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桃看着面前的甘芷君,不由得为自己的英明决定而感到一点点的自豪。当初龙秀将军死活不同意剑术部队里有女成员,这让他很不理解,因为胡桃觉得,有些事情,女人做起来要比男人方便得多,比如说获取情报。但是,当初龙秀将军的话仿佛还在耳边。
“第一,我们慎阳剑术部队是什么?是战斗编制!是去打仗、去杀人的部队,你们都是最铁血的战士,我们要女人做什么?慰安妇吗?第二,剑术部队只是战斗部队,不需要你们去搞情报,说明白了,你们都是我的私兵,是我龙秀的兵,哪怕我要你们向陛下冲杀过去你们都会执行,现在还要搞出情报体系,那我龙秀是想干什么?造反呐!我用得着造反吗?我有这闲功夫吗?你们这些兔崽子给我省点心好不好,我求求你们,你们看我到这个年纪了还没取着媳妇儿····。”
胡桃不自觉的嘴角上挑,忍不住又笑了,为什么想起将军,总是那么让人快乐,哪怕以前的岁月布满着黑暗、血腥、死亡。
甘芷君很惊奇的看着自己这位头发已经花白的顶头上司,因为他在笑,而且还笑得那么的···诡异,对,就是诡异。
“你见到将军了?”胡桃转过头看这站在旁边的甘芷君。
甘芷君赶忙低下头,免得让胡桃发现自己观察他的目光,“是的大人,我见到了龙秀将军了。”
这是一间黑暗的小屋子,连窗户都挂着厚厚的黑色布帘子,这是胡桃的个人习性,他喜欢黑暗,尽管因为这个被龙秀说过很多次,但是他就是偏执的不改。
“将军有什么吩咐?”
甘芷君思量了一下,回答说:“将军让大人抽个时间去见他,还让我们找两个人。”
“什么人?”胡桃语气很沉着,似乎永远不会激动,这份沉着劲儿,跟正儿八经时候的龙秀将军很像。
“一个老头叫孙裕古,一个姑娘叫孙翠芸。”
“姑娘?嘿嘿,有趣,有趣!”胡桃又嘴角上挑笑了起来,不过明显这次嘴角弯起来的幅度要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大,胡桃接着又问:“将军还有什么吩咐?”
甘芷君犹豫了一下,不确定该用什么样的语气说才能让顶头上司不反感,最后小心翼翼的回答道:“将军让我留在他身边为他办事儿。”
“什么?”胡桃沉稳的神态一下子崩溃,激动得站了起来。
甘芷君一下子慌了,她害怕胡桃误以为她顺着竿子往上爬,她并没有任何在龙秀面前争宠的念头,胡桃的反应让她恐慌。
“哈哈,好,你现在就好好跟在将军身边,照顾好将军的起居,记着,不得违抗将军的任何命令,是任何命令!”
“是的大人,我明白了!”甘芷君赶紧躬身回答。
“快去吧。等我先将一些事情办妥,晚上就去见将军。”
胡桃看着甘芷君转身走出去的背影,不禁心潮起伏,将军啊将军,难道你真的突然开窍了?实在不是你没有桃花,而是你总是混在军营里,哪里来的桃花?
胡桃又想起龙秀在被册封为神武将军的宴会上,那次龙秀喝得有点多,胡桃也是很诚恳的暗示龙秀:将军,该找个将军夫人啦!龙秀立马放出豪言壮语:“大丈夫何患无妻,起码还可以搞基。”
前一句胡桃听懂了,后一句胡桃没懂,第二天去问龙秀,没想到龙秀矢口否认,打死也不承认自己说过这话,再多人做证也没用,所以后一句,胡桃一直到现在也没弄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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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裕古跟孙翠芸爷孙俩同龙秀重逢的场面没有想象中的温馨,也没有想象中的感人,更没有热泪盈眶。孙翠芸看这面前穿着文士长衫束着黑发,眉毛如两道剑锋斜插入鬓,脸上也没有毛的英俊男人不禁有些发怔。
“你真的是毛扎子?”
“我真的是毛扎子。”龙秀有些无奈,难道反差真的有那么大么?
“你怎么证明?”孙翠芸还是不敢相信。
“我不要你,我要鸡腿。”龙秀笑了。
“你给我滚!”孙翠芸一拳头就直接砸过去了,可惜砸在龙秀身上,疼的却是自己。
龙秀撇撇嘴,事实再一次证明,力是相互作用的。
“等等,您···您真的是龙秀将军?”孙裕古想到这个就开始膝盖发软,忍不住就要跪倒在地对龙秀行五体投地之礼。
龙秀这时候有点犯难,自己的身份问题真的很让人头疼啊,公开?还是不公开?做公众人物压力太大,重点是,现在到处还悬挂着庆东对自己悬赏的榜文。不过,龙秀想起自己逃难的这几个月以后所见到的,凡是庆东挂出来悬赏捉拿自己的榜文,只要没有官兵盯着,就会被慎阳的百姓偷偷摘下来丢掉。看到这一幕的龙秀当时差点流下泪来,慎阳这十年的将军,没有白做啊!果然有时候为人民大众办点实事儿,心里会有暖流荡过。想到这里,龙秀几乎要脱口而出,我是焦裕禄!我是雷锋!
“我是龙秀!”说出来不为别的,这对爷孙对自己有救命之恩,他并不打算欺骗他们。
深秋傍晚的时节总是来得要晚一些,一天的热气已经散了大半,在一个大院子里,树叶枯黄了一大半的垂柳静静的矗立在那儿,四周的围墙上布满了藏青色的爬藤。院子里很干净,地上都是细沙,一条一条扫帚划过的条纹还在那里,龙秀蹲在地上仔细看着那些纹路,像是在阅读着一本壮丽的诗篇。
孙裕古爷孙已经被他安顿在了黎啸傲居住的旅店里,只是还没有来得及把孙翠芸介绍个给黎啸傲,难道自己真的有做媒婆的潜质?想起孙翠芸知道自己是龙秀将军后怯懦的眼神,连话都不敢再跟自己讲了,难道真的是将军光环太厉害,把一切姻缘都免疫了?难道非得不做将军了才能讨到老婆?好吧,这该死的将军,谁爱当谁去当吧,个人问题要放在首位啊,三十了啊,男人到了三十还没取媳妇儿就成了难人啊,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啊!
甘芷君站在龙秀的身后,看着站在对面的十个人,慎阳国剑术部队的三从分队,每个人都不一样,有高有矮,有胖有瘦,有美有丑,有老有少,但是他们又是那么的统一,每个人都是那么安静,站得那么笔挺,他们静静的把视线集中在龙秀身上,等待着龙秀对他们说点什么。
“胡桃,把三从的人都散了吧。”龙秀站起来,背着双手,活像一个人民教师。他的视线慢慢的扫过面前的十个人,似乎要用力的记住每一个人的面孔。“你们为了慎阳国,已经奉献了大半辈子,没有家室,没有任何牵挂,但也是这样,让你们少了很多乐趣。现在,你们都散了吧,回家娶妻生子,找个地方安度晚年。”
胡桃突然笑嘻嘻的开口:“将军,他们这些年轻娃娃可以回家娶妻生子,我老胡一把老骨头了,现在要讨婆娘也晚了···就让我继续跟着将军吧。”
龙秀也笑了:“胡桃,长本事了啊,跟我耍这些小心眼,你这个领头羊不走,他们能安心去讨婆娘生娃娃过自己的小日子?”
胡桃把腰一挺,站得更直了,似乎那因为年老而有些佝偻的背也被扳值了,面容一肃,看不出丝毫老态,右手五指并拢横举在头顶,然后涨着脖子大喊:我宣誓!
身后其他的九个人也一样敬礼,跟着大喊:我宣誓!
接着洪亮的声音汇成一片:我志愿加入慎阳国剑术部队!坚决拥护龙秀将军的领导!遵守部队的章程!执行部队的决议!履行队员的义务!严守部队的纪律!勤奋杀敌!积极工作!吃苦在前!享受在后!为家国安全而奋斗!
为家国安全而奋斗!
最后一句话在院子里不断回响,似乎这句话正在四面院墙之间奋力冲撞。
龙秀眼眶湿润了,到了这一世,他依然是一个感情脆弱的人。看着眼前十张坚毅的面孔,看着他们行着少先队礼,喊着共青团员的入团誓词,他就是笑不出来。
“其实,我一直想入党,可惜没机会了。”龙秀忍不住嘀咕了一句,用力把眼一闭,把眼眶里的湿润憋回去,深吸一口气,对着面前的十张面孔大喊一句:都给我滚蛋!
“将军!我们不滚!”
“想造反吗?”龙秀忍不住吼道。
“你们没有机会了。”淡淡的一句话穿来,声音并不大,却让院子里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甘芷君立刻从刚才宣誓的震撼中醒来,循声一看,墙头不知什么时候笔挺站着一个人,站的姿势跟院子里的三从成员一模一样,但是却多了一种东西,多了一种刻骨的冷漠。那个人高束着褐色长发发,穿着一袭黑色剑士装,左手提着一把长剑,剑没有剑鞘,被白色的布条缠绕包裹着。最奇特的是他的脸,他的左脸颊上有一个黑色刺青,上面刺着一个字——“元”。
甘芷君忍不住惊叫起来:“霁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