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暗血豹也似乎感觉到了主人正看着它,立刻向着主人走来,并挨到了主人的床边,任由主人抚摸着他光洁柔软的黑色毛皮。
忽然,韩肖似乎想到了什么,挣扎着要走下床来。
“喂,喂,喂,你干什么呀?整个帝都在通缉你呢,现在天快亮了,只要你一出去,就马上会被逮捕的!”精魅老妇一把将韩肖按回了床上。
三,只要能救她
“你说什么?整个帝都全部在通缉我……难道,你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韩肖刹那间目瞪口呆。
精魅老妇伸手往额头上一拍:“咳咳,我好像说漏嘴了……恩,我的确知道你是谁,你叫韩肖,是司马‘高辛’身边的一个长史。”
韩肖的剑眉微微一拧:一个老婆婆,居然用这种俏皮的语调说话,怎么都觉得有点不对劲。
“你知道羽琳现在怎么样了吗?她还在皇宫中吗?她……”韩肖也没有精力去管这位老婆婆的真实身份了,既然对方这么“消息灵通”,那么也许,她知道羽琳现在的处境也不一定呢。
这位冒牌的老婆婆眨着眼睛问:“喂,你是不是很喜欢太子的女人啊?看上去,你似乎对她用情很深嘛。”
韩肖的脸上又毫无表情了:“我可以拒绝回答这样的问题吗?”
“老婆婆”伸出一根手指勾了勾:“只要你告诉我你有多爱她,我就可以把手下斥候(情报员)们飞鸽传书给我的消息告诉你。”
韩肖用低沉而平缓地口气说下了一段冗长的话,虽然,依旧有点儿答非所问:
“她和她的父亲都对我恩重如山,没有他们,我什么都不是。
要是,太子能好好地待她,就让她永远地当她那高贵的太子妃吧。
但是现在,我觉得这不太现实,‘冷郁太子’不像是能为了她而背叛自己父皇的人,所以,羽琳的处境是危险的,非常危险。我必须去救她!”
“老婆婆”听罢,若有所思起来,良久,对韩肖说:“我手下的斥候们汇报,太子‘东皇痕’带着羽琳去了若木平原以南的玄密森林。”
“玄密森林?!”韩肖自言自语着,“他们去妖兽族的领地干吗?”
紧接着,他又坚定地这样说道:“不管怎样,等天黑了,我就会动身去玄密森林。”
“你去了也救不了她,太子的身边有大量的禁卫军守护着,明白吗?”“老婆婆”冷笑了起来。
“只要能救她,我粉身碎骨都可以,”韩肖也在冷笑,“而且,救人的方法很多,硬的不行,我还可以在他们的营地放火,或者在他们的食物中下毒……你说对吗?”
只要能救她,我粉身碎骨都可以……
老婆婆反复地咀嚼着这句话,终于感慨万千地低语着:“如果有一个男子也愿意为我这样做就好了。”
“你在说什么?”韩肖没有听清楚“老婆婆”自说自话。
“老婆婆”一扯嘴角:“我决定了,陪你一起去救‘宁公主’羽琳——哦,不,‘太子妃’羽琳。”
宁公主也好,太子妃也罢,韩肖不会去跟“老婆婆”扣这种毫无意义的字眼,他已经闭上了他的嘴,不想再多说什么了。
天圆地方。
天上也许有神,因为,巫觋们都说自己可以获悉神谕;但是,谁也不知道神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地上生活着六个智慧种族——人族、逐日族、蛟族、妖兽族、白鸟族、精魅族。
人族生活在大地北部的若木平原,这是一个河道纵横的美丽家园。
而若木平原的正南,则是玄密平原,又称“玄密森林”。
在玄密森林中,到处都是如乔木般高大的树蕨类植物,有些还结着巨大的球果。
地面潮湿,矮小的蕨类尽情地舒展着它们那羽状的叶片和地衣、苔藓争夺着有限的阳光。
一米多长的蜻蜓在林中盘旋,红色的蚊蚋成群结队。
虽说,天下之大,莫非皇土,四海之滨,莫非皇臣。但事实上,人族的官吏很少会来管理这里——只要生活在这里的妖兽族部落愿意正常地缴纳贡赋。
十多天后,韩肖和“老婆婆”一起来到了这个人迹罕至的地方,现在,他们正躲藏在树丛后,静静地等待着“目标”的出现。
而“老婆婆”的那只黄毛小宠物“嘟嘟”正被乖乖地趴在她的脚边,安安静静,一声不吭。
半个多时辰过去后,一群赤甲重骑兵出现了,而且,这还是群人称“赤铁勇者”的皇室禁卫军。
他们头戴长缨头盔,胸挂鳞甲,手持长矛和三角盾,牵着披挂鳞状头盔和胸甲的“火焰驹”。
赤铁勇者们都紧紧地跟着一个年轻人。
这年轻人二十出头,高戴墨玉冠,面容冷俊。他的左手牵着一匹没有一丝杂毛的白色骏马;右手,却拉着个十八九岁的少女。
少女脸色苍白,似乎常年抱病,穿米色的宽袖紧身曳地长裙。
当见到这位少女的时候,韩肖的瞳孔突然收缩了起来,紧握着血色长刀的右手也因为用力过度而使得指关节隐隐跳动。
夕阳西斜。被韩肖两人当作目标的这群人在森林中搭起帐篷。
当他们都忙碌完毕的时候,已经是夜晚了,森林中静悄悄的,只有鸣虫在低吟。
穿米色长裙的少女跪坐在她那华丽帐篷的窗边。
一只灰色的松鼠在她的肩头跳跃着,然后,把小小的脑袋在她的手臂上蹭了又蹭,竟对她毫无畏惧。
终于,那松鼠“吱吱”地叫了两声窜出窗外,跳上了一棵大树,但仍留恋地看着少女。
少女巧笑:“去吧,我们不过才刚刚认识,你要再不回去,你娘亲便要着急了。”
她的声音清脆,仿佛流水叮咚。
松鼠似乎听得懂少女的言语,于是“刺溜”一声滑下树干,消失在少女的视线之外。
帐篷的门被掀开,那个头戴金冠的年轻人轻轻地走道少女背后,跪坐下,搂住她的肩道:“羽琳,我的好羽琳,今天,我们又在这玄密森林中走了一天,可为何,还是没有找到你爹告诉你的那个,关于‘上古天书’的石洞呢?”
这个叫做羽琳的女孩幽怨道:“太子殿,你该不会以为我在骗你吧?我爹常年与妖兽族作战,无意中发现了这记载着长生不老法门的‘上古天书’。
我随爹一起来这‘玄密森林’的时候,他就带我去过那个洞窟。但时隔几年,我的确不太记得清楚了。”
太子转过了羽琳的身子,冷郁的双眸中难得地荡漾起温柔,他将弱不禁风的少女拥入怀中:“哪里的话,我又怎么会不信你?”
四,青涩缠绵
羽琳将头埋入太子的胸口,啜泣道:“我知道,我知道你对我好,否则,你也不会背着你父皇救我出宫了。”
“其实……关于上古天书的洞窟已经就在附近了。”羽琳忽然压低了声音,“但是,你不觉得带着这么多的禁卫军战士一起去一个绝密的地方很不妥吗?上古天书是刻在石壁上的,你难道希望他们都知道如何长生不老吗?”
“那明天,就我们一起去好了。”太子捧起羽琳那梨花带雨的脸庞,吻去了她的泪水,双手轻轻滑下,将她白云般柔软的衣衫退去。
他们的呼吸急促起来,随即相互轻啄着对方嘴唇。
他俯下身,将她放倒在洁白的羊绒地毯上,怜惜地爱抚着。他那墨色的长发垂落,和她的青丝纠缠在一起。
她的水眸紧紧闭着,长长的睫毛不住颤抖;她的手,不停地抓着羊绒地毯,似乎想把地毯上的长毛撕扯下来……
两人水乳交融、缱绻不已。
窗外,新月正闪着暧昧的光芒。
当然,这种暧昧光芒不仅照耀着太子大帐,和大帐中缠绵着的少男少女,也照耀着太子军营的不远处,那两位相对而坐,无话可说“跟踪者”。
“嘟嘟”则好奇地打量着这两位沉默的家伙,金色的小眼睛一眨一眨,仿佛在说:哎,真是搞不懂你们。
在某一刻,“老婆婆”看着韩肖,似乎想告诫他:你可千万别一时冲动,杀进太子的军营啊,毕竟太子有这么多人守护着呢。
韩肖仿佛看穿了“老婆婆”的心思一般,一字字说道:“放心,我不会轻举妄动的。”
此刻,他那充满了男儿硬气的脸完全地隐藏在了一棵大树投下的阴影之中,因此,“老婆婆”不知道,他现在,又究竟是什么样的表情,更不知道,他的心中,又究竟在想些什么。
难熬的一夜终于过去,天亮以后,太子和羽琳悄悄地离开了军营,韩肖和“老婆婆”也开始了新的跟踪。
“太子和太子妃居然在单独行动!那么现在……我们出手吗?”“老婆婆”看向了韩肖。
令她难以置信的是,韩肖竟比她还沉得住气,他不带任何语气地回答了她:“等他们离军营再远一些再动手吧,反正现在,羽琳还是安全的。”
就这样,羽琳带着太子进入了一道幽深的地缝,他们所寻找的“上古天书”,似乎有一点眉目。
这两个人借助着地缝壁上的突出点,小心翼翼地往下飞掠着。
周围的地层不断地变化着,像是记载着大地历史的古书,丰富而神秘。
终于,皇天不负苦心人,他们看到了一个石洞。
于是,太子的眼中再一次出现了冷郁之外的光芒,不过这一次,却是兴奋。
太子拉着羽琳走入石洞,但和想象中的蜿蜒曲折不太一样,石洞中空空荡荡,一望见底。
但四周的石壁上,也根本没有任何刻上去的字迹。
太子疑惑地看着羽琳:“你确定‘上古天书’就在这里吗?”
羽琳转过身去,把目光放在石洞的入口之处,然后缓缓地从袖中取出一块火红的东西——具有爆炸效果的“火晶”!
太子大惊失色。
羽琳漠然挥手,火晶循着平滑的弧线在入口处准确坠落,随即,整个出口轰然倒塌。
尘土飞扬的背景前,羽琳翩然转身,深情地看着太子,突然惨笑道:“亲爱的,东皇痕,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你和你那个奸诈的父皇根本就是一丘之貉,你救我出宫,也是为了‘上古天书’。
我现在就明明白白告诉你,‘上古天书’只是妖兽族中的一个传说,我爹也从来没有找到过什么上古天书。
而这个石洞,根本什么都不是!它唯一特别的地方,就是里面充满了毒气……很快,很快我们就会死在这里。”
说着,她又仰天大笑:“东皇太一,我杀不了你,只好杀你的太子了……哈哈……”
这弱不禁风的少女,此刻,竟笑得如此恐怖!
的确,她虽在宫中长大,但东皇太一作为皇,政务繁忙,只怕和她并没有太多的接触,反倒是她的生父高辛,数次把她带上战场,生死边缘,父女之情甚浓。
另一个她极敬爱的人,也就是东皇太一的第二任皇后“渝夫人”,她的养母,也死在了东皇太一手里。
这两件事加起来,足以让她对东皇太一恨之入骨。
东皇痕上前,连声道:“不,不是这样的。羽琳,你听我说……羽琳,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羽琳……”
太子的声音戛然而止,他那玉树临风的身体滑倒在了满地的尘灰之中。
随后,羽琳也优美地向后摔了下去,只是她那清澈如水的眼中,有一滴琥珀般晶莹的泪珠无声滴落……
原来,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
因为真真切切地爱过,所有,那种恨才刻骨铭心。
就这样结束了吗?
和自己爱过的,也恨过的那一个人就这样地一起死在了这个偏僻的洞穴中吗?
千年以后,如果,还有人会挖到我们的残骨,那么,他们又作何感想?!
就这样结束了吗?
当然不会。
在东皇痕和羽琳都因为洞中的毒气而倒在了地上后,“轰!”又是一声巨响,洞穴被一块火晶给再次炸开。
不用说了,这一次把洞炸开的就是韩肖和那位“老婆婆”。
他们走进了洞来,推了推瘫倒在地上的,仿佛是陷入了沉睡的羽琳。
而“嘟嘟”则扑打着它的黑色小翅膀,一下子从“老婆婆”肩上扑进了羽琳的怀中,“嘟嘟”地叫着,似乎在说:这位姐姐好漂亮好温柔呀,让我觉得好亲切。但她,为什么理都不理我们呢?
见羽琳毫无反应后,韩肖用左手将她抱起来,然后用右手又抽出了锈迹斑斑的血色长刀,一步步走到了东皇痕的身边。
“是杀了他?还是把他当作人质比较好呢?”韩肖的刀在东皇痕的颈边徘徊着。
五,炽烈之爱
“还是把他当作人质比较好吧。”“老婆婆”想了想说。
韩肖认同地点点头,将羽琳交到了“老婆婆”怀里,然后拽起太子的两条腿,像拖死猪那样地把他拖到了洞外。
出了洞后,韩肖将东皇痕抗到了肩上,然后顺着地缝壁上的突出点攀登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