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苦难真是催生文学巨著的促媒,若非如此,司马迁也或许不能完成《史记》了,若非如此,范仲淹也不会写下为千古人所传颂的“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了。
得益于我们极力推行的人口政策,也得益于日益完善的妇产技术,更得益于上百万的异族的育龄妇女的加入,我们的人口如今正如几何级的爆炸增长着。
据初步的统计,全中华帝国的人口已近五亿大关。我不知道这个的时代其它国家的人口有多少,但我想,以我们这个人口数,占全世界人口的三成应该只多不少。
得益于玉米、红薯等高产作物的推广,以及新地区的开发,还有杂交稻的推广,我们的粮食产量连年丰收,农民们如今也只需要一年辛苦三四个月,便足以收获此前几倍的粮食,除交了公粮之外,足以保全一家过上安康的生活。
得益于各项新技术的应用和推广,各种作坊亦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不但给人民提供了诸多方便适用的工具,解决了大量的就业,更是催生了一批新生的城市。
但是,我们亦遇到了所有的国家在其发展过程中都会遇到的难题:在富裕之后,如何对待安逸的生活。
中国的老百姓终于不需要为了一日三餐而整日忧心忡忡了,而我们那辽阔的田地和工厂也似乎并不需要那么多的人手。
我们这些年是建设了不少学校,但在许多偏远的山村,那些小孩子们也只能读个识字班,混到十三四岁,也就差不多是家里的半个劳动力,得帮家里分担家里的农活了。
能考上大学的仍不是很多。城市和城乡结合部的孩子们情况稍好一些,他们大多读了初中,但高中和大学的学位毕竟还是有限。因此,每到一年的暑假,便有无数的初中毕业生们成群结队的无所事事。女子们在这个年纪再准备一两年就能出嫁了,但对那些家境还算不错,不需为一日三餐心的人们来说,去工厂上班,赚那点小钱未免太苦太累了,还不如叫上三五个狐朋狗友,偷鸡摸狗、掏鸟摸鱼来得痛快。
自从全国的局势都稳定下来,各种方针大政都确定好,我便有意无意的将各种政事交给了范伟松的国务院,而范伟松也学会了偷懒,将这些事情分给了龙飞、邓玉光、杜仲勋、邹玉强四大副总理。自己俨然以总顾问的身份,天天跟在叶宁的身边,对科学院的各项研究活动指手划脚一番。而我们做这一切的目的,无非是想让国人们如何适应在没有我们这两个在打天下时有些专制和独裁的皇帝和总理下生活。我们选择让自己逐渐淡出了政治生活。
经过历年来的培训和整顿,至少是县级以上的官员都是经多方考核和遴选,再经民意检验和确认再任命的,实际上,我们也不用更多的心。
而自县往乡再到村,基本上都采取了普选的制度,村官和乡官都有百姓们自发选举而出,每三年一次的改选,成为了各个乡镇的一道别样的风景,尤其是在各少数民族聚居区是如此。中国的百姓终于有机会为自己的前途投下一票,从此不再是被某些代表的命运了。拦轿喊冤和贵为大学的教授居然要跪在市政府的门口请愿的事情,注定要被扫进历史的垃圾堆,虽然我们永远不能无视这一段历史所带给我们的警醒和伤痛。
而百姓们也习惯了官员们可以作为一个邻居、一个长者、或者一个朋友生活在自己的身边。原来这样比把官员们当个大老爷们来尊重,让彼此间的关系更为和谐。
而那些战战兢兢走马上任的官员人则发现,原来不以欺上瞒下、坑蒙拐骗为手段,不以勾心斗角、投机钻营、升官发财、恃强凌弱为目的的当官,也会如此的拥有成就感。
眼望着一条条整齐的马路、一片片新建的楼房在自己的下峻工,虽然这些并不属于自己所有,但却更让他们的人生体现价值和意义,或许数百年后的人民仍会记得,这些曾经是他们在任时所留下的。象个小百姓们一样走在街上时,自己不再是对他们表面上一脸谦恭,背后却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的百姓们眼中的贪官。他们可以很随意的拉拉家常,甚至称兄道弟。而闲瑕之余,陪陪儿女们逛逛公园,帮老婆买点菜,做回普通人的生活,也是如此的让人满足。
而那般一直让历代上官们所闻之色变、视为洪水猛兽的刁民贱民们,似乎也没有那么难相处。只要自己一心的为民做事,他们不但不会不会闹事,反而会在人群中劝阻那些不明真相的百姓,哪怕自己吃点亏也无所谓。
这些百姓们是如此的可爱而又容易相处,或许他们并不想要求太多,他们只是希望自己的利益诉求能得到理解和认可,他们希望自己的呼声能有人听到并引起重视。他们不想被人卖了还在为人家数钱。如果这样的人是刁民,那他们宁愿这天下都是这样的刁民,那些真正视这些人为刁民的人,只怕是他们自己的内心里有鬼吧。
原来官场的黑幕和潜规则之外,竟有如此一片广阔的天空,原来能够一门心习的为百姓们的福祉们做点事,而不是瞻前顾后、心有旁骛的考虑个人得失当官,竟也会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田野间的花草虫蝶很快吸引了扶民、济民、世民等人的注意力,他们或者猛冲向路边,为自己捕到的一只蝴蝶而沾沾自喜,或者采下几朵野花插在姐姐妹妹们的头上,逗来大家一顿哄笑,他们都在享受这难得的和我在一起的郊游的机会。
只有匡民作为老大,显得老成持重些,他会时不时的招呼弟妹们跟上队伍,不要只顾自己贪玩,然后等弟妹们都在他的视野中之后,他才会学着我的样子,默默地体味这乡间的景色。
我已经来到这个时代二十三年了,就连匡民如今也已经长成个十八岁的小小男子汉了,他那高大秀挺的身材,继承了我作为军人的体魄,或许还有赵昺的娟秀,但更多的是陆蓉身上的淡定和从容赵守义、赵守全等人夺权的事件让他渐渐变得了成熟,也让他有了同龄人所没有的坚毅和刚强。望着田野间农夫们忙碌的身影,他不禁也锁紧了眉头。
他的性格比我的豁达宽容一些,或许这是传自其母的原因,他没有我那么过激,或许他正是我们这个帝国守成的最佳人选。
一声急促而又粗重的呼吸声传入我们的耳朵,打断了我的思绪。一个大约已经上了六十岁的老汉佝偻着背,费力地推着一辆满戴人畜粪的板车,正想拉到田里去,正是施春肥的时候,看样子老汉的神色很急切,因为农谚说得好,春争日子夏争时,老汉显然不想让自己的农活在奏就拉了后腿。
岁月在他的身上留下了无数的印记,他或许还年轻,却有着一张如此苍老的脸。生活是如此的艰辛,让他一直艰难地苦苦支撑。也或许他已经是儿孙满堂,也或许他家中还有未成年的子女,在我们的帝国,不少老人到了他这年纪已经在颐养、弄儿饴孙了吧,而他仍不得不为了生活苦苦地奔波着,或许,直至老去。
“小五,快来帮爹一把,爹实在推不动了,你小子,都十五岁了,还帮不到爹一把,你哥又不管爹,爹一个人还要帮你娶媳妇,你却什么都不做,难道要让爹累死在你面前吗?要是爹真累死了,看谁还理你。你爹多以前的老本,可全给你几个哥娶媳妇花光了,要是你爹不在了,你那几个嫂嫂可不会管你的。”
老汉歇下了板车,对着树林后絮絮叨叨地说着,眼神中露出些无奈的神色。都说上为祖宗,下为儿孙,中国的父母,大多数都肩负着为儿女作牛作马的传统,只是他们的儿女真的体会了自己的心情了吗?从老人的话中,似乎他那些儿子媳妇们并未体会他的不易,也或许他们也要等到自己也为人父母,也有了媳妇之后,才会体会得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