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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投烛

不多日,洛啸珏便接到消息称:贺常祁将在两日后,从北京回到天津。他立刻放下手中的一切事务,第一次以军政部部长的身份亲自去火车站迎接他,恰好天津的飞机场也基本竣工,不日就会进行首次试飞。

因父亲的身体缘故,洛啸珏从自己的公寓搬回到家中居住,清晨草草的吃过早饭,便带着秘书,由司机开车直奔天津火车站。经过上次的事情,街道又恢复了往日的繁荣,叫卖声喧哗声此起彼伏。洛啸珏坐在车上,不停地嘱咐着秘书,一会儿接见的相关事宜,害怕有一丝一毫的疏漏。

车子停到了天津站,洛啸珏抬手看了一下腕上的表,差十分九点,火车将在九点到站。秘书从副驾驶的位置上出来,为洛啸珏打开车门。

洛啸珏走下车,随手整理了一下衣服,回身对司机说:“你们在车里等我。”

“是。”

洛啸珏匆匆走进候车室,秘书尾随其后。

九点火车准时到站,身着一身戎装的贺常祁率先从贵宾车厢走了出来,步伐矫健而又稳重,身后跟着副官郑慕霖,随后走下四个背着枪的士兵。

洛啸珏一看到贺常祁,便紧走了几步,来到贺常祁面前道:“贺督军,一路辛苦了。”

贺常祁虽一夜未眠,但仍能保持面无倦容,见到洛啸珏也是面如常态:“洛部长,久等了。”

洛啸珏一愣,没有想到,距上次匆匆一见之后,贺常祁还能忆得自己,并且连自己现下的官职都记得这般清楚,心下不觉佩服:看来此人的能力不能小觑,人虽不在天津,可城内的一举一动未曾逃过他的眼睛。连忙接话道:“督军说的哪里话,在下在此等候督军实属应该,您太过客气了。”

贺常祁对于此话很是受用,不禁哈哈打笑。

“贺督军,车已在外等候多时,您也舟车劳顿了一夜,不如在车上小憩一会在。”洛啸珏说话时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好,就听洛部长的。”说罢,贺常祁抬步走出车站,众人皆尾随其后。

郑慕霖快步来到车前,为贺常祁打开车门,看贺常祁坐进车内,才转身进入副驾驶的位置,洛啸珏走到贺常祁的身旁。秘书和四名士兵分坐在后面的两辆车内。

“督军是先回督军府,还是直接去军政部?”洛啸珏突然开口问道。

“去督军府吧。”贺常祁想了想,缓缓开口道。

“去督军府。”洛啸珏吩咐司机一声,随后继续说道,“督军,天津飞机场已经竣工,正等着督军前去莅临检阅,不知督军意下如何?”

“那好,就今天下午吧。”

“那在下这就去安排。”

正在着说话之时,洛啸珏猛然一转头,看见车窗外闪过一个翩翩身影,忙叫司机停下车,打开车门,对着甩到车后的人儿喊道:“缨姌。”

缨姌闻声,抬头一看竟是哥哥,便小跑了几步,来到洛啸珏面前。

“你怎么在这儿?今天不上学吗?”洛啸珏低头看到缨姌手中的药,心下明白了,说:“家里这么多下人,让他们来拿就好了,何必自己亲自来取药。”

“他们也有他们的事,左右今日我也闲来无事,帮着拿一下药也没什么。”缨姌怕哥哥会怪责那些下人,忙解释道。

洛啸珏知道缨姌向来孝顺懂事,苦笑着轻拍她的肩膀嘱咐道:“那你赶快回去吧,别让爸妈担心,我先走了,顺便告诉他们,我今天可能会晚些回家,不用等我吃饭了。”

“嗯,那你路上小心。”缨姌一手托着药,一手与洛啸珏挥手告别,目送着洛啸珏的车子远处。

坐在车内的贺常祁很是不解,转头看向车窗外,见一妙龄女子从远处跑过来,与洛啸珏低声细语着什么,虽未听清他们在说什么,瞧着他们的动作神情颇为亲密,只道是洛啸珏的心上人,偶感一阵好笑。在北京的这段时间,他也听到了关于洛啸珏的传闻,没想到,这个他眼中的热血男儿,也有这不为人知的柔情似水。

眼见洛啸珏回到车内,便好奇的问道:“不知这是哪家的小姐,会得洛部长如此亲睐,到时办喜筵可否讨一杯喜酒?”

贺常祁突如其来的问话,让洛啸珏身子一震,忙笑道:“督军,误会了,这是洛某的舍妹。”

洛啸珏的回答,让贺常祁有些讪讪,为打开这尴尬的气氛,接着说道:“真没想到,洛家不仅男儿出色,女儿也出落得这般素雅,洛公真是好福气啊!”

“督军言重了,只是家父并不封建,舍妹能比他人多读几本书,多了一丝书卷气罢了。”洛啸珏谦逊的答道。

“果然洛公的教育不俗啊,才会让另妹修落处如此超凡脱俗的气质。不像贺某的小妹,整个一个假小子,前不久又不告而别,我多番打听才得知,私自坐船去了英国,真是拿他没辙。”贺常祁满腹的无奈,但话一出口却又充满了对妹妹的怜爱。

“督军也不必担心,另妹独自去往异国他乡,可见气度不凡,虽女孩子一人外出多有危险,但看督军的文治武功,另妹也不会差到哪儿去。”洛啸珏不适时宜的宽慰,让贺常祁悬着的心也放松了许多。

说话间已到了督军府,大家纷纷下车,洛啸珏走到贺常祁身边说:“督军,好好歇息,午后我会专门派车送督军去机场。”

贺常祁轻点了下头,便转身进入督军府。

洛啸珏目送贺常祁进门,才吩咐司机将自己送回军政部。

下午三点钟,众官员皆如约而至,齐聚天津郊外的飞机场,这原先是清末时期的一个练兵场,后因清政府的灭亡,便荒废至今。

“啸珏老弟,你行啊,才短短几个月,就将一块荒地,变废为宝了。”颜韦奕望着这整片的飞机跑道和停在不远处的飞机,赞叹不绝。

“哪有?主要是那些工程师的能力过人,我只不过充当一个监工的作用,那几架飞机也是贺督军的兵工厂造的,然后从沈阳用轮船运送过来的。”洛啸珏伸手指向飞机场,逐一向颜韦奕解释。

“说到贺督军,我们这些配角都悉数到齐,怎么还不见主角的身影呢?”颜韦奕抬头向四周张望贺常祁的身影。

洛啸珏心中也甚是疑虑,忙招呼秘书去打听,看是否是因为路上出了什么问题。正说着,听见不远处飞机的轰鸣声,接着,一架飞机缓缓地驶出跑道,向高空飞去,场面瞬间沸腾。在场的众人以往在办公室都摆着一副儒家君子姿态,现下全部摒弃,抬头向着上空叫嚣着,欢呼着。

站在其中的洛啸珏也忘记身边的一切,随着众人一齐欢腾,这个飞机场就像他的孩子一般,在他的心中孕育,现在他成功了,却无法渲泄这份感情。

“洛大部长,你成功了,明天《大公报》的头版头条非你莫属。”颜韦奕附在洛啸珏的耳畔说。

“借韦奕兄吉言。”洛啸珏现在已经笑得合不拢嘴。

这时,飞机已降落到飞机场,洛啸珏才惊觉,提腕看了看表,离约定时间已过了四十分钟,却仍未见到贺常祁到来,心中不免有些担忧,派去的秘书还未回来,便决定自己亲自跑一趟督军府。

“贺督军。”魏次长一眼瞧见了从机场走过来的贺常祁。

洛啸珏顺着魏次长目光看过去,看一个身着空军服制的男子走了过来,腋下抱着一个空军的头盔,身侧方跟着一身戎装的郑慕霖,此人不是贺常祁又会是谁。真是人靠衣装,身为军人的贺常祁,多年的军旅生活,已将他由身到心的蜕变出与众不同的气质,那是一个成熟那人的气息。洛啸珏忙带着众官员向飞机场走去。

“贺督军今天真是让在下长了见识了,洛某真是佩服啊!”洛啸珏走到贺常祁跟前含笑说道,语气实为诚恳。

“对呀,每次贺督军的到来,都会给我等不一样的惊喜,真不知道下次会是什么,在下可是尤为期待啊!”孟浦仁也从旁称赞道。

“贺某的驾驶技术能发挥的如此好,那多亏了洛部长修建的机场。”

“贺督军,洛某哪有什么功劳,承蒙贺督军抬爱。”洛啸珏推辞道。

“洛部长真是谦虚,这一点很像曹部长,可惜啊。”说罢。叹了口气,眼睛不时的瞄了一眼孟浦仁。

孟浦仁听到贺常祁的话,抬起头正好对上贺常祁,不觉心下一个战栗,但马上陪上笑脸,并未让贺常祁看出任何端倪。

离二人最近的洛啸珏察觉出了其中的味道,与前不久的饭局相联系,更加确定了自己心中所想,却未动任何声色。

随后,贺常祁在郑慕霖的陪同下,去换衣间将空军服制换下,重新穿上了昔日的一身戎装。

“贺督军此次前来,有何安排?如若没有,洛某知道贺督军爱好听戏,现下已经预备妥当,不知督军是否赏光?”

洛啸珏的这番话正对贺常祁的胃口,在北京的这几个月,贺常祁一直忙于公务,无从分身。不想刚到天津,先是去开了飞机,这又能听戏,心中甚是欣喜,对洛啸珏也多了几分好感。

于是,一行人又再一次的下榻“天津大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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