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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奈何父仇

秦戈此刻坐在马上缓缓的向龙门客栈方向走着,不是他不想快,而是他已然伤入筋骨轻轻颠一下都会扯得浑身剧痛,若不是李复先前替他输气疗伤,恐怕他现在连马都骑不了。而李复与道明身份的金不括,为了照看秦戈也慢慢的跟在后面,金不括受了秦戈一锏的右臂只怕真的是废了,因为他感觉这只臂膀不仅运不了劲,而且走路摇晃起来只听里面骨头‘噌噌’做响,显然骨头已经粉碎了。李复受上最轻,不过是手掌折了一下,他自己运气扶正便已无碍了。

说秦戈现在不着急是假的,他能不急吗?若是自己那些弟兄发现他不知去向,不定弄出什么乱子。昨夜来时天色太黑,他又一心追踪金不括,不想这一追竟追出数十里。况且自己这一夜之间伤得如此之重,见着自己一行兄弟又该如何解释呢?尉迟净臣的父亲也是死在昆仑那场变故之中的,他若得知金不括与他父亲之死有关,以他的性子必然是不肯罢休的。到时他该怎么去调解呢?现在纵然他再急也没法子,现下只得这样一步一步的慢慢往回赶。秦戈想着想着不自觉的摇了摇头,显然有些无奈。

跟在后面的金不括似是看出秦戈心中所虑,便开口说道;“少将军莫急,再往前不远便到了。”金不括已经恢复平日里从容的神情,往事重提虽说痛苦,但他心智还不至于太脆弱,况且能活着谁愿意死呢?再说他还有一个令他牵挂的女儿。

秦戈对金不括已无恨意,此刻见他跟自己说话,便下意识的想转身回话,却不想只是稍微扭动一下脖子都痛得他倒吸一口凉气。无奈,他只能侧着脸对金不括答道;“前辈是先父故交,就莫要再如此客气了。”说着顿了一下又道;“前辈的伤,无碍吧?”他性子温和,难免还是对误伤了金不括有些自责。

听着这话,一直沉默不语的李复却笑了;“呵、你自己都伤成这般模样了,还有心意替个活死人操心?想想你自己吧,这大漠荒烟的该去何处找人医治。你这伤若是治不好,纵然是有九条命也别想走出这龙门!”

秦戈有些听不懂这‘玄天君’所言何意,他的伤虽说有诸多不便但也不至于如此不济事吧。突然秦戈记起先前金不括说过的一句话,‘恶人谷追兵将至’顿时惊起一身冷汗。便急忙勒住战马,缓缓调转马头对金不括问道;“前辈先前,是否曾说过恶人谷有追兵到此?”可是他话声刚落,还不等金不括回话,一旁的李复突然向前椋飞了出去,随即低沉的声音传来;“客栈有变!”

原来他们说话间便已经渐渐临近‘龙门客栈’了,而李复是何人?他内功高强即便不睁眼也能感知周围百丈的任何动静,他此刻显然发现了什么,急运轻功朝前方飞去。秦戈与金不括也闻声望去,隐约可见前方风沙滚滚,似还有打斗之声。俩人随后也连忙往前疾奔。

然而等秦戈,金不括走近才逐渐看清情形。说实话,不止是他们,即便是如何人,见到此刻客栈前的局势都不免倒吸一口凉气。秦戈看见,前方以两男三女为中心周围灰蒙蒙的围着数之不尽的石狼群!久居沙漠的金不括是最清楚这石狼的,石狼,又名噬骨狼,历来群居在龙门极西边的万骨窟,平素无人敢惹,因为只要引发了这些畜生的凶性。它们便能一次聚集成千上万之数,疯狂撕咬不死不休!而秦戈已然发现,被围在中间的两名男子,赫然正是尉迟净臣与罗烈!他们正极力护着,那三名不知何处来的女子,险象环生!而李复也已杀进去帮忙了,他虽厉害,但如此庞大的狼群他一人能挡多少?秦戈与金不括对望一眼,两人会意,救人要紧!

秦戈强忍重伤催动战马,双锏在手果敢的冲了过去,临近狼群跨下战马突然一跃,前腿一双铁蹄重重的踩在两只石狼的头上,脑浆并裂!同时一双金锏突左突右不停抽飞狂嚎中的凶残畜生。而金不括身法厉害,便飞身来到五人中间,用左手扶提着一名苦苦支撑的粉衣女子,脚步再一跺,就飞出包围落到客栈门前了。而门前正不知如何是好的金香玉,看见她爹爹现身,顿时也急忙迎上。但还不等她询问她爹去了何处,就听见金不括道;“救人要紧,你快将她扶近房内好生照看。”金香玉也知道情况危急便连忙照办。

尉迟净臣只觉自己有些力不从心之时,见一名白袍男子突然相助,顿时压力大减。而不多久,失踪一宿的秦戈也杀了过来。但他看见秦戈却高兴不起来,此刻秦戈已经来到他们身旁他发现秦戈虽锏锏生风但显然十分吃力,硬咬着牙冷汗流得满脸皆是,好似很痛苦!

秦戈见尉迟净臣投来询问的眼神,情知他发现自己的异常,但他仍是强忍笑道;“无妨。”就在此时却听见金不括那显然是用内力催出的声音;“玄天君,这石狼杀之不尽。你掩护他们撤到客栈内,暂且一避。如何?”这声音不大却非常浑厚,在场的每一个都听得一清二楚。李复闻言突然椋到他们后面,身形翻转,腿脚迅速加快发出一道道气劲,将众人身后数十只石狼扫飞出去。同时怒斥道;“还不走!等死吗?”秦戈闻言扶住一旁摇摇欲坠的墨衣女子道;“罗三弟留下协助李先生,我们退!”尉迟净臣怀中还抱着那名被他接下的粉衣女子,同秦戈迅速的向后退去。

秦戈本也没太注意被他扶着的墨衣女子,正带着她翻身上马之时却突然听见她道;“你全身八处筋脉破损,还能如此强撑?”秦戈一惊!连他都不知道自己伤到何等地步,怎的这女子一眼便能瞧出来?诚然,他真的快撑不下去了。秦戈用最后一丝力气将她放在自己身前,再拿短锏敲了一下马臀,战马朝着客栈奔去。而他!那墨衣女子只感觉自己肩头一沉,身后那个手执金锏的男子,软软的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眼睛好似困极了一般,缓缓合上。嘴角微微参出一丝血迹。

客栈内,李复与罗烈已撤回来,程傲风等外出寻找秦戈的诸人也已返回。此刻除了随从的八名天策中郎将以外,其他所有人都聚集在金不括的房里。屋内,秦戈平躺在床上,双目紧闭显然已经昏厥了。而尉迟净臣、罗烈、程傲风三人正挡在床前,怒视着坐在桌边的金不括与李复。那张不大的桌子上摆满了食物。刚刚被他们救下的一男三女四人也围坐在那里。那名道袍男子正如饿鬼脱身一般,疯狂的将饭菜往嘴里塞。与他比起来,另外两名粉衣女子就斯文多了,也正一小口一小口的进食。而那名墨衣女子却在金不括的右臂上轻轻捣鼓,显然是在替他敷药疗伤。

这一男三女自然就是先前的‘纯阳弟子’刘易余、‘七秀弟子’章璐寒、叶漓、与‘万花谷弟子’晴雨。她们险遇石狼之后便一路向北逃窜,却没想到万幸之下,遇上尉迟净臣等人将她们救下,带到这客栈之中。她们倒没有受什么伤,只是几天几夜未曾进食,过于劳累罢了。此刻刘易余,章璐寒和叶漓正在吃饭。而晴雨是医术高手,见金不括受伤在身,便提出替他医治。其实晴雨的意思是先救伤得最重的秦戈,只是床前那三名天策男子却将她挡着,并且不让任何人碰他。无奈之下只得先医金不括。

晴雨将金不括包扎好的手臂放下,站起身对他道;“金前辈,你臂膀里的骨头都已震碎了,我只得先替你敷些药材,将淤血散去。不过只怕....”金不括也明白他的右臂铁定是保不了,治与不治也无意义。他又怎会不懂晴雨的意思?所以见晴雨显出为难之色,便微笑回道;“劳烦姑娘了,无妨的。”但他身旁的女儿金香玉一听便急了,连忙拉着晴雨道;“晴姑娘,我爹爹的伤势到底如何?你说呀!”晴雨没办法只得回答她道;“小女子学艺不精,金前辈这只右臂,只怕以后都无法复原了。”金香玉闻言更急了,跑到他爹面前激动道;“爹,你一晚上去了那里啊,怎么伤得这么重。是谁打伤的你!”续又指向躺在床上的秦戈道“是不是他!”金不括见状却突然起身勃然怒斥道;“不得无理!我自己受伤,与秦少将军无关,你怎敢如此放肆!出去!”说罢便板起面孔。众人见他动了真怒,都睁眼看向他。似乎都不解,金香玉不过一句关心之语,怎能惹起他这么大的怒气!金不香玉闻言欲泪似是哀求道;“爹爹!”谁知金不括根本不看她,依旧道;“出去!”金香玉见他爹爹如此果决当场就哭了出来,却不敢忤逆父亲,便推开门跑了出去。

尉迟净臣见金不括似是有意支开他女儿,而此刻他的伤也已经包扎好了。不过纵然他伤得再重,也不及此时的秦戈。尉迟净臣等人刚进客栈便见秦戈不醒人世,顿时吓得五魂皆散,急忙把他抬入房中。而他此时对这些来历不明的人都不信任,便与罗烈、程傲风二人护在秦戈身前。即便是自称‘万花谷弟子’精通医术的晴雨说要替他疗伤都不允!

尉迟净臣直视着金不括,语气十分不善道;“金掌柜,你是否应该跟我们说些什么?”秦戈与金不括相续失踪,而回来时却双双负伤。尤其是秦戈,此刻还人事不醒。而与他们一同回来的白衣男子又是谁?看他器宇不凡定,武功之高,定不会是一般人。而秦戈的伤虽不敢说是他们所为,但也定然脱不了干系!

金不括被尉迟净臣这么一问,顿时心中一寒。他当然知道这位复姓尉迟的小将军,便是当年饮下毒酒而身亡的黑面男子尉迟震虎之子。他与自己也有杀父之仇,若得知实情,会不会像秦戈那般宽容呢?金不括摇了摇头,将那些想法抛开,他早已看破生死,又有何惧呢?而此刻唯一牵挂的女儿也被他支开,他已经做好坦然赴死的准备了。不过他还有一件心事未了,那便是秦戈!秦戈若再得不到救治,恐怕真的危险了。想到这里,金不括对尉迟净臣说道;“在下,不敢对各位少将军有丝毫隐瞒,只是可否先叫这位晴雨姑娘,替秦少将军瞧瞧伤势?若是无大碍,在下定当如实奉告。如若不然,便请恕在下失礼了!”

意思很明确,要他说可以,不过得先答应给秦戈治伤,否则就弗谈了。但是金不括这话一出,却把脾气暴躁的程傲风惹怒了。程傲风一向对秦戈十分敬重,如今见他伤成这样,那还能沉得住气?当下便喊道;“放屁!今天不把话说清楚!谁敢动我大哥一个试试看!老子一板斧砍翻他!”他声音原本就大,再说这房间又十分狭窄,他突然这么一喊,倒是把这满屋子的人都给震住了。但唯有一个人除外,那就是李复。李复十分悠哉的给自己倒了一盏酒,拿到鼻间闻了闻,冷哼道;“哼!蠢货!你倒是砍呐?把这一屋子人全砍翻咯,看谁来救你那五脏皆伤,六腑移位的大哥。临到你替他哭灵之时,是不是也该将你自己砍翻咯啊?”

李复话音一落,程傲风就不敢闹话了。他不傻,也知道李复说得有理,而此时屋子里十分安静。不一伙,大概是因为叶漓听李复骂得十分好笑,又见刚才火爆的程傲风愣在那里。便觉得好笑,一个没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屋子原本就安静,每一个人都清楚的听到叶漓那一声笑。原本沉闷的气氛被打破,变得非常之尴尬。意识到失礼的叶漓连忙捂住嘴巴,一双大眼睛左右不停的转悠。见到大家都把她望着,叶漓捏捏小手,抓抓脑袋尴尬道;“嗯...我..对不起..”脸都红到耳根了。

只是尉迟净臣与罗烈却没功夫观察她脸有多红,两人对望一眼,尉迟净臣点了点头。罗烈会意,对晴雨稍一恭道;“在下斗胆,想向姑娘冒昧问一句,不知,可否方便?”晴雨也微微欠身算是还礼道;“将军不必客气。”罗烈点点头道;“姑娘当真出自万花谷?敢问,尊师是?”罗烈出口便问她师父姓名,这余礼来讲是十分不敬的。可见他还是有些不相信晴雨,而晴雨闻言似乎也不生气,只是抚了抚耳边的乱发微微笑道;“家师姓孙,弟子不敢直呼他老人家名讳。”她虽只说出一个‘孙’字,但这满屋子的人,无不闻言惊讶。万花谷能有几个姓‘孙’的?岂不是‘医仙,孙思邈’!尉迟净臣也依稀记得,儿时将自己从鬼门关救回来的,那位万花谷来的神医,也曾留名姓‘孙’。

罗烈也悟出晴雨话里的意思,便连忙闪开身,右手做‘请’状道;“在下失礼了,姑娘请。”晴雨拿起随身携带的药囊也不谦让,来到床边坐下。续而将秦戈的右手取出,三指摸在秦戈的脉搏处,显然是在听脉。不一伙,她从药囊内取出一个小布包,再将布包放在一旁打散开来,众人只见里边银光闪闪,竟是一排长短不一的银针。晴雨一边取出银针一边说道;“劳几位替他卸甲,他全身八处经脉破裂,伤得极重,我要用‘太素九针’之法先替他将经脉接上!”她这番话说得极快,显然以进入状态,准备进行医救。而尉迟净臣兄弟三人听见晴雨说,要他们给秦戈卸甲,却都是一愣。其实外人并不知道,天策府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将士在外,从不卸甲’,而此刻情况危急尉迟净臣也顾不得什么规矩不规矩了,他先将秦戈腋下的甲锁解开,头也不回的说道;“照做。”罗烈,程傲风闻声也上前帮忙。三下五除二,三人便将秦戈一身繁杂的玄甲全部卸了下来。晴雨用剪刀将秦戈的贴身衣服剪开,道;“你们先去外面等候,再劳烦章师姐替我准备一个火盆和一些温水,火要旺些,水不能太烫。”章璐寒闻言便去准备了,众人也跟着她身后缓缓的退了出来。而尉迟净臣临到门口时,对一直守在门口的林绝影一行人道;“你们继续在这里守着,如有异动,立刻报我。”显然他还是无法完全放心的把秦戈交给那名万花弟子。听见林绝影回了一声;“属下明白。”这才随众人下到客栈大厅内。

此刻外头的狼群已经散去,而客栈内的其余客人也因受到惊吓,一窝蜂的全走光了。原本拥挤的大厅,此时只剩下金不括、李复、纯阳男子刘易余,和七秀坊的叶漓、章璐寒、再有就是天策一行十二人、与正在楼上替秦戈疗伤的晴雨,和此刻不知去向的金不括之女金香玉。

尉迟净臣缓缓的坐在金不括对面,两人仅隔一张桌子的距离。尉迟净臣闭上双眼,似是在闭目养神,又像是在等待金不括的解释。今天,他必须解释!

而金不括看这眼前带着一股邪气的尉迟净臣,无奈的笑了笑。接着从容道;“尉迟将军,这些年来你是否一直在寻找杀害你父亲的凶手?”

尉迟净臣听见金不括说的话,听得清清楚楚,而且每一个字都让他心如刀绞!他突然睁开眼睛,死死的盯着眼前的金不括,眼神里带着惊讶和愤怒!此时距他十丈远的叶漓都能深刻的感受到一股寒意,不是气温的寒意,而是直袭内心的寒意!她呆呆望着那名救过自己的白发男子,不知怎的,心口一痛!

良久、尉迟净臣阴狠的说道;“你到底是谁?”这个问题,从他刚见到金不括的那一刻起,就很想问了。然而知道自己‘父仇’之事的,即便算上凶手也不会超过十人!他究竟是谁!此刻尉迟净臣在心里呐喊!

金不括依旧是那般从容道;“我,便是你的杀父仇人!”

他说得并不大声,可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尉迟净臣缓缓站起身,紧握住玄铁鞭的手青筋暴露!谁都能看出来,他,已起了杀意!!〔这里跟大家说明一下,毕竟本人不是专业选手。不能像他们一样一天爆发个三四章!我的进度大概是一天一章,因为我要写一段,检查一段,最后写好了又要默读一段,确定无误才敢贴出来。甚至有时候没感觉,一个字都码不出来,请大家多多谅解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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