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天气,又闷又热,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别说出门干活,就是在太阳底下稍走急几步路,都会觉得头皮发麻,气喘不己。除了赶在大清早或是傍晚之后,抓紧时间做工之外,其它的时间都用来组织读书习字了。
我和范伟松也抽时间努力加快了以前所学的三字经,千字文,增广贤文,弟子规等启蒙读物。身为教师的儿子的我,对这些倒是没有什么难度,从小父母教我背诵这些文章,虽时隔多日,仍记忆犹新。我将之默写出来,找人抄录了数十份,发给几百位学子,让他们每人领着一两百号人,偷空就学习几个几句。因此树荫下,大堂中,到蓰可以听到朗朗的读书声。
与此同时,我们还向大家推荐了标点符号的用法,许多读书人初始时对这些简单的符号并不在意,但当他们用了几天之后,他们惊奇的发现,就这么几个简单的符号,使他们一时发现,原来那些厚厚的书本并不是那么生涩难懂了,或许,许多小百姓们学会了识字之后,也能学着先生们的样子,为人识字断句了。
土人们读书的劲头尤其足。尽管很多人仍不会说流利的汉话,但仍缠着那些授课的书生们不放。大家都忙,或许除了我之外。
我百无聊赖地穿行于各个住所工地之间,却看见远处的路面上,突见一个小小的人影飞快地向这边奔跑,再近一些,却是一穿袖短裤的男孩。(考虑这边的天气,以及平时劳作的方便,我们安排了一些女人按前世的T恤和西装短裤的样式将许多有些破烂或短小的衣裙改了过来,没想到竟大受欢迎)
我心里不禁狐疑,这是谁家的小子呢,这么热的天气仍在太阳底下嬉戏。
随着人影越来越近,才发现原来是个女娃,再近一些,已经可以看到宋曼丽那稚气未脱的小脸,修长的小胳膊小腿,短衣短裤下露出一身康黑亮的肌肤,发丝边,额头上尚有水珠泠泠溢出,她显然是刚从河中出来。她一边跑还一边大声叫嚷:“船来了,船来了。”
我装作生气地将她往树荫下一拉,虎着张脸对他说明:“女孩子家的象什么话,穿得这么少跑出来玩,看你爸狠狠地揍你。”
宋曼丽很快地嗯了一声,调皮地朝我吐吐舌头:“我爸不是不在吗?只要你不说,没有人看到他怎么会知道。不和你说了,我爸马上就要回来了,我让他看到,我可惨了。我可得赶快回家了。”话没说完,一溜烟早跑出老远。
宋兴国回来了他还真来得是时候。
我急忙跑回房间,拿出望远镜,跑到楼顶观望。
远方的两河交汇的小岛边,一行十余条船的船队正在缓缓的顺水而下,斗大的宋字在烈日的照耀下,分外显眼。看样子船吃水很深,显是装了不少东西。
船缓缓的靠岸,我一边马上叫过卫兵,将大夫们都叫了过来。这段时间,朱太医他们也带了十几个学生,虽然他们还不能单独看病,但帮帮忙,打打下手是没有问题的。
几只大锅架了起来,医生们从山上搜罗来的几种中草药倒了下去,不一会,便闻到了阵阵浓烈的中草药味道。士兵们一上岸,便被每个灌了一大碗凉茶。目前,我们的头等大事便是预防中暑。这年头,缺医少药的,我们已经不起任何折腾,只能防患于未然。
宋兴国等人一下船就被每人捧上了一大碗药汤,宋兴国一边大口喝着凉茶,一边急切地说,先不要管我们,先把这些活物找个地方关起来。”
立刻有人上前将前面几条船的舱门打开。一阵阵浓烈的臭味传来,几只鸡扑扑楞楞飞了出来。马上有人将它们捉住。却是一不留神又从旁边窜出一条小狗,在人群中乱钻。一时间鸡飞狗跳,好不热闹。
更令人振奋的是,居然还有几匹小马驹,有了这个东西,以后我们不必都靠人力脚力了。虽然比起蒙古马来说,是有些瘦小,但显然它们更适应这里的天气环境。
打开第二条船的船舱门,却听到几声微弱的呻吟声和咳嗽声传来,我心中一愣:“宋兴国,有士兵病倒吗?”
“并未有人病倒呀。”迎着我质询的目光,宋兴国连忙解释,“这些女人们太不老实,我只是饿了她们一顿饭而己。”
“什么?你竟然饿他们的饭,你以为我们抓犯人啊,我立即沉下脸来。
“我们是请他们来协助我们建设家园,图谋复国的,我们怎么可以如此对待她们。我们是大宋的官兵,不是土匪,知不知道?”我想他们这一行也辛苦了,口气这么严厉或许会让他们受不了,“你出行这么久也累了,赶快回家去看看你的家人去吧,这里有怀民怀庆龙飞处理就行了。”
看着宋兴国略有愧意地离去,我钻进了船仓,一阵夹杂着各种尿骚味,汗臭味的气味处鼻而来。两百来个衣衫褴,面有菜色的年轻女子挤在狭小的舱中。一见到舱门,立即露出了惶恐不安的神色。
“龙飞,马上叫过秀珍,陆蓉她们带几十个女子过来,马上安排这些女子洗澡更衣。再让她们吃顿饱饭,我们大宋的男人可不能这样唐突佳人的。”
多少熟悉的场景,不由让我想到非洲奴隶贸易的种种惨烈场面,这是多么相似的情形,而我们却在不自觉中成为了此举的首创者。
一行人拖着脚沉重的脚步出了船舱。人群当中,我瞄见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拉着一个十七八岁瘦高的女子的衣角侧着身子怯层地往外挪动步伐。
我连忙叫住他们:“怀庆,怎么回事?”尽管我的声音很轻柔,但那个紧拉怀庆衣角的女子仍是直哆嗦,不住地往怀庆背后直躲。
张为民赶紧上来解释:“我们前去采买的时候,发现这对姐弟正在卖身葬父,眼看他们可怜,我就帮他们埋了父亲,又看他们无家可归,因此将他们带了过来,我可没有强迫他们的。”
我沉吟了一下,问道:“你仍未娶妻吧。”
“回皇上的话,怀庆至今仍未婚娶。”
“既然如此,那朕今天就为你做一回主,你现在让你这个女子领了回去,充作内房,好生照顾人家姐弟俩,争取早点为张家在吕宋开枝散叶也好。”
“怀庆谢过皇上,但是皇上,婚姻大事,末将想还得禀告家父为好。”怀庆显得犹豫不定。
“不是要你大婚,只是找个妾侍,张将军那里,自有我去和他说。另外,虽然只是妾侍,你也要善待人家,养养一段时间,争取早日为张家添个一男半女,知道吗?你样吧,你这就去找龙飞给安排个房间,再回来处理这里的事情。”
张怀庆心情复杂的领着姐弟匆匆走远,或许他只是在担心乃父的责骂?
抛开其它,宋兴国这次的收获还挺不错。除了鸡鸭牛羊马等物之外,还有两三船的粮食。搭配着吃,够我们支撑两三个月了。因为我之前的反复交待,他们还收集了不少铁锄,镰刀等铁器,对于目前水平的大宋来说,这些铁器实在算不了什么,但如果让我们稍加冶炼煅造,一定可以变成优良的工具。更令人振奋的是,给他们的银两居然还剩下两万多两。如果不是来自后世的我心太软,不忍看到他们如此对待这些可怜女子,他们可是大功一件。
已经是五月底了,晚稻得马上播下去,虽然今年的粮食丰产无忧,但无疑多存点让我们更心里踏实。
我马上吩咐人将那些种粒硕大饱满的谷子挑拣了出来,择日播下。虽然这些不多,不过几十斤而己,但如果全部播下去,明年留作稻种,应该够播上好大一块面积。
这时,一个黑壮精干的小伙子提着一个大袋子走向了我:“皇上,小民在回程时,路遇一处小山谷中小解,发现路旁有几株野稻粒径特大,且粒粒饱满,因此将之取了过来,请皇上过目。”
野生稻?袁隆平的杂交稻不就是采用野生稻杂交而成的吗?我心中一阵狂喜,难道杂交稻竟能在我的手中提前面世?如果真能变成现实的话,那我们以后再也不要为粮食担心了。
““你现在何人手上听差?“
“小以前是闽南的稻农,杀元军入侵,一时气愤杀了几名元军,为躲避追杀,才随朱将军一行来到这里。现正在朱将军帐下听用。”
“朕这就派人去和朱将军说,你不要再回朱将军帐下了,你以后就跟着朕,这种稻谷你马上给我晒干收好了,少了一颗,我拿你是问。”
虽然很是诧异我的举动,但他(谷小三)仍是很小心的将稻谷收了起来。
“以后你就不要叫小三了,以后就叫谷丰好了。”谷丰好啊,兆头好,意境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