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嬷嬷见余其扬走得远了,慢慢走上前,见谢谢还对着车的后玻璃发呆,轻声道:“谢谢,谢谢?”
谢谢听到有人叫自己,才回过神来,慢慢转过身子,突然感觉情况不太妙,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一滴泪已经直直的滚落下来,很久,很久没有在人前哭过了,赶忙连声道:“对不起,不好意思,对不起,我只是。。。。。。。”可是这一次却没有像以前一样,把“有点瞌睡”四个字给顺利吐出来。眼泪越掉越多,再也吐不出一个字来,把头深深的埋在臂弯里,习惯性地不哭出声,只是觉得连喘气也有些困难。
今日一别,何年再见?其实,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她是不是也算为了他,抛下了自己的所有?其实,她那么怕死的人,却肯呆在这十里洋场,不过是因为,她喜欢他。一直都知道的,自己配不上他,之所以能够没脸没皮的一次又一次让他考虑这场婚事,只不过是,她实在太想留在他的身边了,只要可以留在他身边,就好。可是,他终究是不要她了。可是她,却做不到生他的气,做不到违背他的意思。怎么那么没出息呢?她最后心心念念的,竟不过是让他安心离开,如此而已。那么,她怎么办?是等几年后嫁给他给自己找的婆家,还是等几十年后梦境结束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这,就是她的,结局吗?她不喜欢。可她,再没有一点办法。
玛丽嬷嬷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女孩子哭得这么隐忍,这么难过。在一旁轻轻的画着十字,好一会儿,才温和道:“我的孩子,属于你的东西,终究会回到你身边,相信明天,一切就会好的,愿上帝保佑你。”
是啊,是她强求了,他,原本就不属于她,他们,本就是两条平行线而已,能见到他,已经很好了,不是吗?只希望,小月桂不要再出现他的生命里,只希望,有一个温柔如水的女子可以和他共醉流年。只是,不会再有人,像自己这么爱他了吧。
终究不愿意在人前哭的,蹭了蹭脸上的泪水,抬起头,勉强咧开一个笑容,道:“其实,我刚才不是在哭啦,是我突然想到一个特别特别好笑的事情,没有忍住啦,就是这样子。”
玛丽嬷嬷:“。。。。。。”
(这个笑话,有点冷啊)
顾不得玛丽嬷嬷满头的黑线,谢谢开始着手解腰上的衣服结,可是那个死结似乎适合自己杠上了,不但不见松反而有了越解越紧的趋势,这是个什么节奏?真是,晕!玛丽嬷嬷见状只得擦去了满头的黑线上来帮忙,而那个奇葩的结像是负了气一般,愣是谁的面子也不给,最后玛丽嬷嬷只得请了剪刀大大出山才解决了问题。某谢心痛欲死啊,那可是一件她穿了没多久的新衣服啊,丫的,毁物等于抢财,抢财等于夺命,夺命她和谁拼命,但人家玛丽嬷嬷是一片好心,而且,她又和她不熟,只得作罢。不过换个角度看,自己结绳的技术是在太高明了好吗?膜拜大神啊!谢谢心里不住的自我安慰着。
玛丽嬷嬷吧谢谢领到了自己的房间,道:“你今天才来,房间还没有分配好,今晚,就先住在这里吧。”谢谢努力露出一个大大的,灿烂的笑容,道:“谢谢玛丽嬷嬷,真是麻烦你了呢”天知道自己要在这里住多久,先把人际关系打好再说,适当的巴结讨好还是有必要的,她,就是这么现实。可没有办法,在这里,她再无亲人,还是尽量活得好一点吧,不要让家人担心。
玛丽嬷嬷笑笑道:“别这么客气,你饿了吧,我去给你拿点吃的过来,等一下就好”谢谢赶忙道:“玛丽嬷嬷,我也去帮你吧”继续努力,这是她现在唯一可以依赖的人了,而且,她打心里很喜欢这个玛丽嬷嬷,愿意和她亲近。玛丽嬷嬷温和的笑着,道:“好啊,正好带你熟悉一下。”
某谢使尽全身解数,努力表呈现出一个雀跃的,健谈的,阳光向上的大众形象。而玛丽嬷嬷却注意到了她不自觉地愣神,失落,像是丢失了什么最珍贵的宝物一样。便在吃过饭后,就把她带了回去,道:“今天还是早点休息吧,明天早上再熟悉这里也不迟。”谢谢抬起头,困惑道:“玛丽嬷嬷,那你去哪里,还不睡吗?”
玛丽嬷嬷双手合十,道:“你在这里好好休息吧,我去别处睡,这样你会睡得舒服一些”谢谢感激道:“谢谢你,玛丽嬷嬷,只是太麻烦你了”玛丽嬷嬷摇摇头道:“好梦,我的孩子”说着矮身后退,突然,想是想起来了什么,很郑重的,还带有一点点惊恐,道:“那个,我受故人之托,还在照顾这着一个男孩子,他就是个霸王,你可要小心了。不过他心地很好,总之,你不要去招惹他就对了”
这有什么啊,不就是调皮弟弟嘛,小意思,何况,她从来不主动招惹别人,于是很爽快的答应了。
玛丽嬷嬷有点小不放心的拉上门走了,谢谢脸上的笑,也在那一刻僵在脸上,倒在后面的圈椅上,真的,好累。
月上柳梢头,一个穿着蓝白色毛衣的少年蹑手蹑脚的打开门,偷偷猫了进来,从兜里摸出一截小铁丝,轻轻插入钥匙口,不一会儿,锁打开了。脸上露出明快的笑意,左右开弓,一阵儿倒腾,好半天,从里面拖出了一个最新式的相机,塞到身后的包里。拍拍手,正准备走人。却突然看见面前的圈椅里窝着一个什么东西,吓了一跳,这一惊非同小可,手里的包也很不争气的坠了下去,想到自己的宝贝相机,也顾不得形象了,猛地飞身扑了过去,稳稳地把包抱在了自己的怀里,探手摸了摸里面的相机,没事儿,这才露出一个笑容来。扶着椅子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这才注意到对面圈椅里的,就是一个小丫头,正满面惊恐地望着自己。少年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不至于啊,从小到大,自己最满意的就是自己这张脸了,多帅啊,就算是每个人的审美有差异,也不至于把小丫头吓成这个样子吧,他觉得自己有点受打击了。不过还是安慰道:“没事儿,别怕,看看就习惯了,还是可以接受的吧。你一定也是玛丽嬷嬷领回来的孩子吧”看着那个丫头还是保持着刚才的状态,少年觉得自己今天真的受打击了,有点灰心道:“那个,我先走了,以后再见吧啊”警惕的看了看,走到门口,又回头用气声道:“如果玛丽嬷嬷问起来,千万别说我来过。”然后,迅速摸了出去
而一旁的某谢,还是一副惊奇的表情像个化石似得站在那里,天,天,天,天哪,刚才,那,那不是天白白少爷吗?那竟是天白白少爷!钟小哇在电视剧《别无选择》饰演的经典角色啊,这不是阿其哥的梦境吗,怎么会这样的?而且他们两的时空感本就没有什么交集好吗?阿其哥是民国初年的,而天白白少爷最后都经历了抗日啊,她历史虽然学的孽障,但是这点基本常识,她还是有的啊。
正纠结呢,眼前突然出现一片强光,等试探着睁开眼睛,已经到了明台菩叶。那个葛衫老人一脸小孩子做错了事情的表情,小心翼翼道:“那个,你刚才的推测其实,都是对的。那个人就是齐天白。是我那天一个不小心把几个梦境给混在一起了,所以。。。。。。”谢谢困惑道:“不应该啊,阿其哥在民国初年啊,我记得黄佩玉不是刚刚刺杀了袁世凯吗?算起来天白白少爷这会还没出生呢,怎么会现在就出现?”
葛衫老人先后退了几步,然后才开口道:“这个嘛,玄妙难明,可意会不可言传,就是这样。”谢谢抛了一个鄙视的眼神过去,道:“丫的说人话。”葛衫老人对着手指纠结道:“那些梦境会重新排列组合,自动产生交集,都有的历史可能都会改变。丫头,现在未必是民国初年,黄佩玉刺杀的人,也未必就是原来的人,有些事也许不会改变,有些人,也许会发生变化,梦境一旦交融,谁也无法预知会如何发展,包括我在内,我现在,就连国家的命脉,也无法看清。”看着谢谢还是一脸茫然的样子,老人只得无奈道:“好啦,是我错啦,是我把梦境弄混了,反正现在你的那些历史知识和剧情储备都用不到啦,可是我也不是故意的,不要拍我啊”
谢谢点着头,温和的笑着,道:“我不拍你,我抽你,丫的我抽不死你”不等话说完,谢谢已经折下了一根菩提枝向老人追杀了过去,葛衫老人扔下手里的拐杖,一边不顾形象的撒丫子逃命,一面很委屈的辩解道:“这事也不能全怪我啊,都是昨天啊不知道哪个死不要脸的在背后说我坏话,搞得我一个喷嚏没收住,这才把这些梦境给弄乱了啊”谢谢闻言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把菩提枝拄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的骂道:“丫的你怎么不说你心理素质不好啊,一句闲话你至于的吗?丫的你一个喷嚏多少人的命运会因此改变,丫的你知道吗?话说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在背后诋毁你,我这就去砍死他,靠!”说着又打了一个喷嚏,抽了抽鼻子自言自语道:“哪个混蛋在背后骂我吗?什么情况?”话没说完,又是一个大大的喷嚏,谢谢这才意识到点什么,抬头看到葛衫老人要杀人的眼神,一边嘿嘿的笑了两声,一边慢慢后退两步,下一刻赶紧扔了手上的菩提枝转身逃命。
伴着呼呼风声,老人已经抄起手里的藤杖追杀过去,讨伐道:“你丫的老实交代,你那天说我什么坏话了,害死我了你,别跑,给我站住你。。。。。。。。。。。。。。”
老人自顾自的倒了杯茶,在手里轻轻摇晃着,道:“丫头,现在梦境里面的情况谁也无法预料,你如果同意,我这就送你回去,如果。。。。。。。”
谢谢蹂躏着手里刚刚剥好的橘子,淡淡道:“我回去。”
他不要她了,她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呢?何况,这十里洋场,还有可能会发生战争,连国家的命运都已不知去向,个人的性命又算的了什么。而她,不能死在这里,父母养她育她,含辛茹苦,她不能这么自私,为了自己的执念,把性命丢在这里。还是回去吧,我顾不了你了,只希望你好好的。
老人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上前摸了摸她的头,和蔼道:“丫头,跟我走吧。我送你回家。”
谢谢默默跟在后面,心里无限怅然,像是丢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似得,这样也很好,不是吗?只是,她无论如何让也没有想到,这个故事会以这样的方式收场。再见吧,阿其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