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子逡化名沐筠,他身边的九坡则叫做谢链,太平想,或许谢链便是他的本名。
萧子逡一脸无害的样子,言笑宴宴,盛情难却,太平本就说了没有目的地,他也是如此,倒不好拒绝,好像也没法拒绝,在她还犹豫的时候,人家已经毫不见外地进了屋,高声招呼外面的小二将准备好的酒菜摆进来。
夜融看向太平,手悄然比划了一下,太平轻轻摇头,夜融不知萧子逡底细,竟想要对他动手,若真那样,只怕一切全都会穿帮。萧子逡的身手,是太平也不清楚的,几次的接触,她觉得这位靖王实在是个让人捉摸不透的人,尤其他的身份摆在那里,妄动是下策。
赶出不好赶,说也不好说,太平索性坐下,好好享受萧子逡送来的这顿美食。几人通了姓名,太平就用了自己的新名字,还好这个名字易男易女,说出来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介绍鎏金时,她只说了一句:“这是内子蓝氏。”夜融则成了鎏金的弟弟。
鎏金的面容也做过一番改装,她不怕萧子逡认出来,再说既然是女眷,萧子逡身为男子,也不好盯着人家的娘子看。
“岳公子一家都是妙人啊!不像沐某,家人没一个愿意陪同的,只能带着个侍卫随行。”萧子逡笑道。
鎏金说道:“一看沐公子就是出身高贵的,哪比得我们江湖儿女这般随意,公子的夫人想必是大家闺秀,自然不愿陪同出门。”
萧子逡摇头道:“在下还未成亲呢,一直想的就是能够找到一个志同道合的女子,能够像贤伉俪这般情投意合。”
说话的时候,他一直看着太平,言语热切而真挚,太平心下暗自疑惑,他不会是看出了什么吧?可是应该不可能啊,自己跟之前完全不同,扮男装也没半点破绽,连喉结都做得惟妙惟肖,十足逼真。
还好萧子逡很快解了惑,他说道:“也不知怎么的,与岳兄弟一见投缘,虽说以往不曾谋面,看着却是亲切无比,莫不是前生有缘?”
鎏金笑道:“我家相公长得面善,这么对他说话的人,沐公子可不是第一个!”
萧子逡拍掌道:“可不就是!证明我的感觉没错,岳兄弟一看就是值得相交的朋友,没想到我这一趟出来得对了,咱们兄弟往后就结伴而行,一起走遍天下,看看这大千世界,若是遇见不平事,咱们就管上一管,可不惬意快哉!”
他说着就去勾住太平的肩,不过是搂个肩而已,也不会少块肉,以前与十七年蝉的兄弟们勾肩搭背也不知多少次,太平怕自己太过在意反而引起他的怀疑,索性也伸出手,与他称兄道弟起来。
一旁的九坡和夜融互相看了一眼,各自都从眼中看到了一丝莫名的情绪。
九坡眼中闪过的是惊讶,他惊讶连女人都从来不摸的靖王竟然和一个男人勾肩搭背,这事儿要是传到京里,可是会让人惊吓得吃不下饭。
夜融眼中闪过的是妒忌,自己的老大竟然和一个头一次见面的男人如此亲密,莫不是看这小子长着一张让女人见了移不开眼,让男人见了自惭形秽的脸?他摸了摸自己被西北风沙吹得粗糙的脸,心中不是滋味。
等萧子逡和九坡离开,夜融问道:“老大,此人的身份只怕有些可疑,咱们还是悄悄离开吧,不要和他们同行。”
鎏金也劝道:“太平,我也这么觉得,毕竟靖王见过你和我,怕不小心露了馅。”
太平叹气道:“就怕本来他没觉得有什么,我们这么一偷跑,反倒让他联系到某些事,他要跟就让他跟着吧,像这种从小在蜜罐儿里泡大的皇族贵胄,到西北自然吃不了什么苦,我们是去军中,他还能跟到军中去?总有他知难而退的时候,爱跟就让他跟着吧。”
夜融道:“这个人……是个王爷?老大认识他?”
太平点了点头,笑道:“他是靖王,皇帝最信任的兄弟,当今太后最宠爱的小儿子,所以你行事也小心些,别得罪了他。”
夜融点了点头,他的心下稍安,萧子逡身份的不简单,反而让他打消了心中的妒意,因为这个世界的婚姻讲求门当户对,就算以前的太平,要想嫁给靖王为妻只怕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更何况现在,他的老大是个什么脾性,他最清楚不过,太平可不是甘心与人作妾的女子,她这样的女子,此生必然只会嫁给心里眼里都只有她的男人。
这样的男人不是没有,他是一个,断雨也是一个!以前因为太平官家千金的身份,他们不敢高攀,选择了投身军中,未尝不是想着能够奋斗出一个功名来,将来有一天能够以平等的姿态站在太平面前,若那时她云英未嫁,就风风光光向慕家下聘,迎娶她进门。
可是现在太平放弃了那个身份,选择了和他们一起,这让夜融和断雨的愿望离现实更近了一步,两人谁都不想放弃追求太平,为此还比拼了一场,商定败者退出,可夜融仗着身法,断雨仗着剑意,两人打了三天三夜也不分胜负,只好以和局终结了比赛。
夜融进京的前一夜,兄弟两个长谈了一阵,达成了一致意见,两人公平竞争,而选择权则交由太平决定,不管太平最终选择了谁,另一个都要彻彻底底放手,而陪伴太平的那一个,一定要对她一心一意,终生不得背叛。
太平如今是江湖儿女,是边关叛将之后,只要太平不恢复原来的身份,岳太平与靖王,永远也不可能扯上关系!因为靖王是皇家人,少不得听到太平是叛将之后时,就会自动疏远了她。
夜融觉得自己猜得对,太平一定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她不怕靖王跟着,等到了沙枣镇,不用他们赶,靖王自然会离开。
太平表现得很像一个男人,一路上对鎏金呵护倍至,嘘寒问暖,鎏金脸上的笑也是发自内心的,晚上一个被窝里睡着时,她悄声与太平咬着耳朵道:“妹妹,若你当真是个男子就好了,那我一定除了你谁也不嫁,不管你怎么嫌弃我,我都会赖你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