还是一团糟。
刀光剑影中,萧子逡的人逐渐落于下风,鎏金急得叫出了声:“姑娘,怎么办?好像打不赢了!”
靖王派了一小队人马保护她们几个女子,有那些人马阻隔着,蒙面人还未杀到跟前,不过随着药力的加深,估计也快了。不过太平看出来蒙面人的目标并非自己,应该是靖王,所以只有几个人在与这班侍卫虚与委蛇。
太平心想,怎么说人家也在护着自己,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人死在自己面前,她抬眼看了一下钱二。
钱二事不关己地站在一边,眼见太平看过来,目光一躲,抬头看天。
他姓钱,他是出了名的要钱不要命,太平不给钱,他是不会出手的。
太平思忖着,到底要不要出手,若是不出手,怕萧子逡撑不住,到头来自己也要遭殃,若是出手,保不准她这个“病弱”得快要死的慕家姑娘会露出马脚。
再说了,老毒物千叮咛万嘱咐,除非太平自己配的新方子,不然不可以用,他仇家太多,若是用他的手段,给人认出来会给太平带来麻烦,若是为救别人而害了自己,倒不如不救。
不远处的林子里,两名男子掩在一个土坡后,蹲着看戏,他们离太平不大远,将她与钱二等人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两个男子各有千秋,玄衣男子面色比冰还寒,肤色微黑,抱着一柄重剑,一看就是侍卫之流的人物;紫衫男子剑眉斜飞,脸上带着几丝坏笑,邪气凌人,目光紧紧地注视着太平,眼中兴味盎然。
“主子,要不要……”玄衣男子还未说完,紫衫男子抬手打断了他,将食指放在唇边,示意玄衣男子噤声。
一丝异样让太平回头,朝着这个方向看了看,玄衣男子一惊,立马屏住了呼吸,主子不愧是主子,自己差一点就坏了事。他说话的声音明明压得极低,若非内力惊人的人,是不可能听得到的,可是那女子的视线警惕地扫过来,仿佛有所觉。
紫衫男子笑眯眯地用唇形示意手下:“别说话,会被她发现,若要出手时,看我手势。”
玄衣男子点头,再次看过去,视线在太平身上停留了半晌,直到发觉身边的人不对劲,才赶紧调开了目光。
没看到什么,太平转回目光,继续纠结着要不要替靖王解围。
钱二的眼睛倒是瞟了她几眼,里面闪烁着幽幽的光,太平知道他的价码,那是一笔很大的数字,足以让她这些年所赚的都赔进去,钱二说过,天下最值钱的不是金,不是玉,最值钱的,是人命。
太平在衡量值不值得,为不相干的人付出自己的所有,这样的事,记忆中她只干过一次,此后发誓再也不干。
不是太平心肠硬,实在是看惯了生命的脆弱,任谁经过末世的恐怖,都会将“人人为己”奉为醒世名言,为了生存,为了自己能活下去,有些人什么手段都能够使出来。太平不是没有善良过,当也的善良换来的是自己差点一命呜呼后,她学会了残忍,对敌人残忍,对自己也同样残忍!
正自两难之际,忽然一名玄衣男子翩若惊鸿,像一只利剑插入争斗现场,所到之处,袭击他们的黑衣人纷纷落马,此人杀人很是利索,一招毙命,喉头便现一个血洞,蒙面黑衣人就没了生气。
太平的视线没有停留在化身天使解救她于危难的玄衣男子身上,她看的是后来出现的那名男子,那个身着紫衫,笑得温和无害的男子在同一时间来到了她的身前,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的危险程度不亚于十七年蝉的老大诺顿,她在心里给这个男人标上了五颗星的危险系数。
男子迈着悠闲的步子来到她的身前,微笑道:“姑娘不用怕,我那个侍卫是一等一的高手,定能杀了那些贼人,保得各位平安。”
这个男人是个高手!太平百分之百地确认。尽管他行走间衣袂带出猎猎风声,兼之脚步虚浮,看起来像是没什么功夫,不过太平清楚,越是高手,隐藏得越深,如老毒物,如钱二,如自己!
这个男人很干净,干净得如一汪清水,与他双眸对上时,饶是太平这个见过各色男人的人亦震动了一下。
这个男人有一双明媚到极致的眼,这样一双眼若是长在女人身上还好,长在男人脸上,显得过于阴柔,但是很奇怪,单看这双眼眸确实是这样,当她看向他的全貌时,却觉得这样的眼睛就该长在这样的脸上,男人的五官组合在一起,那阴柔顿时不见。
男人在笑,笑得很温和,太平却有些发冷,这种感觉,就像是北极冰川上反射出来的阳光,看着温暖,实则是冷的。他应该是身处高位的人,因为他身上有种俯瞰众生的高傲。
他在太平身前五步远便停住了脚步,这个男人显然不大喜欢与人靠近,纵然他的眼睛亮闪闪地看着太平,里面有着一丝丝对她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