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快到两点的时候刘念就坐在滑梯上等着萧逸远,她不习惯迟到。萧逸远牵着两个小朋友走过来的时候,刘念正在跟张佳佳发短息通报她的行程。刘念看到萧逸远就把手机放进包里。看着一个高个子牵着两个小不点,刘念张了张嘴,不知道要说什么才能表达她想笑的心情。
看着刘念迷茫的表情,萧逸远也很无奈。
“这两个家伙一定要跟我一起出来。”萧逸远沮丧着脸。
“看出来了。那我们三个人做点什么呢?”刘念笑嘻嘻的看着这两个小家伙。
这俩家伙盯着刘念,黑眼珠澄亮澄亮的。
“不要再盯着我看啦,姐姐的脸都快被你们盯肿了。”刘念摸了摸这两个小家伙的头。“你们叫什么名字啊,告诉姐姐好不好。”
萧逸远站在旁边看刘念俯下身跟这俩家伙说话,冬日温暖的阳光让刘念的脸上出现柔和的线条,她粲然的笑容让这一瞬间有了永恒的感觉。萧逸远看的有些恍惚,直到两个小家伙无助的扯着他的衣角方才回过神来,他心惊,还好,她没注意到自己的目光。
“这个叫萧嘉,这个叫萧何,家和的意思。俩都是我外甥。”萧逸远分别指着这俩家伙介绍道。“他们都挺内向的,不爱说话。——会不会觉得扫兴啊?”萧逸远的这两个外甥别看对别人总是爱理不理的,可是一见着他,却总是缠着闹个不停。萧逸远其实可以找个机会脱身不带他们,可是看着萧嘉和萧何傻傻的单纯的眼睛,就于心不忍了。
“怎么会。我觉得你这俩外甥可比你帅多了。虽然吧,我这人没什么男人缘,可是孩子缘却是很旺的。”刘念确实很喜欢和小孩子呆在一起,简单而快乐,也许就是因为简单所以快乐吧。“你知道吗,我经常会想以后要不要去当幼儿园老师。”刘念有些向往的想着。
“这打算挺好的,值得重点考虑。”萧逸远这话是认真的,他觉得刘念跟小孩子在一起肯定会比小孩子还要孩子气。
“嗯,就是太没出息了,好歹我也是个研究生啊。”
“这就是中国教育的悲哀啊,难道接受教育不能仅仅是为了陶冶情操吗?”
“典型的富人综合征,真该设个部门专门治疗一下你们这种‘站着说话不腰疼’的病。”刘念白了一眼萧逸远,鼻子微皱着。“算了,不想这个太遥远的问题啦。萧嘉和萧何都快无聊到抑郁了。”刘念突然想起自己小时候印象最深的事就是学骑车。
“我们教他们两个学骑自行车怎么样?我家正好还有两辆破自行车,因为车小,都没人骑。还是我小时候留下来的。萧嘉、萧何,你们想学骑车吗?”
萧嘉和萧何看着刘念,又看着萧逸远,眼底的渴望都要流出来了。
“他们应该都同意。”萧逸远看着他俩的神情,故意画蛇添足地做个总结。
“行,那我们一块去车库拿车吧。”
广场上,漫步的情侣居多。还有两个小孩子在父母的照料下扯着风筝,应该是去年还没玩坏的。虽然冬意渐渐淡去,到底还统治着大地,这两只拖着长长尾巴的风筝多少显得有些不合时宜。昨夜还大雪纷纷,今天太阳却给面子的露着脸,萧逸远高大的身形在斜阳下无限地被拉长。他稍稍侧目看了看刘念,心里出奇的宁静。一般情况下,萧逸远这个时候应该带着女孩到处逛,送她衣服、首饰等等礼物,可是现在呢,他却带着两个孩子在这里出苦力。他想到这,笑出了声。
“我们是来当跟班的呀,有这么开心吗?”刘念不解,困惑地看着萧逸远。
“舅舅跟女孩子在一起总是会笑嘻嘻的。”萧嘉开口了,看来自行车的魅力确实无穷。
“臭小子,你怎么知道的?”萧逸远立即还口,他没细想为什么,但潜意识里他很清楚,他是害怕刘念误会他用孩子来讨好她。
“因为我听到你跟妈妈聊天说‘女孩子就是喜欢男孩子对她们笑眯眯的’。”刘念听着萧嘉用稚气的声音复述着萧逸远的话,捂着肚子抽笑起来。好容易她忍住笑,看了看萧逸远,又把目光收回到萧嘉和萧何身上说:“不过,这话说的倒是真的。所以姐姐也喜欢你们对着我笑。”听到刘念温柔的对萧嘉和萧何说这话,萧逸远的目光里多了一些不易察觉的柔和。
“可是舅舅对我们说,让我们不要学他,说不能对所有女孩子都笑。”萧何一字字慢慢说道。这下,刘念彻底绷不住了,放开了大笑。
“今天终于深深的理解了,什么叫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萧逸远无奈道。
“你总算还知道不能误导下一代。”
“开始教他们学车吧,不然不知道还要出卖我什么。”
不过半个多小时的功夫,刘念就累得不行,强烈要求萧嘉让她休息休息。萧逸远见刘念坐了下来,同萧何也停下来。萧逸远的额头上密密的汗丝提醒他要把外套脱了。刘念见萧逸远脱下外套,想都没想就站起来伸出手打算接过来。
“我帮你拿着吧,没地方放。”对刘念而言,这是再自然不过的话。萧逸远看着刘念伸过来的手,不知道作何反应,只僵硬的将衣服递上去。为了掩饰他的慌乱,萧逸远让萧何赶紧上车,继续学。
那一个简单的动作搅得萧逸远心神不宁,他心里有欢喜亦有迷惑。这,是爱吗?爱一个人究竟要多长时间?这瞬间只是一种心电感应,还是真的可以塑成永远?萧逸远心不在焉的教着萧何骑车,他不敢回头看刘念,她安静的容颜会令他害怕这一切只是一场不真实的梦境,时光仿若静默,他渐渐释然,也许她就是他命中注定的梦境,因为太美好所以害怕消失,又因为太美好而没有办法停止去占有。萧逸远终于还是回头,他没有办法拒绝生命中终于再次到来的美好的战栗的感觉。
她还在那里,沐浴在暖冬的阳光里。很久之前看过的,张晓风的一句:我多愿自己也是一份千研万磨后的香醇,并且慎重地斟在一只洁白的厚瓷杯里,带动一个美丽的早晨。萧逸远静静的看着她,站在那里低着头跟萧嘉说话,眉眼里全是笑意。是的,他想他找到了自己的那一份香醇。如今,他又是不是她的那洁白的瓷杯呢?尚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