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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暗流

早上,洛啸珏吃过早饭,便开车去军政部,帮缨卉打听她朋友的下落。可不巧刚到军政部就接到命令,被逮捕的学生工人将遣送到军政部关押。这让洛啸珏十分费解,打听后才得知,原来是日本领事馆以事件发生在天津地界,应有天津政府解决,将逮捕学生工人移交贺常祁手中看押审理,但因贺常祁现下在北京,便将此事交托给了他们。

“释放被捕学生工人,打倒帝国主义!”军政部门前堆满了游行的学生工人,他们一早接到消息,便自发集结起来,希望通过这种方式,解救自己的同盟伙伴。

外面的喧闹声让洛啸珏无法平静,此时的他很能理解那些游行学生工人的心,可此时这个时期,他不仅要面对这些人的群情激愤,也要承担日本领事馆和北京内阁双方施加的压力,现在的洛啸珏备受内心煎熬,有些喘不过气。无奈下,我敲开了曹廉昕办公室的门。

推开门,看见曹廉昕正站在窗前,右手夹着一支抽了一半的香烟。

曹廉昕回头看见洛啸珏走进来,将洛啸珏让到自己办公桌对面的位置,随手把烟蒂熄灭在烟灰缸里,对洛啸珏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不用说了,他们想闹就让他们闹吧!不用过于在意,现在我们最应该担心是如何回复日本领事馆方面,上面催的很紧啊。”自从昨天发生游行暴动后,他的心就从没有放下过,今天一早接到这样的命令,无论是对他,还是军政部都无异于雪上加霜。现在的他甚是警惕,生怕稍有不慎,就会使整个军政部跌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曹廉昕深吸了口气,继续说道:“先将那些闹事的学生工人关押一段时间,等这边的事平息了,日本领事馆不再追究了,随便寻个理由再把人放了。”

洛啸珏深思了片刻,也未想出太好的办法,只能同意曹部长的这个决定。

“部长,不好了。”秘书嚯的闯了进来,连门都忘了敲,当看到洛啸珏在曹廉昕办公室时,愣了一下。

“慌什么,出什么事了?”曹廉昕看到秘书这般慌张的模样,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厉声问道。

秘书听到曹部长的责问,调整了一下呼吸说:“刚才……刚才游行的学生工人……想要硬闯军政部,驻守的士兵拦阻不住,便开枪了……现在外面已经乱作一团。”

“什么,带我去看看。”洛啸珏听到秘书的话,腾的站了起来,急匆匆地向外面走去。

“洛啸珏,你给我站住。”曹廉昕忙叫住洛啸珏,但为时已晚,洛啸珏已经由秘书引领着走出了办公室。曹廉昕眼看着洛啸珏走出了办公室,焦急中顺手抄起电话,打给颜韦奕,请他派人镇压这场暴乱。曹廉昕放下电话,紧锁的眉头没有丝毫的放松。

洛啸珏一面下楼,一面问道:“有没有人受伤?”

“有两个士兵被打伤了,有一个领头闹市的中了枪。”

“你现在马上给医院打电话,妥善安置伤病员,尤其是中枪的那个。”说话间,已经到了军政部的门前,秘书得命后,便一路小跑的去给就近的医院打电话。

洛啸珏一来到军政部门前,便看到乱作一团的场面,军政部大小官员一律出动,组织暴动的学生工人闯入。

这时,兵役司司长在慌乱中瞧见了洛啸珏,忙突出重围,向他报告情况:“洛次长,这些闹事的学生和工人,要求我们给出一个解释,释放被捕学生工人。我们不答应,他们就硬闯,已经有很多人受伤了。”

兵役司司长因刚才阻拦硬闯的学生工人,现在脸上已是青一块紫一块的了,让洛啸珏看的有些心疼,忙说:“我知道了,这儿交给我,你快回去清理一下伤口。”

适才因双方都过于激烈,情绪过于激动,并没有想太多,现下听到洛啸珏这样说,才感到伤口的些许疼痛,急忙去清理伤口,但临走仍忍着疼痛,嘱咐了洛啸珏几句:“洛次长,你万事小心,这些暴徒厉害的很,下手不留一丝情面。”说罢,用手捂着伤口,便匆匆离开了。

洛啸珏默然的点了下头,便向相反方向走去,他盯着眼前这些想要强行进入军政部的学生工人,游荡在自己心中许久那份血性,瞬时有了释放的理由,他一把夺过身旁一个士兵腰间的手枪,朝天上连放了三枪。

霎时间,四下一片寂静,双方的人像雕塑一样静止在那儿,眼睛直勾勾的望着站在军政部门前的洛啸珏。

洛啸珏放下高举的右手,环视一番在场的所有人,整理了一下思绪说:“工友们,同学们,我很能理解你们现在的心情,但也知道我如今说什么做什么,都已经无济于事了。不过我还是要说,你们这样堵在军政部门前又有何用?能解决实际问题吗?”

这时,人群中突然蹦出一个异音:“你们不放人,我们只能用这样的方式逼你们放人。”此话一出,当下游行队伍个个神情激动,皆表示赞同。

洛啸珏对于这样的发问,心中早有定论,神情有为镇定的反问道:“同学,如若你们这样做真将我们逼急了,处置了那些被捕的学生工人,你们又将如何?”

“我……”那个方才发问的学生,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作答。其他的学生工人在低下小声嘀咕了一阵,都无可奈何地叹着气,场面再一次陷入寂静。

洛啸珏扫视了在场众人,将所有人的表情都尽收眼底,深吸了一口气说:“今天我洛啸珏在此承诺各位,等一切尘埃落定之时,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如何?”洛啸珏眼神中掠过一丝询问,但语气却不容置疑。

游行的学生私下讨论了许久,征求了多方意见后,都齐刷刷地看向方才发问洛啸珏的那个学生,他赞同的点了点头,开口说:“既然你如此说了,我们就相信你一次。”然后便带着游行队伍散去了,军政部门前又恢复了平静。

当洛啸珏在军政部门前,调解这次暴动时,不远处的颜韦奕已在车内,将适才发生的一切看在眼里。他面无表情的对司机说:“走吧!回警察厅。”

等游行的学生工人都散去后,所有官员士兵都松了口气,拖着满身伤痛,相互搀扶着走进军政部,步履甚是蹒跚。洛啸珏让人在大厅腾了一块儿空地,用来安置这些伤员。他亲自为每一个人检查伤口,留学期间自学的医术竟在这般窘迫的情境下,派上了用场,想到此处,洛啸珏有些哭笑不得。

曹廉昕从楼上下来,一眼瞥见正在为伤员清理伤口的洛啸珏,压着心中的火气说:“啸珏,你跟我来一下。”

洛啸珏抬头看见站在自己身侧的曹部长,转手将药物交于他人,便随在曹廉昕身后,进入部长办公室。

“你今天这事儿做的太过冲动了!你可知道现在外面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我们,找我们的纰漏。不要忘了你现在做的每一件事不仅代表你自己,还有整个军政部,你懂吗?”曹廉昕瞬时间将一腔怒火不剩丝毫爆发在洛啸珏身上,他本想等贺常祁回来后,再作定夺,现下洛啸珏的冲动之举,打乱了他的整盘计划,将他和整个军政部完全的暴露在所有人面前,成为众矢之的。”

洛啸珏沉默不语,因为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不重要了,一切都已然发生了。而唯一能做的就是静观局势的变化,以静制动。

曹廉昕看了洛啸珏许久,眼睛里的怒火渐渐熄灭了,他转换了一种语气继续说:“啸珏,你做事太过鲁莽急躁了,要学会三思而后行。事情的出发点是好的,但如若稍有差池,你将我,将整个军政部置于何地,你想过吗?”

“曹部长,对不起,是我大意了,没有考虑周全。”

“现下说什么也于事无补了,只能静观其变了。你回去好好想我说的话吧!”曹部长摆了摆手让洛啸珏下去了。

洛啸珏便告辞退下,直径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刚要进出,一把就让兵役司司长拦住了:“次长,医院那边好像出了点儿事。”

洛啸珏一惊,忙问:“什么事?”

“不清楚。”

洛啸珏没有细想,抄起钥匙开车去了医院。

洛啸珏急匆匆地来到医院,刚一下车,就被前来等候他的秘书引到了二楼的急救病房:“怎么回事?”

秘书看到洛啸珏一脸严肃,忙一五一十的将情况叙述给他:“暴乱时中枪的那个人,由于失血过多,导致昏迷,医生正在对他进行抢救,是否能醒过来,还是未知数。”

“这个人叫什么名字?”

“听说好像是《大公报》的编辑,叫什么来着?”秘书皱眉想了一会儿说,“对了,叫裴宗禹。”

洛啸珏猛地一愣,“裴宗禹”这三个字对他来说,如晴天霹雳一般,他一反常态的对秘书说:“不管用何种方法,一定要让医生救活他,听见没有?还有这件事先不要惊动曹部长,出什么事有我担着。”洛啸珏说罢,便快步向抢救室走去。

秘书站在原地,愣了半天才回过神儿,忙紧赶了几步去追前面的洛啸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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