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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27)除夕

过了小年,年味渐渐变浓了,整个城市挂满了彩灯,夜景分外斑斓。

七天之后,已到了除夕。吃过早饭后,郗诺便兴高采烈地出去找祁雅。

中午,郗诺领着祁雅回家。刚开门,郗诺看到母亲正坐在沙发上嗑瓜子。郗诺清清嗓子,隆重介绍:“妈,这是祁雅,我之前向你提起过。”

出于礼貌,祁雅想向郗诺的母亲打招呼,可初次见面,祁雅或多或少地有些紧张,于是她大脑短路,带动舌头打结。最终,悲剧了。当她的那声“妈”脱口而出后,室内立刻陷入了死一般的宁静当中。而她的脸也后知后觉地红了,紧接着便是郗诺肆无忌惮的笑声。他边捂着肚子笑边嘲讽祁雅说“别这么急啊,我妈妈还没答应让你做她的儿媳呢,你现在叫阿姨就行了.”

尴尬的祁雅此时此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或者找个地缝把郗诺塞进去也好。而郗诺继续火上浇油:“你知不知道,你刚才那声‘妈’充分暴露了你的潜意识,说明其实你是希望给我当……”话说一半戛然而止,这是他一贯的说话风格,而后面的内容也不言而喻。

祁雅涨红着脸,气鼓鼓的腮也像河豚似的。

坐在沙发上的母亲为了给祁雅一个台阶,便故意岔开话题,对郗诺说:“儿子,别闹了,快请你朋友过来坐。”

两人刚坐在沙发上,祁诺的父亲就从厨房里走了出来。郗诺见状,顺水推舟地对父亲说:“爸,快看你儿媳。”随即立刻对祁雅说:“小雅,你连‘妈’都叫了,也不差这一声‘爸’了吧。”

祁雅不被察觉地偷偷掐了一下郗诺,同时笑着对郗诺的父亲说:“叔叔好,我叫祁雅。”

父亲无意间看见郗诺的表情变得很狰狞,便问祁雅:“郗诺在学校是不是经常这样欺负你?”

祁雅将手收回,摇头说:“没有,他对我挺好的。”

父亲微微眯眼,说:“他如果敢欺负你,你就过来告诉叔叔,我把他打得半身不……”

“老爹”郗诺立刻打断父亲的话,故作神秘地说:“你闻没闻到一股焦味?是不是菜糊了?”

父亲说:“我煲汤呢,糊不了。”

郗诺无言以对,干脆直接起身,把父亲推进厨房,并说:“先去做饭,我饿了。”

看着郗诺一家人其乐融融,祁雅真的十分羡慕。她已经不记得多久没有和家人这样嬉闹了,自从母亲改嫁后,祁雅和母亲的交流越来越少了,即使有,也不过是不咸不淡的寥寥数语。她真的想融入郗诺的家庭中,但归根到底,她也只是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外人,所以还是很拘束。

郗诺没有注意到祁雅已经暗淡的神色,问祁雅:“饿不饿?”祁雅轻轻点头,说:“有点。”郗诺继续自顾自地说:“我的家人都喜欢开玩笑,所以你别介意。而且,你想说什么都行,在我家没有什么该说不该说的。”

祁雅认为,不该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到他人。况且今天是除夕,一定要快快乐乐的。她牵起嘴角的一丝微笑,点头说到:“嗯,我知道。”

祁雅擅长伪装,可却骗不了郗诺锐利的目光。他看到了祁雅微笑背后的苦楚,便若无其事地说:“对了,小雅,你上次不是有漫画没看完么?继续看呀。”

祁雅一脸茫然,因为在她的印象中,她从来没有在郗诺家里看过漫画,正在不明所以的时候,她被郗诺一把拽起,拉进了卧室,并且顺手带上了门。

卧室的窗户被天蓝色的薄纱窗帘掩住,冬季的阳光透过窗帘照射进卧室,整个房间都充斥着令人安谧的蓝,仿佛纵身云端,触碰着遥不可及的天。郗诺最喜欢蓝色调和紫色调,那种刺破重重阴霾的澄澈,让他感到舒心。

女孩坐在床边,面前是半跪着的男孩,她背着光,脸上笼着一层暗;他迎着光,脸上映出一片蓝。他的眼神中泛着潋滟的波光,低声对她说:“我让你来不是想向你炫耀我家多么和睦,也不是有意触痛你心里的伤,我只想告诉你,你可以把这里当成家,我爸妈对人很好,如果你在家得不到温暖,可以在这里得到,但请你不要有芥蒂,也不要有负担好么?”

原来,他真的一直都把她当做亲人,没有血缘关系也无所谓,只要有爱便足矣。

祁雅不会辜负郗诺的心,她嘴角上扬得自然,眼中星光点点。她不语,却轻轻点头,淡淡的,却满是真情。

离开卧室后,郗诺帮父亲做菜,而祁雅和他母亲坐在沙发上聊着天。

半小时后,饭菜出锅了。四人围坐在餐桌前边聊边吃。父亲取出一瓶从法国带回来的红酒,准备为众人倒上。正要给祁雅满上时,郗诺阻止了父亲,并说:“哪有长辈给晚辈倒酒的规矩?而且小雅不能喝酒,我之前带她喝过一次,喝完后什么不是人的事都干了。”

祁雅起身,接过郗诺父亲手中的酒瓶,一边为他们倒酒一边应和:“是啊,我不能喝酒的,而且我辈分最小,应该是我给叔叔阿姨倒酒。”

母亲吩咐郗诺:“去给小雅取瓶饮料。”

郗诺站起来向冰箱走去,并问:“小雅,你是要82年的雪碧还是73度的可乐?”然而并没有人搭理他。

郗诺重新回到餐桌旁,却见祁雅吃得正欢,便夹起一块锅包肉,并对祁雅说:“小雅,我喂你吃东西。”说着笑眯眯地自己用嘴叼起来朝祁雅那边送。

“我……”祁雅在心里默默念叨,“你当叔叔阿姨是蜡像啊,未免太放肆了吧。”

见祁雅没有反应,郗诺一脸贱样地又往前凑了凑。

“够了啊”郗诺的母亲终于忍不住了,“能不能别贱兮兮的?传出去丢你爸妈的脸。”

“就是”父亲也接话茬,“你爸妈都这么优秀,怎么能有一个这么差劲的儿子?”

面对爸妈的连珠炮弹,郗诺显得不慌不忙的咽下了肉,淡定地抿了口酒,不紧不慢地说:“这你们就不懂了,一个人的性格会被他周围的人所影响,我和小雅关系这么好,所以我的性格才会一点点地像她。”

What?!

“你怎么是什么话题都能扯到我的头上?而且总是变着法的损我?”她假装抽噎,向郗诺父母诉苦,“叔叔阿姨,不是我诬赖你们儿子,你们自己看,他当着你们的面都这么欺负我,背地里……”停顿住,然后幽怨地盯着郗诺父母,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郗诺用筷子指着祁雅,质问道:“你和我爸妈混熟了是不是?什么话都敢说。”

“啪”地一声,郗诺手里的筷子被父亲敲掉了,他厉声说道:“欺负小女生你还有理了?”

百口莫辩,郗诺体会到当初窦娥姐姐的那种旷世奇冤了,她是六月飞雪,而自己是腊月飞雪啊,效果是一样的。

祁雅完胜,她转过头,十分炫耀地冲郗诺吐了吐舌头,郗诺则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而祁雅全然不理会他的反应,继续埋头吃饭。

吃饭时,郗诺看见祁雅和自己父母聊得很嗨,而自己完全是充当了一个龙套角色,存在感几乎为零。他甚至想问:“到底谁是亲生的?”

饭后,祁雅和父母仍旧有说有笑,郗诺则被遗忘在角落里,心有不甘的他决定搬救兵。

二十分钟后,祁雅的手机响了起来,屏幕赫然显出两个大字——瑶瑶。

“喂,瑶瑶,什么事呀?”祁雅问道。

玉瑶回答道:“出来玩呀?”

“去哪啊?”

“来海丽秀场吧,听说今天有演出呢。”

“好,我现在就下楼。”

“你打电话叫上郗诺一起吧。”

“嗯,他现在就在我身边。”

祁雅和郗诺辞别父母后,就开始向海丽秀场出发。

二十分钟后,他们在秀场门口和玉瑶碰面,郗诺突然毫无征兆地凑到祁雅耳边,阴森森地说:“祁雅,你在我家和我爸妈一唱一和的挺开心是吧?”

祁雅光速逃到了玉瑶背后,说:“哼,我有瑶瑶,你打不过我们。”

然后,玉瑶闪开了,留祁雅石化在原地。

郗诺将自己的手机递给祁雅,手机上是他和玉瑶的QQ聊天记录:

郗诺先是给玉瑶发了一个50元的红包。

玉瑶:谢谢,新年快乐。

郗诺:正所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你可要帮我一个忙哦/阴险

玉瑶:什么忙?/发呆

郗诺:祁雅依仗着我爸妈欺负我,你要帮我把小雅骗出去,然后我就可以……/阴险

玉瑶:你要干什么/发呆

郗诺:你不用管了,把她约到海丽秀场,然后我就可以报仇了/酷

玉瑶:为什么找我?/流汗

郗诺:你的信誉度较高/呲牙

玉瑶:一世英名毁在你手里了/流汗

郗诺:多谢/呲牙

玉瑶……

错愕的祁雅万万没想到,自己竟被哥哥和闺蜜算计了,果然还是她太天真啊,她伸手欲打郗诺,却被郗诺扼住了手腕,不甘心的她伸出另一只手,同样被郗诺握住。

郗诺顺势轻轻一拽,祁雅便一个趔趄猝不及防的跌进郗诺的怀中。

郗诺感受着身前柔软的质感,仿佛枕着云霞,他轻轻凑到了祁雅耳边,轻声说:“女孩子不该这么暴力。”薄荷香混着酒味,夹杂着一丝温暖调和成一种独有的暧昧,软绵绵地扑面而来,不禁激起一片绯红。

祁雅知道,挣扎是摆脱不了这块牛皮糖的,反而会让他更黏。她索性大喊:“非……”郗诺立马抽出了手捂住她的嘴,“礼”便被封在了嘴里,郗诺提醒道:“小声点,你想招来保安么?”

祁雅抓住机会,嘴狠狠地咬住郗诺的手;腾出右手掐了一下郗诺的大腿,同时抬脚踩住了郗诺的脚,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郗诺触电般的松开了祁雅,一阵手忙脚乱,哀嚎埋怨道:“下手怎么这么狠?”

祁雅缓步逼近郗诺,伸出纤纤玉指挑起了他的下颔,讽刺道:“下次再调戏本小姐,下场就不会这么好了。”说完,她走近玉瑶,牵起她的手说:“走,瑶瑶,我们去看演出。”

女生和女生一秒钟涣然冰释,只留下一个僵在原地的男生独自面对寒风。

虽说是演出,实际上只是一些业余歌手赚取外快而已。

郗诺骨子里透着一股傲气,面对这些歌手,他的统一评价是“不怎么样嘛”,所以他更多的时间是低头玩手机,但两个女生却兴致颇高,被现场的热烈气氛感染。

这时,郗诺突然发现文彦在QQ上给自己发了条消息:

文彦:出来玩啊,海丽秀场,有演出的

郗诺:我现在就在海丽秀场,你在哪?

文彦:第七排3702号座

郗诺将手机放回衣兜,然后就去找文彦了,当郗诺看到他时,看见他右边坐着沈怡,左边空着,此时文彦也看见他了,便朝他招了招手。郗诺走了过去问道:“你怎么也在这?”说着坐到了他旁边。

文彦回答说:“我爸是这次活动的负责人,我当然要来捧场喽。”

郗诺一下子心血来潮,说:“既然如此,那不如和你爸商量下,让咱俩合作临时加个节目呗。”

于是,祁雅和玉瑶惊讶地看到郗诺和文彦走上舞台,只见郗诺拿着一把吉他,文彦坐在架子鼓前,两人对视一眼,激烈的音乐传开,一首《王妃》演唱的热烈,如火般点燃了秀场,尖叫声充斥在整个秀场,顿时让人感到之前的节目简直弱爆了,随着这令人兴奋的旋律,众人只看到了郗诺和文彦在秀场中如明星般璀璨。

好一会儿,郗诺捧着一大桶爆米花回到座位,玉瑶:“从哪来的爆米花?”郗诺嘴里填满了爆米花,含糊道:“不是买的……是活动负责人……送的。”

“话说你怎么认识活动负责人的?”祁雅忍不住发问。

“负责人是文彦的爸爸,和我爸是铁哥们,临时给我们安排个节目还不soeasy?”

祁雅伸手抓了一大捧爆米花,边吃边看接下来的节目。

不一会儿,文彦牵着沈怡的手走了过来,打过招呼后文彦提议:“等演出结束后,一起去打台球啊?”

“没兴趣”郗诺靠在椅背上,懒散地回答,“一会儿去玩电脑吧,网吧五连座。”

“玩电脑多无聊,干脆去打羽毛球吧。”祁雅说。

最后经过一番讨论,以四比一的绝对优势决定去网吧,而且那个悲催的“一”是祁雅。

在网吧,四个人组队玩联盟,只留祁雅独自一人在一旁凄凉地看电视剧,听着那四人有说有笑有喊有闹的,祁雅气的想把键盘咬碎,她感觉今天就是一个接一个的套路,先是郗诺玉瑶,然后又加上凭空冒出来的文彦沈怡。“我滴个天嘞,我得罪哪路瘟神了?大过年的还这样耍我?”祁雅在心中默默发问。

郗诺整整忽略了祁雅两个小时,等他想起祁雅时,却见她耷拉着脑袋,了无生气地趴在电脑桌上,感觉都已经气若游丝了。郗诺把手放在了祁雅的头上,她抬眼,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只一眼,然后立即又垂了下去。

郗诺对文彦他们说道:“再开一局‘大乱斗’就回家吧。小雅困了。”

“困你妹啊!”祁雅在心底咆哮,“我这是无聊,OK?”

郗诺当然听不到祁雅的心声,只当她是默认,随即又开了一局游戏。

实力碾压,十分钟就赢下了战斗。郗诺靠在椅背上,伸了个懒腰,然后推了推祁雅,“走了,回家再睡。”

祁雅满心满脸满头满眼的不开心,她气势汹汹地拽走椅子上的外套,一言不发地走出去了。郗诺在背后无奈地笑了笑。

提问:女孩子生气了怎么办?答曰:哄

提问:如果她不理你怎么办?答曰:黏

郗诺本着一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原则哄了祁雅一路,重点是他始终在循坏念叨着一句话:“别生气了,小雅。”

终于,在他不知说完多少次“别生气了”后,祁雅扭头气鼓鼓问道:“你烦不烦?”

“烦”郗诺点头,“但只烦你一个。”

犯贱!赤裸裸地犯贱!可为什么他的贱话让她感到这么温暖,这么舒心呢?

祁雅真心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却掩不住嘴边的笑意,郗诺见此,立即抓住机会补了一句:“想笑就笑出来,别憋着。”

祁雅一边笑一边用拳头不停地捶打郗诺的手臂,郗诺既不躲闪也不招架,任由她的拳头如细雨落下,他也只是说:“不生气了?不生气就回家吧。”

祁雅娇气地嘟着嘴,不满地说:“你一天天除了会欺负我之外,还会什么?”郗诺伸出手轻轻戳了一下祁雅嘟起的嘴唇,说:“还会疼你、宠你、爱你。”祁雅挥开郗诺的手“就知道花言巧语。”

“错”郗诺纠正,“这叫甜言蜜语。”

这时传来了卖烤红薯的声音,对付一个吃货,最好的武器当然是美食了,而且是在天寒地冻的冬天里的一枚又甜又暖的烤红薯呢?这对平常人来说都是难以抗拒的美味,更何况是资深吃货祁雅呢?

当郗诺把烤红薯递到祁雅面前时,祁雅故作矜持:“不吃!”郗诺不紧不慢地剥开烤红薯的外皮,氤氲升腾的雾气在冬日的照射下形成一道独特的风景;香甜温暖的气味撩动勾人,直冲着祁雅,搔动着她那跳动难耐的心;金黄色的红薯好似比太阳还耀眼,明晃晃地勾引着祁雅错乱的神经,一点点吞噬着她残存的意念。

更可恶的是郗诺一边剥皮一边念叨:“唉,好心好意地给某人买了一个烤红薯,她竟然不吃。也好,反正只剩最后一个了,留着自己吃吧,这么冷的天,能吃上这么热乎的东西也是蛮幸福的。”

听到“最后一个”时,祁雅的大脑神经一秒钟崩坏,亲眼看见郗诺张开了嘴,缓缓地把红薯往嘴里送,祁雅当机立断从衣兜里掏出一包面巾纸,塞进了郗诺的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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