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景彦看了看一语不发的我,又看了看神情倔强的姐姐,终究还是点点头。
他身后的人开始起哄,郑景彦回头给了他们一个笑容,然后没有人再发出声音。
郑景彦在赛车界口碑很好,人缘更好,所有人都愿意和他亲近。就算在赛场上对他恨得牙痒痒的,可是比赛一结束,褪去赛服,大家都会不由自主地围上去,亲密地谈笑风生,就像是相识已久的兄弟。
郑景彦是水,他亲和,温柔,没有杀伤力。他能包容一切,同时承受一切。
他的朋友搭上他的肩拖着他远去,他一边回头一边说要我回到家打电话给他,之后一直重复着叮嘱的话,直到他彻底消失在我的视线,直到我再也听不见他的声音。
我在原地驻足了好久,姐姐去停车场取车,我撑着伞,在早已无人的赛车场地里,静静地吸气吐气。
心里有点酸,觉得不甘心,过了一会儿又觉得自己有些小心眼,明明是自己不想陪他去庆祝,抑或者,是只想就一个人帮他庆祝。
只有我们两个人,没有旁人,没有多余的声响,那样就好了。
我又猛地一阵摇头,绮罗,你不可以自私的,不然景彦会讨厌你。
然后我叹了口气,又点了点头,聊以自慰。
“哈,你一个人站在那又摇头又点头的干什么呢?做健身操?”
听这语气这声调我就可以想象他现在的表情,麻木地转过脸,沈睿依旧笑得灿烂,他拿着顶帽子在我眼前晃了晃,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帽子盖住了我的脑袋。
雪白的帽子很暖和,两个小小的绒球挂下来,让我想起了悬挂在窗台上的晴天娃娃。
“你干嘛?”
“怕你冷呗,我可是找了好久才买到的。”
“你别告诉我呢消失了那么久,就是为了替我买这个。”我随手将帽子扭正,对上沈睿的眼睛,下意识地急忙转开视线。
沈睿点头点得倒勤快,不停地说着“是啊是啊”。
我指了指不远处的车,说:“沈睿,我姐过来接我了。”
他没反应,继续站在我身边。
姐姐摇下车窗,带着些许歉意对我说:“绮罗,抱歉,我忘了和你姐夫约好去吃晚饭了,要不,我先送你回家?”
我立刻摇头,“不用了,你快点去吧,让姐夫等不好,我自己回家就可以了。”
“可是……”
“那,沈睿,你送我回家?”我拉过他的袖口使劲摇了摇,他这才如梦初醒地点点头。
“……那好吧。沈睿先生,麻烦你了。”
“啊,这是我的荣幸。”沈睿微微欠身,动作温婉得和中世纪的绅士有得一拼。
姐姐的车远处之后,他突然凑上来,无不暧昧地问:“喂,你就这么想和我单独在一起啊?”
我也没反驳,低着头一路踢着石子往前走。
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回过头去问他:“对了,你为什么不去参加庆功宴?”
“切,一大群人在一起喝酒多没意思啊,要我选我肯定和你呆一起啊。”沈睿追上来,和我挤在同一把小伞里,慢慢地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