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变得越来越热,按推算,现在应该是末伏天气。田野里金黄一片,马上就到收割季节,许多闲杂事情都得赶在收这割之前忙完。
张将军将全部人马,除留了两千士兵负责巡逻之外,其它的全部派出去了。就连那些抓回来的女人,也混在人群当中帮忙。这些毕竟都是农家出身的,看起来明显比那些小宫女们手脚利索得多。因此,这种理优越感很快就让他们投入到每天的农活当中去。
按我和范伟松讨论的意见,我们将所有人分成了两个农垦军,新洛河两边各驻一军。每军一万人,然后每个军分成45个师。范伟松此记得正率人在河那边赶制新房。确实,每天从河这边赶到那边干活,路上也耽误不少工夫。已经有几百口搬到那边去了。争取在农忙前完成一个团的人力的搬迁。
张将军亲自率领导着众人在山头上修建仓库,张将军的旁边不远是满头大汗的龙飞。经过几个月的日晒雨淋,早已经不见当初那个白白净净的书生了,说话的声音也粗了很多。
胡大勇则领着一帮人在修建各种作坊。首先要做的就是被服坊。说实在话,到目前为止,所有的人身上都穿着打了补丁的衣服。首先就得给每人赶制一件象样的T恤和便裤。(我已经下了命令,除开会,祭礼等正式场合之外,男人须着长衫,女人须着由范伟松设计的旗袍之外,其它的时间都尽量穿着便装。毕竟,传统和舒适是一样都不能少的。)不过,大宋的女子们响应者寥寥。倒是那些土著女子们,一哄而上就把刚赶制出来的短衣短裤给分了。
午后的天气酷热难当。我也理会不了周雪的苦苦哀求,穿了一身短装就靠在大树底下纳凉。虽然小雪使劲地扇扇子,一阵阵汗流依然从额头,背脊流出。
却见邓光荐气冲冲地径直往女营而去:这邓大人一向挺守礼法,今天怎么了,一个人就往女子们的禁地走?
我赶忙叫住他“邓大人何事慌张?”
“都是朱家,陆家那几个丫头惹的祸,四处宣扬说什么男女平等,搞得我邓家乌烟瘴气,小女整天不归家,总同一些男人混在一处。”
“邓大人家一向家教甚严,怎么会出这种事情,内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什么误会,我亲眼见到她去给男兵们端茶送水的,打情骂俏的。难道还有错?”
原来不过这样一件小小的事情,都是程朱理学害人不浅。周礼是要他们守礼法,勿逾制,怎么成了男女间如此深的鸿沟,从而残酷的束缚了中国的女性近千年。所以后世一旦放开,就释放得扭曲异常,如果孔夫子是那么想或那么希望的,他老人家怎么会出生呢?
“邓大人消消气,坐下来喝碗凉茶。”周雪连忙递过凳子,又跑去倒茶。
邓光荐很不情愿地坐了下来,还一边直喘气,显是正在气头上。
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在伪道学如此根深蒂固的宋朝。如果通过寻常手段,怕是很难说服他了。但目前关键的是让他暂时平静下来,再根据具体情况,对症下药。
等他气息逐渐渐平缓下来,我才慢条斯理地问道:“邓大人,到底是怎么事,和朕慢慢道来,看朕是否能帮你一二。”
邓光荐一边喝着凉茶,一边向我将来龙去脉说了个大概。
原来邓光荐年近中年,只得一女,名唤圆圆,一向甚得光荐溺爱。五年前,许配一同僚之子,夫妻二人倒也恩爱。后因随同大军南逃,在江西文相军中,为掩护文相逃走,为流矢击身中,不治身亡。只有父女二人,追随大军南下来此。
圆圆以孀居之身,平常也和其它女子一样,早出晚归,播种收割,收拾打扫。自陆蓉等人成立了女子部之后,圆圆显得十分热心,平时帮忙照顾一些伤残。却让父亲大人看到她正在和一受伤初愈的军官聊得颇为投机。邓光荐见此,大发雷霆,恼怒不己。
“令媛今年芳龄几何了?”我忽然转念一想道。
“马上就要二十五岁了,仍是不懂什么礼数。”邓光荐仍气呼的。
“朕想多问一句,邓大人可膝下是否有他出?”
“暂无他出,只此一女,因此平时疏于管教,却不曾发生如此伤风败俗之事。”
“令媛怎么就伤风败俗了?”我稍稍放大了声音,“别说是她目前还没发生点什么事,就算发生点什么,男未婚,女未嫁,男欢女爱,有何不可?”
“可怜我那徐贤婿啊,过世不过一年,却叫我九泉之下以后如何面对他父子二人啊。”
原来为了一个虚名,却要牺牲女儿一辈子的幸福。中国是从哪个时代开始这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狗屁规矩。
“令媛不过二十出头,难道你就想她这样虚度一辈子?”
“好马不配二鞍,烈女不嫁二夫。”邓光荐口气甚是坚决。
“我知道邓大人一向家风甚严,想必令媛一定不会做出什么有伤风化的事情,朕又刚刚颁布了命令,只要男未婚,女未嫁,一经登记,皆可结为夫妻,令媛如今单身一人,就算再嫁,亦是正常。”不由他插嘴,我又说道:“都说寡女门前是非多,就算大人你健在的时候,你可以看着守着你女儿,可如果你一旦百年之后,你让一个女子孤苦伶仃地怎么过?你冯徐二家并无其它子嗣,你就忍心看着自己的女儿吃苦受累遭白眼?圆圆现在还年轻松,要是能生个一男半女的,岂不是邓徐二家的香火都有靠了?”
这话似乎点着了他的痛脚,思虑了许久方说:“谁愿意让自己的孩子跟着外性呢?”
“愿不愿意,我们得问人家自己,小雪,圆圆和张将军来了没有。”
“皇上,正在下面候着呢。”我就喜欢这女孩的机灵,还没有开口,就知道你要干什么。
“快宣过来。”
不多时,邓圆圆便领着一个虎背雄腰的尉官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原来这个尉官我也知道,他前几天随凌震外出巡逻时,遇上几个海盗,争斗之中,被人偷袭,砍伤了小腿。
“张龙,邓大人想知道,如果他将圆圆许配给你,你可否让你的长子次子随了邓姓和徐姓。”一句话说得邓圆圆满脸通红。
张龙只微愣了一下,马上明白了过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若得圆圆为妻,愿将长子次子为邓徐二家续后。”
“邓大人,你听到了没有?”
“既然皇上都这么说了,你们二人都这样了,我还能怎么说,但是,就算这样,该要的礼节仍是不能省。”
“那是自然。”张龙应声。
“那好,张龙,你即刻就去登记准备。过几天就同大家准备参加第二次集体大婚,回去之后可得好好待人家的了,要是你敢口不对心,对自家娘子不好,别说邓大人不会原谅你,朕也不会放过你的。“
“小的谢过皇上。”张龙唯唯喏喏地应道。一场浩大的风波总算是以和气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