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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炎舞I

呼呼!

火焰的声音,喘息声,混杂在一起了。

她的眼睛里面扩散着的一片灰色正在缓缓被黑色取代,她的样子也越发的奇怪。

然后是突然地,闭上眼睛了,事先没有任何征兆,明明我就站在她的身边。

昏过去了么。

右手的火焰开始烧得痛灼了,眼前的光点也开始闪烁起来。

我摇摇头,但是这样并不能使情况有所改变,自己的身体也快要支撑不住了。

跪了下去。在火焰之中,站立现在对我都很困难了。

痛觉开始涌起,刚才冲的时候,似乎切断了关于感觉的神经一样,只是单纯地想要解救这里。

要支撑住!我用一只拿刀的手强行抵住自己的身躯,同时用另一只手摸索着地面,想要抓住她的手,看看她的状况。

身后的火焰仍然在烧,我感觉得到整间屋子里面的东西,一半以上的都在跳跃着赤色和灰色的火焰,就算是在秋天,也让人如同掉进了蒸锅。

欧阳茵唯一忘掉的事情就是教我如何取消这个火焰的指令,手上没有扔出去的火团哔啵作响,这让我不得不用手在地上拍打,盯着它看的时候,上面的光点也有些逐渐消退了。

我把手上的短刀随意地插在旁边的桌子上,上面居然有冰丝一样的东西掉落下来,混在了一片狼藉的房间之中。

她看起是因为体力不支昏过去的,就像刚才那个男人突然倒下的时候一样,事先没有什么征兆,现在的我半蹲下来,小心地用解放了的一只手去触摸她的脖子。

在这之前,我并没有摸过任何一个女孩的皮肤啊!

上面流淌着汗水,头发散在周围,生命的跳动还在维持着。

没事就好啊。

反而是我自己,碰到她的一瞬间,感觉心跳加快了。

冷静下来啊,冷静。

火焰噗地炸响了,我右手的火焰终于熄灭了,疼痛取代刚才的视觉,在我的神经之间逃窜。

呼呼,沉重的呼吸声,我该怎么办?

哐!

有撞击声突然传来,紧接着是乒乓的声音。

我回过头,视野之中模模糊糊地晃过一道黑影和移动的光球。

是那个男人!他醒了,但是他负伤逃走了,逃跑的时候甚至忘记了灭掉身上的火焰,还有水滴咔哒地坠落在地面上。

我不能够追出去,没准现在他有帮手在外面,并且欧阳茵还处在昏迷状态。

其实我根本不需要管她的,她的工坊,就算是烧掉了跟我也没有什么关系是不是?

我呀,根本就是抱着来看一看的态度,逃避另一场噩梦的,为什么又会碰上一场噩梦?

我怎么是适合参与魔术师的战斗的人啊?

突然变得烦躁起来了,但是另一种声音告诉我,我得带她出去。

这个是最最基本的,跟是否与我有关无关,而是出于她和我的关系。

她是我的同学,不能够让她呆在着火的房子里面。

我拉起她的手,但是她似乎完完全全地昏死了,无论如何努力想要把她扶起来,都得不到响应。

调整了一下姿势,因为是昏迷状态,所以没有办法顾及那么多了。

呼,加油啊。

哐嚓!

吱呀——

喂,这是,什么声音啊?

呼,难道说,房子已经支撑不住了吗?

的确,从里面来看,火焰已经很大了,

不会这样,不会!我使劲把她从地上抱起来。

那个男人,是那男人想要在逃跑之后毁掉这里吧?

我自己逃出去固然没有关系,但是。

锵锵。

我要逃出去啊!房子真的要塌了!

锵锵。

脚步声。

有人进来了,该死,这个是一个有防护的屋子呀!欧阳茵也说过了,如果能够进来,一定是魔术师才对!

敌人吗?

靠近了。哗啦!远远地看上去,有一团火焰熄灭了。

新的人影开始移动过来了。

敌人来了。我把插在桌子上面的刀再次拔了出来,弓起身子,另一只手尽可能地稳住欧阳茵的身体。

这个时候,最值得宽慰的是欧阳茵并不重,而且很容易就能够稳着。

长长的影子一样的东西,那个,是刀么?

锵锵。

但是,为什么突然地,停下来了呢?

我紧绷的神经似乎要烧起来了。

又一次的,明明刚刚熄灭的斑点,蓝色与红色重新充满了视野,前方虽然朦胧一片,但是图像还是随着斑点呈现在了视野里面。

是一个人,拿着一把长刀!

我已经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冲上去。

是在骗自己吧,这样的我,顶多算是百分之一个魔术师,加上一个昏掉的女孩,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胜利。

除非。

“里面的,把武器放下咯,”那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尽管我此时的听觉很差劲,但是还是一下子就认了出来。“要不然我就要动手了。”

“由,由纪老师!”我努力地呼喊出来。

昏暗,眼皮支撑不住了,刀似乎铿地撞在了地上。

模糊,模糊。

倒了下来。

被支撑起来了,一个身影,拉着我,然后走了出来。

呼,热!

一团火焰一样的雄狮,在眼前。

幻觉一样的东西。

“这种程度的东西,还真是过于自信啊。”有说话的声音,然后是轻轻地震动,身体颤抖着。

雄狮扑面而来,火焰在空气之中发出令人厌恶的声响。

摇晃,摇晃。

“哎哎,没关系了,这孩子,还真是。”

停顿。

“不过,也是他第一次碰上这种事情吧。”

叹息声,然后是又一次的颤抖。

黑色的世界终于被我抛开了,我睁开双眼,自己正躺在一间小屋里面,有金色的光芒照射进来,抬头向前看就可以看到熟悉的背影。

“老师。”我揉揉额头,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但是浑身似乎都没有力气。

“哦,醒了啊!”老师转过椅子来,看着我,黑色的头发扎成一束。

“那个,欧阳茵呢?”我问。

“啊,那个女生就是欧阳茵啊,”她指了指旁边的一扇门,“在里边,已经醒了,但是最好不要打搅。”

“没事吗?”

“没有。”老师露出了笑容,“你们似乎是击败了敌人呢。”

我点点头,躺在床上翻了个身,“因为她的关系啊。”

“很少看见在这种地方有开战的魔术师了,估计并不是本土的家伙。”她继续说。

“但是,老师来得真是及时啊。”

“起先还以为是自然的指令造成的原因,结果发现是因为魔术指令的崩坏就大吃一惊了。”老师点点头,“还好今天处理事情的时候正好就在附近,不然你们恐怕还真的有危险。”

“是啊,我最后根本就没有力气了。”我叹口气。

“并不是那样的。”她停了一会儿,又忽然笑了起来,“而且现在我大致能够明白你的‘保有’了。”

“啊?”

“因为我感觉到了,在我到你们那边的时候,有一个领域被展开了,恐怕是你使用了一个魔术指令,但是这个领域并没有伤害到我,反而消耗了你剩下的体力。”她说。“你有什么奇怪的感觉吗?”

“眼睛,眼睛里面充满了红色和蓝色的光点啊。”我说。

“是吗?那么结果还是眼睛里面咯,你的保有能力,看上去应该是对于周围的热的感知啊。”老师想了想,“但是总感觉这个并没有什么用处。”

“这样吗。”我仔细想了想,似乎的确我对于温度十分敏感,这么说也并没有错误,但是,如果这么说,我的‘保有’不就完全没有作用了?“魔术师的战斗,‘保有’很重要吧?那么我的这种东西……”

“说不定也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比如可以看到火焰的内部温度,以此来攻击弱点之类的啊。”老师倒并没有很丧气的感觉。

“是吗?”如果是这样说的话,的确,我今天仅仅用刀就切断了那个火焰,那个,应该是属于“破魔”的范畴了吧?我也听到那个人说“破魔师”这类的话,“我今天的确有用刀去切去火焰。”

“说到刀啊!”老师突然来了兴致,“在那里的两把刀,我拿了回来,是你们的吗?”

“不是我的,是欧阳茵的。”我说。

“她的?不对啊,难道她还特意在你的刀上面刻上你的名字?”老师有些疑惑地说。

“我的名字?”

“也不算是吧,但是有一个‘易’字在刀柄的下面,应该是你的名字吧?”

“啊?”说真的,我用的时候倒没有注意那个,但是如果我注意到了,没准现在就被那个男人杀死了。

“不对不对!”老师摇摇头,从桌子上拿起了那把短刀,用一种不容置疑地口气说,“这个字从刀有的那一瞬间就已经存在了,并不是后来刻上去的。”

“为什么魔术师都要拿刀啊?真是……老师拿的那个长刀吓死我了。”我忿忿地说。

“我没有拿真刀。”老师哈哈地笑起来,说着指了指门那边,“那把是竹刀,是剑道用的东西。”

“竹刀?那个,也能用来砍火焰?”这听起来很不可思议。

“怎么说呢。”老师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对于我的学生,漏一点点家底也没什么。”

“洗耳恭听。”

“我的‘保有’很特别,叫做‘斩痕’,这个是很厉害的破魔保有,算是天生的上乘实力,所以无论用什么武器,对于魔术指令都是一样的。”

“好吧。”她其实什么都没有告诉我,只告诉我了一个名字,我点点头。

“关于刀的事情呢,我们以后再讨论吧,你看,现在已经是下午了,我看你得休息一会儿,赶快回学校比较好,至于说是那个女孩,我要单独找找她。”老师站了起来,朝我挥挥手,“到时候你们两个一起回去吧。”

“哦。”我重新闭上了双眼。

火焰在眼前燃烧,视野里面尽是斑点。

雄狮扑面而来,怒吼着,周围的空气被动地折射着苍白的光辉。

摇晃,摇晃。

这种炽热的感觉,就像是要死掉了一样。

呼呼,我支撑不住了。

“喂,醒醒啦!”有声音在我耳边响起,“醒来了,别睡了!”

撑开眼皮,阳光回到了视野之中,突然从黑暗到光明,这种转变让人很不适应,火焰的感觉开始消退了。

“你是不是发烧了,易夏?”旁边的人问我,我支撑起身体,现在的力气稍微回复了一些,似乎可以让我自由地控制自己了。

“恩,有一点点热啊。”一只手伸了过来,抚摸我的额头。

“没事。”我坐起来,分辨出欧阳茵正坐在我的旁边,用一只手放在我的额头上面。“没事的。”我推开她的手,有一点点尴尬,毕竟自己很少被女生触碰,这样会让人很不适应。

“真的啊?”她缩回了手,捋了捋自己的长发,我才发现她的头发披在了肩上。

看上去,比原来更像是一个女生啊。

但是,我没有忘记,那个时候,毫不犹豫就从身上抽出两把短刀的家伙,和现在的她想比较,这真的是同一个人么?

“很晚了,你们回去吧?”老师站在我们后面,手里拿着一把竹刀,在空中挥舞着,应该那个就是她进来的时候手上拿的吧?

“是啊,走了,易夏。”欧阳茵站起身子,“起来吧。”

勉强站起身子,感觉今天过得真是要多糟糕有多糟糕,不过总算是过去了,就算自己碰上再大的危险,总比被那些心怀鬼胎的家伙们捉弄比较好吧?

恩恩,就是这样。我吁了一口气,然后跟着欧阳茵走到门口。

“再见咯。”由纪老师对我们招手。

“再见,老师。”欧阳茵微笑着对洗由纪招手。

等等,为什么连她也会叫由纪老师呢?

我也挥了挥手,然后被拉着出了门。

“喂喂,你们到底说了什么啊。”我问欧阳茵。

“啊,主要是关于我的立场问题的,”欧阳茵朝我笑了笑,“以及关于阵营选择的问题。”

“哦,我忘了跟你说了,我已经打算加入那边了。”

“你!”她看着我,捂住嘴巴,作惊讶状,然后又收起表情,说,“没事,我也做出了同样的决定啊。”

好吧,这个女孩,还真是,有着奇怪的风格。

不过,必须的忍受得了才行啊。不然,在一个学校,会疯掉的。

“你不是不能加入的吗?”我忽然想到了什么,“什么父亲的立场啊之类的。”

“这个啊,我跟爸爸说过了。”她背着双手,飘飘地向前走,“他说,既然工坊都坏掉了,那么对方来势一定很凶,所以有所依靠也没有关系,而且他短时间内不能够来帮助我。”

是么,对方不是只有一个人而且被打得落荒而逃了?

“不止一个人吗?”

“老师说,那些布下阵势的人啊,就跟今天的人应该是同一伙的。”她看着我,“对了,今天,真的要谢谢你啊。”

“啊?”

“如果我没有邀请你来,那么今天一定会遭遇不测呢。”她微笑。“看来我还是一个预言家啊。”

不是吧,最多算是误打误撞啊。我摇摇头,心里真的对这种心理素质超好的人没有办法。

“对了,忘了说了,老师还说,因为我们平常都要在学校,所以首先由我负责教你魔术。”她继续笑,“哎呀呀,我真的很不甘心在你面前出丑呢,所以接下来的日子,对你来说就不好过了哦。”

“啊——”

什么嘛,完完全全是要报复的口吻,根本就不像是在感谢和帮助。

“没关系啦,跟漂亮的女孩在一起,别不知足了。”她拍拍我的肩。

没有见过这样自信的女生,如此看来,我的未来是一片火海了。

火海啊,那么在火海中生存。

绝对的困难啊。

“哦,忘了,忘了——这个,”她拍拍脑袋,从衣服里面掏出一把短刀,“这个送给你了。”

“我不要啊!”什么啊,那把刀,就这样塞给我。

“上面有你的姓不是吗?我爸爸说这是他的朋友送给他的,一个叫做易迁的人啊。”

“易迁?!”

“是你爸爸对吧?”她拍手,“所以给你你要收好啊。”

那个男人的东西,我根本就,不需要。

“收好收好,别让人看到了……”她一下子把刀塞在了我的怀里面,“小心被发现,但是随身要带哦。”

“我不要那个男人的东西。”

“别这么说嘛,现在它是我的东西,所以是我送给你的。”欧阳茵拍拍我的肩膀,“必须收好。”

“唔。”

礼物么,但是。

最终还是那个男人的东西啊。

拒绝吗,还是,就这样接受。

真是很困扰的事情。

最后还是拗不过她,把短刀藏在身上,她很开心的在旁边哼着歌,边哼边把头发扎起来。如果我不认识这个女生,看到这样的她和平常文静的她,应该无法联系起来吧。

总会觉得,那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两个人的话,不就是说她人格分裂吗?

回到寝室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两个室友正在打游戏,而张伦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坐在凳子上转着笔,邹朗仍然在打电话。

“我真的不知道,是啊,明天可能下雨,好吧,就这样了,奶奶。”

很大的声音,这家伙的奶奶还真是不安分啊。

“我回来了。”我推开门,然后爬梯子。

“喂喂,你,今天战果怎么样啊!”张伦噔地跳起来,看着我,“你们两个把我们全部都放鸽子了!”

“什么嘛,我根本没打算那样啊,再说是她昨天约的我。”我无辜地说。

“我知道,奶奶,明天多穿点衣服,恩恩。注意身体,还会,好吧我知道,你还会打电话来。”

咔嚓。邹朗无可奈何的挂断电话。

“她约的你?”张伦看着我,“你,就凭你……”

“是啊,就凭我。”我捡起床上的书,继续看起来。

“她是不是要你做他男朋友?”邹朗问我。

“不知道。”我老实回答。

“那么……”张伦接着问。

“哎,我说,我今天很累,不要吵好不好。”我打断他的话。

“很累?你们干什么去了?”正在打游戏的室友回过头。

“没干什么,走路。”我摇摇头,这些家伙很快就要发挥他们的八卦精神,编写一部完整的小说,来描写我今天根本就没有做过的事情了。

但是,也不需要解释吧?解释这种东西,怎么行得通呢?

真是的。

“叮铃铃……”手机响了,我把它从衣服里面拿出来,还好今天没有烧坏它。

“喂。”我示意他们不要说话。

“我,李奈啊,今天的事情,我听由纪老师说了。”

“啊。你知道了?”

“那个,”那边的声音突然断了一会儿,然后突然变大。

“那个女生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同学,同学而已。”我不知道怎么回答这种问题。

“很漂亮的女同学?由纪老师今天可是添油加醋的说了呢,表哥今天英雄救美了吧?”

“什么啊?我完全是被动的!”

“听到没有,他说他是被动的……”底下传来了这样的声音,“难道说欧阳茵居然……”

“是啊,不敢想象啊!所谓的美女,难道是……”

我尽量装作没有听见他们的话,那边的声音似乎有点激动。

“表哥不可以这样擅自行动!”

“可是你说你今天有事的。”

沉默了,她似乎没有找到反驳的理由。

“不行就是不行!你只是个新手,会受伤的!”

咔嚓,挂断了。

哎哎,真是,要多麻烦有多麻烦啊。

火焰在我的未来道路上,越烧越大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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