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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十八、逸曳的过去(2)

看着小女孩惊恐万分,不知所措的模样,逸曳知道她被角族的那两只妖怪吓坏了。

“你怎么了?”逸曳蹲下身子,尽量让自己与小女孩一般高度。

小女孩的确是被吓坏了,直到刚才为止,小女孩都还在被两只模样可怕的妖怪追赶,虽然在她幼小的心灵中,还不能明确的懂得死字为何。

“唉……”小女孩一动不动,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逸曳不禁叹了口气:“他们被我赶走了,不会再来追你的,别怕。”

小女孩就像一块木头般,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目光微微倾斜向上。

“喂,你这是怎么了?”逸曳虽然在幼年时就遇到过被猎人追捕的那种危险,同样是生死存亡的关头,逸曳却不似小女孩这般惧怕。

逸曳哪里知道,人类与妖怪不同,心的承受能力比较薄弱,何况是这么一个平凡的,没有一点修为的小女孩呢?

小女孩半天没有动静,逸曳眉头一皱,伸出手来,想要宽慰小女孩。谁知道,手心刚刚触碰到小女孩的臂膀,小女孩全身就剧烈的颤抖了一下。

小女孩受得惊吓太大了。

逸曳见小女孩的目光有些向上倾斜,怔了一下,便知道了其中的缘由。

“你看,是不是很有趣?”逸曳将自己头顶的两只狐狸耳朵动了一动。

小女孩见状,紧绷的神经似乎得到了一些缓解,小女孩的手轻微的动了一下。

这细微的动作,被逸曳看在了眼里。

“来,想摸就摸吧。”逸曳一脸笑容的对小女孩说道。

小女孩一脸的将信将疑,但还是慢慢的把手伸了出去,有些缩回的动作,但缩回来的距离却没有伸出去的多。

最终,小女孩小小的手掌,捏在了逸曳的耳朵上。白色的耳朵,毛茸茸的,摸起来很舒服。

“呵呵……”逸曳见小女孩的表情已经放松了很多,那只小手在耳朵上摸来摸去的感觉,十分舒服,逸曳不禁笑了出来。

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逸曳竟然会对一个人类的小女孩这么和善,就连逸曳自己都吓了一跳。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见逸曳一笑,紧绷的神经立刻便放松了下来,也跟着笑了起来。

逸曳又一次伸手按在了小女孩的臂膀上:“你家住在哪里?”

小女孩摇了摇头:“我不知道那地方叫什么。”

逸曳一怔,想了一想,又问:“那你是从哪个方向来的?”

小女孩向四面看了看,伸手指向东南方。逸曳点了点头:“我送你回去吧。”

于是,逸曳与小女孩大手牵着小手,向东南方行去。

小女孩的名字叫做水稚,人如其名,充满稚气的面庞却露出如流水般纯净的笑容,一边走,眼睛还一边盯着逸曳的头顶,空出来的一只手蠢蠢欲动,想要再摸一摸逸曳的耳朵。

行了许久,小女孩似乎回家的路了,一开始还是逸曳领着小女孩,现在却变成了小女孩拉着逸曳。

逸曳心里明白,小女孩的家就要到了。

“水稚,你应该找得到回家的路了,那我就不送你回去了。”

水稚眼中闪出一阵好奇:“为什么?”

逸曳尴尬的笑了一笑,没有回答。

人类与妖怪势同水火,若逸曳将水稚送回去,被水稚的父母见了,岂不要生出许多麻烦?

“不可以,爹爹教过我,受人滴水之恩,必当涌泉以报,”水稚用她稚嫩的声音说着:“你带我找到回家的路,我一定要谢谢你,我要煮鸡蛋给你吃!”

逸曳自然不愿去,但水稚却生拉硬拽,逸曳又不好发力挣脱,竟然只能任由水稚拉着向前走。

逸曳天赋异禀,加上南灵山的作用,百年的修行,却已经拥有了千年的功力。可就是这样的逸曳,在这个人类小女孩的面前,居然毫无办法。

“好,我陪你去。”逸曳无奈的笑了一下:“不过你先等等。”

小女孩疑惑的松开了逸曳的手,逸曳从衣服上撕了一块布条,当做头巾,将两只狐狸耳朵挡了起来,然后道:“好了,我们走吧。”

逸曳本以为这么做就能够掩饰自己妖怪的身份了,的确,除了那两只耳朵意外,逸曳与平常人就没有区别了。

可是,妖怪毕竟是妖怪,无论他怎么藏,也是藏不住的。

来到小女孩的家,逸曳以为能够看到小女孩的父母,却只看到两座墓碑立在简陋的房屋一侧。

一个老人,站在房屋门前,焦急的张望,见逸曳带着水稚回来了,便立刻露出了笑容,奔上前来,将水稚抱在了怀中。

“小水稚,你跑到哪里去了?担心死爷爷了!”老人一脸的关怀,还有一脸的慈爱。

水稚天真的笑了起来:“爷爷,我今天遇到几个长得很奇怪的人,他们要吃我,一直追我,是这个叔叔带我回来了。”

老人一听,神色便是一变,他知道孙女遇到了妖怪。老人将水稚放下,走到逸曳的面前,十分感激的道:“太谢谢你了,如果没有你,水稚哪里能逃得出妖怪的手掌?”

老人说起“妖怪”二字的时候,显然加重了语气,似对妖怪有深深的怨恨,却又有不一样的感觉。

逸曳尴尬的笑了一笑,然后对老人家一拱手:“我将水稚送回来了,那我就先告辞了。”说罢,逸曳转身便要走。

“叔叔!”水稚跑上前来,一把将逸曳拉住:“我还没有煮鸡蛋给你吃呢!”

逸曳又笑了,蹲下身来:“水稚,叔叔不饿,你煮给爷爷吃吧。”

“恩公,水稚刚学会煮鸡蛋,你就留下来吃一个吧。”老人也挽留着逸曳。

逸曳心头猛的一震,水稚刚刚学会煮鸡蛋,在水稚的心中,煮鸡蛋给自己吃,便是最大的报答。

逸曳突然想知道水稚煮的鸡蛋是什么味道,站起身来,点了点头。

水稚见逸曳点头,欢呼了一声,小跑着回屋找鸡蛋去了。

“水稚,你慢点!别摔着!”老人迈着苍老的步伐,领着逸曳向简陋小屋行去。

屋内热气腾腾,水煮鸡蛋的味道,似乎比逸曳过去吃过的更好。贫穷的家境那样不堪入目,盘中的鸡蛋却似一缕明光。

水稚跑到爷爷的身边,把嘴凑到了爷爷的耳朵旁:“爷爷,我告诉你哦,叔叔的头上有两只好有趣的耳朵,像小狐狸一样,可好玩了。”

逸曳听力甚好,水稚虽然说得小声,但逸曳仍然听得到,身子狐身一抖,刚刚咽下去的鸡蛋差点又吐了出来。

逸曳向老人看了过去,他可以想象得到,老人会是怎样的一个表情,接下来老人又会用怎样惊恐的眼神看着自己。

可是,一切都出乎逸曳的意料,老人的神情,竟然那样的平静。

“老人家……”逸曳有些疑惑的开口叫了一声。

“呵呵……”老人呵呵笑了起来,象征沧桑的皱纹挤在了一起:“果然如此,能从妖怪的手中救出水稚,必定不是普通人。”

“老人家,你……不觉得害怕么?”老人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逸曳也不用再隐瞒了,可老人的平静,让逸曳感到十分好奇。

“将头巾摘下来吧。”老人依然笑着。

逸曳又是一阵尴尬,本以为将狐狸耳朵藏起来,就不会暴露自己妖怪的身份了,谁知,这位老人就像一早识破了一样。

头巾,解开,露出一对狐耳。

“哈哈!”水稚一见到那两只耳朵,便笑着跑上前去,踮起脚,伸出手,想要去玩弄逸曳的耳朵。

“水稚,不准胡闹,你出去玩耍。”老人严厉的呵斥住了水稚,水稚有些失望的离开了小屋。

火还没有熄灭,煮鸡蛋的沸水还在滚滚作响。

“老人家,我是一个妖怪,您就不觉得害怕吗?”老人作为一个普通人,面对妖怪的平静,让逸曳由衷的感到钦佩。

“唉……”老人叹了口气,向窗外看去。

逸曳跟随着老人的目光,却见到窗外不远处,两座紧紧连在一起的墓碑。

“那是……?”逸曳心中的好奇,使他情不自禁的开口了。

“那是水稚的父母,在水稚刚刚出生的时候,便被妖怪杀死了。”老人的眉间跳动了一下,丧子去媳的痛,始终留在心中,可老人的表情,依旧那么平静。

“……”逸曳没有说话,水稚带给他的异样感觉,是那么的温暖。可,带给他温暖的这个小女孩的父母,却是死在妖怪的手上,而自己,偏偏又是一个妖怪。

“你不用自责,这并不关你的事。”老人见了逸曳的表情,知道逸曳或多或少有一些自责。

逸曳摇了摇头,微微笑了一笑。

“其实,人又如何?妖又如何?”老人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我们同样是生活在这个世间的生物,妖要生存,所以要吃人;人要生存,所以要捕杀动物。而妖怪,往往是由动物修炼而成的。”

沸水的热气,一丝丝的从窗外飘了出去,隔着热气,可以看见水稚天真跳动的身影。

“我们都是这个世上的生物,只不过长相不同而已。”

逸曳将目光从窗外水稚的身上,回到了老人的身上:“您的儿女都死在妖怪的手上,难道您就没有一丝憎恨么?”

幼时,自己的同伴被猎人追捕,在逸曳看来,人类都是罪不可赦的。可是,这位老人,说起杀死自己儿女的凶手时,竟然没有一丝怨恨的感觉。

老人起身,将沸水从火上除下,热气渐散,一丝光明照射进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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