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早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到破烂的小木屋时,叶国荣才风尘仆仆赶回来,双眼已布满血丝,疲惫不堪的面容上带着一丝丝的喜悦,怀中抱着一个小小的布包。
然而当他推开斑驳的木门时,映入眼帘的是一床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一张泛黄的纸被压在凹凸不平的木桌上,在晨光的照射下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叶国荣伸手拿起了纸张,几个歪歪扭扭的字散乱地停留在纸上:爸爸,小雨出去玩了,不必找我。叶国荣有些无奈,他岂会不知叶冰雨是害怕花钱才躲着他?不过,小雨啊小雨,我既然是你的爸爸,就要承担应有的责任,再苦也是应该的。
青翠的榕树叶下,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坐在粗壮的枝干上,轻轻地拂去大树身上已经干枯的树叶,口中念念有词:“树爷爷,又是秋天了呢,你又要掉叶子了,不过比起其他树你可是幸运多了,他们都是光光的一片,就你的依旧那么绿。可是你们掉了叶子还可以长出来,好像小雨的脸永远也回不来了……”叶冰雨的神色渐渐暗淡下去,“算了,不想了,树爷爷,你说如果爸爸看不到我,会不会来找我呢,会不会来找我呢?会不会……”叶冰雨轻轻闭上了双眼,靠在树干上假寐。虽然树木不会动,但是她总觉得榕树好像能听得懂她说话一样,它虽不发表任何言论,却是最好的聆听者。
说来也奇怪,此时一小串榕树叶正出现在她的前方,仿佛像是为她遮挡着寒冷的秋风。
“小雨,小雨!”叶国荣的喊声将叶冰雨从睡梦中惊醒起来,抬头望去,只见叶国荣正站在岸边朝她招着手。叶冰雨甚是惊喜:“爸爸你怎么会知道我会在这里?”
“傻孩子,我是你爸呀,怎么会不知道你一伤心就喜欢爬到这棵榕树上?不是说好了今天要去医院吗?快下来!”
“可是……爸爸,我不想去,我怕痛。”叶冰雨找了一个特别冠冕堂皇的理由。
“小雨,我知道你为什么不去,你不要担心,爸爸已经将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了。”
“可是我真的不想去!”叶冰雨这话说的特别没有底气,她怎么会不想去呢?只是……
“小雨。”叶国荣的语气突然间严肃起来,“爸爸知道你担心,你不愿意成为家里的负担。只是小雨啊,你怎么会是爸爸的负担呢,我既然身为你的父亲,就应当承当相应的责任。哪有父母看着子女受伤而不去帮他们治疗的道理?快下来!”
叶冰雨沉默着,表情略有动容,只是却迟迟不肯从树上跳下来。
叶国荣见状,面容上露出不悦,严厉的话语脱口而出:“叶冰雨!”连全名都用上了,可见他此时有多愤怒。不是他想骂叶冰雨,而是如果此时他不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话,小雨是不会跟他去医院的。“你知道我昨天晚上干嘛去了吗?为了给你筹钱,我几乎跑遍了这个城市的大街小巷,找尽了我所有认识的人。好不容易筹到了钱,你现在竟然跟我说不去医院,你对得起我吗,你要看着爸爸昨日的努力都付诸于东流吗?啊?”
叶冰雨此时还在叶国荣的训斥声中久久回不过神来,在她记忆中,这好像是爸爸第一次骂她,难道她真的不应该这么做?叶冰雨看着叶国荣,表情略有所思,好像真的挺对不起爸爸。想到昨日叶国荣为她四处奔波的身影,叶冰雨心中的愧疚一涌而上,事情都已经到这种地步了,如果她再不去医院的话,就真的是对不起爸爸了。
“好了,爸爸你别生气,小雨这就下来。”叶冰雨连忙站起身来,生怕惹得叶国荣再次生气。
叶国荣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总算把这小家伙说服了,还真累呀。叶国荣正想伸出手抱叶冰雨下来,而叶冰雨因为走得太急,冷不防地就踩了个空,直直地往下坠,掉到冰冷的河水中,溅起漫天的水花。
“小雨!”叶国荣惊慌地大叫一声,立马毫不犹豫地跳入水中,拽起水中正在奋力挣扎的叶冰雨。“小雨,别怕,放松,爸爸在这里呢。”听着叶国荣柔和的声音,叶冰雨渐渐安静下来,陷入了沉睡中。
抱着叶冰雨冰冷的身躯,叶国荣突然间想起了什么,连忙火急火燎地往家中赶。“快,快叫救护车!”叶国荣毫无形象地踢开了破旧的木门,声音中很是焦急。唐娇原本是在这百无聊赖地发着呆的,突兀地传出一声巨大的声响,吓得她个半死。“叶国荣你是有病吧,好端端的叫什么救……!”唐娇不满地转过身,这才发现蜷缩在叶国荣怀中的叶冰雨和他湿哒哒的狼狈样,于是后面两个字被她硬生生地咽了下去,神色不悦地走到固定电话前按下了那三个数字。
“儿子啊,你这是怎么了呀?怎么成这样了,还不去换衣服洗个澡,着凉了妈可心疼。”叶青一出来看见的就是叶国荣身上不停地滴着水的模样,心疼得不得了,可她却选择性地忘记了此时叶国荣怀中的小人。
“妈,没事,你先帮小雨换下衣服。”叶国荣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将叶冰雨伸给叶青。叶青这才注意到叶冰雨,不情不愿地从叶国荣手中接过她,慢吞吞地帮叶冰雨换完了湿漉漉的衣服。
叶国荣刚换完衣服出来,叶青便急急忙忙地问发生了什么事。叶国荣看了看唐娇,唐娇满不在乎地耸耸肩:“救护车只会在兴华路上等着,没准现在已经到了。”叶国荣的脸上顿时露出焦急的神情,连忙抱起凳子上的叶冰雨,朝外奔去,“妈,回来再跟你说!”
“哎,儿子,你这又是要去哪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