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志理为何还不来见寡人?”皇帝陛下又问道。
“陛下,我去了两次,何志理大人一直在家中称病不见。”文熙恐慌答道,这个庆东朝堂上的新晋红人何志理大人,未免也太恃宠而骄了,连陛下两次召见都置之不理。
“那就让他再休息休息吧。”庆东皇帝又习惯性的抬手揉了揉眉,他知道,何志理是对自己安排下去的官职不满,称病不见只是一种态度。
“陛下···”文熙轻呼了一句,等皇帝把视线投向他才继续说道:“陛下,这个何志理未免太不知好歹了,陛下对他如此厚待,他竟然不知感恩戴德,况且···。”
“况且什么?说来听听。”皇帝需要了解其他人对何志理的看法。
“何志理乃是慎阳叛臣,他能背叛慎阳,背叛龙秀,未必不会背叛咱们庆东,不会背叛陛下您呐。”文熙壮着胆子说出了这句话,想到那位大人的吩咐,忍不住偷偷用手擦了擦脸上的汗。
“良禽择木而栖,何志理会明白的,只有在庆东,才能让他展现所有的才华。”皇帝站起身,看着御书房里的一面屏风,上面正绣着一条在云中腾飞的金龙。
“退下吧,寡人要静一静。”皇帝背对着文熙一挥手。
文熙应声告退。
“何志理啊何志理,你借着文熙的口来试探我,未免太大胆了些。”皇帝对着屏风,像是说给屏风上的金龙听的,又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何志理还在坚持着“好处来了不要激动得太快”原则,因为他有一种不能对别人说的紧迫感,他等不急一步一步的从下往上,直到爬到这个世界的至高点,他必须要快,用尽快的速度掌握最大的权利,然后去完成他的理想。
何志理打开窗子,看着北方的群山,久久不语。
晚宴上的纪蓉公主打扮得非常漂亮,一袭黄色的宫装裙,头上别着凤钗,酥胸半露惹得龙秀一直偷偷吞口水,小萝莉发育得真不错啊。但是整个宴会的焦点却不是纪蓉公主,而是打败了程灵山的龙秀。因为庆东的皇帝陛下一开口就说:泰山壮士,与寡人共饮一杯。
文武百官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这泰山何德何能,能与陛下共饮?
龙秀端起酒杯一口喝下,只觉得嗓子里火辣辣的,而庆东皇帝只是小抿了一口,龙秀不由得暗自腹诽:不是说共饮一杯么?你这是明显的耍赖。
还没等龙秀喘口气,要命的就来了——众文武百官一个劲儿的给龙秀敬酒,看来白天输了两场大伙儿都有气,要在酒场上找回面子来。龙秀应付着一个又一个的敬酒,没到一炷香时间就已经喝了不少。
只见突然一位青年文官站了起来,遥遥向着龙秀举杯,接着豪放的一口喝下,大声吟道:“杯中碎影明月川,殿前起舞风雅惓;左右觅得无归处,轻魂已度万重山。”吟完对着龙秀轻轻一笑:“我等士子比不上壮士豪勇,只得吟诗一首聊表敬意。”旁边众人接口道:“苏学士好诗!”又一位大人说道:“苏学士此诗美不胜收啊,坦荡不失文雅,大气中显露着不羁,雅,实在是大雅!”
又一人接口说道:“尤其是‘左右觅得无归处,轻魂已度万重山’两句,这‘无归处’与‘轻魂’、‘万重山’实在妙到极致啊!”
另一人说道:“何止!何止!这‘杯中碎影’与‘风雅惓’也让人回味无穷啊!”
那苏学士笑吟吟的四处颔首致意,转而望向龙秀说道:“开拓疆土、保家卫国自然是要靠热血将士,但是治理天下社稷却需要我们这些天下的士子了,泰壮士可曾读过几年书?”
庆东国文风盛行,向来是以文治国,做得一首好文章的人一抓一大把,能确实打仗的人,龙秀还没见过有超过自己的。这苏学士这句话问得极其无礼,问龙秀可曾读过几年书,自然是嘲讽龙秀只有蛮力不曾读书。
龙秀淡然一笑,起身答道:“书读得不多,倒是认得几个字,现下刚学到‘耻’,不知道大人知‘耻’不知‘耻’?”
“你!”众百官皆对龙秀怒目而视。苏学士站起身大笑道:“泰壮士既然读过书,何不当场吟诗一首,不要辜负了这良辰美景风雅之宴?”
龙秀叹了口气,皱着眉头万分为难的说道:“虽然在无数个寂寞空虚的夜晚,我都会在房中独自一人淫得一手好湿,但是现在这里这么多人,不太好吧?”
苏学士立马说道:“泰壮士既然吟得一首好诗,为何不当场赋诗一首,难道看不起我庆东士子?”
龙秀无奈的说道:“既然你这么强烈要求,那我只有勉为其难了。”说完走到殿中,摇头晃脑似在酝酿,然后慢慢的度步。
走到第七步,龙秀忽然开口“君不见·····`!”然后继续走着,绕着众文武百官走了一个圈,回到大殿中央继续吟道:“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烹关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君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颂耳听,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主人何言为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愁”字的余音还在大殿回响,四周却早已经鸦雀无声。刚才那些一个劲叫嚣着的文官们,早已经张大了嘴巴忘记呼吸,所有人瞪大了眼睛盯着龙秀,这真的只是一个“书读得不多”的粗人?
“幸好老子还学过几年语文。”龙秀心里恨恨的嘀咕,为什么人总是这么劣根性,老喜欢拿着自己的长处去打击别人的短处呢。就好像胖子喜欢跟别人比体重,长得丑的喜欢跟别人比力气。
龙秀不由得感慨:幸亏上辈子是“穷矮丑”,这辈子自己变成了“高帅富”。
庆东皇帝开口道:“泰壮士能文能武,真是人中龙凤啊。”庆东皇帝脸色很平静,看不出来有什么情绪,接着转头看向那位苏学士:“来人,送苏爱卿回去休息吧。”
原来那为苏学士早已经脸色惨白的瘫倒在地,嘴上还在喃喃念着:“与尔同销万古愁,与尔同销万古愁····。”
纪蓉公主不禁盯着龙秀的背影怔怔出神,她越来越看不懂这个男人了,有时候他是淳朴的山里人,有时候他是迷糊的中年大叔,有时候他又是无人能敌的勇士,现在他又是风度翩翩的诗人····。天,他到底是谁?
“泰壮士既然如此擅长诗词,为何不再赋诗一首助助兴头,刚才那首诗可是让寡人回味无穷呢。”庆东皇帝看向龙秀。
“陛下,嗯···作诗这种事情,他就像拉屎一样,不是想来就能来的。”龙秀无奈的回道,好不容易背出一首《将进酒》,喝了点酒的脑子里早就空荡荡的了,哪里还记得其他的诗?
“哈哈,作诗这种事情,就像拉屎一样?哈哈哈哈。”庆东皇帝突然大笑起来,接着突然面对着殿前的文武百官道:“诸位爱卿,寡人也认为泰山壮士的话说得一点都不错,作诗这种事情,的确是和拉屎一样。自己想拉的时候大可以蹲在茅房拉个痛快,但是大可不必不顾场合随处就拉,也大可不必每时都拉,屎拉得多了,于家国河山江山社稷无益!”
殿前百官不知道皇帝为什么突然大发雷霆,一个个都噤若寒蝉不敢出声。
庆东皇帝说完,用手揉揉眉头,叹口气说道:“寡人乏了,都散了吧。”说完起身出了大殿,临走之前转过头深深看了龙秀一眼。
礼官文熙又尖着嗓子喊道:“各位大人请回吧。”
庆东皇帝很苦恼,就像那位苏学士说的,开拓疆土需要热血将士,治理社稷需要天下士子,但是偏偏庆东不缺治理社稷的士子,就缺能够开拓疆土的将士!这也是这位皇帝看重何志理的原因,因为他是慎阳国神武将军龙秀的弟子,而且他身边还有三位猛将!
霁元,嵩久义,聂离,哪一个都不是能独当一面的人物?
偏偏这何志理又那么恃才傲物,自己给他的官职他还不满意,难道让他当宰相?
庆东皇帝甚至能想象出,有了这些人,庆东国的部队将可以四处征战,真正的开疆扩土!奈何朝廷之上有那么多的狗屁士子,每日只会吟诗作对,拿着朝廷的俸禄,于家国社稷却没有什么贡献。当皇帝难,要当一个好皇帝,更难!
庆东皇帝又想起了龙秀,这位泰山,到底是何许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