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列绿皮火车疾驰在原野上,每隔一段距离,就可能看到一位背着蛇皮袋的拾荒老人。华夏国并没有庇护老人的政策,生活所迫,追赶火车上丢下的垃圾,只是为了能够吃饱饭。
三个人的席位,却坐了四个人。有座位的姜玉姝怀揣着林东的身份证,颇为心虚,所以她缩在窗口旁的座位上,以免挤到别人。
姜玉姝对面的油头粉面的中年男子很像二师兄,他满口黄牙,说起话来嘴巴张的很大,口水喷的到处都是。姜玉姝又向角落里缩了缩,帽子向下深拉,再次戴上了口罩,然后将头埋在手臂里。
“奶奶,那个姐姐穿男人的衣服……”一个小孩正舔着糖纸,用手抹了抹鼻涕后,指着姜玉姝说道。
旁边的一位大妈慌忙拨下男孩的手指,而后从口袋里掏出纸巾,给小孩擦了擦嘴,发现姜玉姝并没有抬头后,在男孩耳边轻轻说道:“奶奶早就告诉过你,不要乱说!”
“在没人的时候才说,对不对?”小孩子抬起头,大眼炯炯有神。
中年妇女抬起手便要向小孩子的头上拍,转眼看了一下四周,发现并没有人在看她,才将手放下。
姜玉姝继续埋下头,想着自己的事情。
“你,把头抬起来!”一呵斥声打断姜玉姝的沉思,姜玉姝抬起头,眼眸中充满疑惑之色。
一个穿着军装的年轻壮汉笔直的站在过道处,他是一个中校。他的身后,跟着两个列车检查员以及五个同样穿着军装的年轻人,最低的军衔,也是上尉。
“口罩摘掉!”
姜玉姝有些害怕,所以她低下了头。
两位列车检查员面面相觑,偷偷瞧了瞧年轻中校的脸色,然后又互相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让你把口罩摘下!”一位列车检查员上千,扯起姜玉姝的帽子,将姜玉姝的头摁在车壁上,强行摘下其口罩。
姜玉姝眼中噙着泪水,在列车检查员将手松掉时,又低下头。
“哎,我说你……”列车检查员强行将其拉起,青年中校摆了摆手。
姜玉姝坐下,然后低下头。
青年中校微微一笑,盯着姜玉姝的侧脸,他的见识很广,但这个女子侧脸竟如此好看,让人入迷。
将姜玉姝对面的人支走,青年中校坐到姜玉姝对面的位置上。在坐下的那一瞬,青年中校微微一愣。青年中校感叹:美若天仙,纵然她左脸上有一片道狰狞的黑青疤痕,她的气质与灵动,依然胜过很多漂亮的大明星。
“据我所知,你和林东并不相识。你为何身着林东的衣服,并持有林东的身份证?这很不合逻辑……”青年中校一副沉思的模样。青年军校早已将林东的关系网缕清,林东认识的人中,没有这个少女。
姜玉姝觉得也很不合逻辑,因为她林东给了她很多钱!
眼前的这人好像很有权威的样子,这让姜玉姝异常害怕。
“你……你们是林东的朋友吗?”姜玉姝仰起脸,鼓起勇气问道。
青年中校微微一愣,旋即笑道:“当然,我们是林东的朋友!反倒是你,你是哪位?和林东有什么关系?为何身着林东的衣装?持有林东的身份证?”
姜玉姝:……
一连串的问题太过麻烦,若姜玉姝想一一回答,她会拿出自己的小本子,将问题先记在本子上,然后一一作答。姜玉姝并不想回答这些问题,因为姜玉姝没有掏出小本子。
青年中校双眼微眯,咧嘴问道:“或是,林东与你达成什么协议?”
姜玉姝偏过头,看向车窗外。
青年中校没有责备姜玉姝,姜玉姝选择无视他,他并不生气。姜玉姝的侧脸足够将青年中校的怒气熄灭,她肤如凝脂,美若翠羽。不带有一丝胭脂气,抛却世俗气息,占尽天下仙气。
反倒是姜玉姝有些局促,她很不习惯有人盯着她。
“你们找不到林东的,现在的他,一定在京天市之外!”姜玉姝声音很柔弱,轻灵如仙音。
青年中校脸色一沉,目光中闪出一道厉色,他低声问道:“你知道林东犯了什么事?你知道我们在找他?”
姜玉姝低着头,小声回答道:“他说他和一堆朋友玩捉迷藏一类的游戏,只要他逃出京天市,他就赢了!”
青年中校微微一怔,旋即眼中异芒闪烁。
“他和我们确实是朋友,我叫陈昌邢。你叫什么名字?家在何处?在何时何处认识林东的?”青年中校又蹦出了一连串问题。
姜玉姝地下头,手塞进口袋,想要将记事本拿出。
“你要干什么?”两名列车检查员猛然上前,摁住姜玉姝瘦弱的肩头。
陈昌邢摆了摆手,示意两名列车检查员后撤。姜玉姝很害怕,她手从口袋中移出,最后又伸到口袋里。
“我是南疆的人,比较偏远。林东用我的地图又复印了一份!”姜玉姝小声道。姜玉姝又将手伸进口袋中,这次没人阻止她。
“这几张地图是我的……”姜玉姝将本子翻开,拿出了几张图纸。
陈昌邢接下地图,笑道:“手绘版地图,可真不多见!这两张地图能送给我吗?”
姜玉姝点了点头!
待陈昌邢的背影消失在车厢内,姜玉姝深深出了一口气。不过下一瞬她又呆住了,因位很多人都在盯着她,羡慕与恐惧混合而成的目光,让姜玉姝很不舒坦。
出门在外,能遇到几个好人,姜玉姝仔细想了想,林东便是为数不多的一个好人。
……
好人林东带着超大号耳机,黑色夹克上凸起无数金色塑胶尖刺,黄牛泛滥的时代,搞不到一张车票?林东绝对没那么无能!林东的寸头也染成了栗棕色,加上他摇晃着身体,面对这车门,以至于走在他身后的陈昌邢根本就没发现这个杀马特少年就是林东。
林东很抖,面对着车门上的玻璃。陈昌邢瞥了一眼林东,冷哼一声。陈昌邢认为,华夏国的少年正处于一种病态的潮流中,他们应该去当兵!
感觉到身后一群人走过,林东将耳机去下,耳机线也从口袋中扯出,他没有音乐播放器,他只有一个耳机而已。
林东坐在地上,靠着车门。
“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的!”林东认为自己已逃出生天,前路迷茫。
“嘿嘿,你认为你还有以后吗?”
一道阴柔诡异的声音在林东耳边响起,林东惊骇的抬起头,却瞧见一双漆黑明亮的眸子以及一张苍白削瘦的面孔。这人身高至少有一米九,但他看起来很瘦弱,佝偻的身材令其苍白的脸色更加诡异。
林东略显惊慌的眼中闪过一抹厉色,他没有说话,站起身来。
“不应该,不应该!老爷子说只要我一出现在您附近,您就能感受到我!看来,老爷子也有失算的时候,亏我那么崇拜他!”林东没有察觉到,眼前的这人用了敬语。
林东惨笑,既然眼前的人认出了自己,陈昌邢此时也没下车,在车门封闭的情况下,他是不可能逃脱的!
“我现在只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如何找到我的!”林东自认为逃脱计划完美无缺,被找到了,这很不正常。
“当然不是我找到的,老爷子说您在这,那一定在!对了,老爷子名为莫云山,他说您知道他!”眼前这人显得有些惊讶。“而且老爷子让我告诉你,他不是什么和尚,他是正统的道家传人!嘿嘿,道乃我华夏传承,至于那什么佛,却不是我华夏国的正统!道家济世隐修,入世便为医,事了便入观,深藏功与名。佛家寺庙、菩萨众多,化你缘,结一下香火钱,它便普度众生!你死后还慈悲为怀,普度一番送你上西天。”
眼前这人像是对阿三有极大的不满。
林东苦笑,上次调侃莫云山是和尚,显然引起后者极大的不满。
林东叹了口气,凝重的问道:“你肯放过我!”林东觉得后者有放掉自己的可能,不然不会唠叨半天。
眼前这人微微一愣,怪笑道:“那您肯收留我吗?我叫周奇彪,是老爷子的外孙!”
周期表?林东忽然想起了化学。莫云山的外孙?回想起莫云山恐怖的读心术,林东觉得头皮发麻。
“外公让我来乞求您,所以我就来了!”周奇彪认真的说道。“您会帮助我,对不起,在下实在明白!”
林东原本恐惧的内心,开始变得烦躁!
“如果你能帮助我逃脱,我觉得我以后也会帮助你!”林东沉声道。
周奇彪笑了笑。
北州市!
北州市是华夏国的都市,是华夏国政治、经济、医疗、文化等方面的集中承载地。浓郁的京城气息,高端的业务处理水平,古朴实用的中医传承,现金的医疗手段,发达的科技水平,令华夏国的公民十分向往。
北州市的某家医院,占地近万亩,这是一个大庄园,古朴的华夏建筑,散发着园林独有的宁静与安详。
凉亭之中,莫云山正品着茶,笑道:“就算告诉你又如何,奇彪恐怕已经找到了林东!”
“莫爷爷,您之前可没说过,您要……保他!”尹沫沫俏脸上忽然写满了惊慌。
莫云山抿着嘴,将口中的茶咽下,缓缓的放下了泥杯,反问道:“你觉得我要保他?”
“难道不是?”
莫云山呵呵一笑:“当然不是,我是在交好他!这要感谢你了,当初我不经意勘破天理,觉得随你去一趟豫南应该有极大好处,不然你以为我会那么清闲吗?能结识到这样一个人,我觉得此生有幸啊!”
尹沫沫偏过头,盯着水中鱼儿荡起的波纹。
“陈家小子没寻到林东,但不代表找错了林东的位置!林东很聪明……他,你尹家得罪不起!”
尹沫沫猛然转过身:“为何?”
莫云山哈哈大笑,而后忽然止住了笑容:“为何吗?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啊!几年前,你家遭遇了什么?你忘记你为何大病不止了?我当初说能救你的人在淮县,可那个人却不是医生,也不是道士!最近我才知道,能救你的人,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