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凤扆的微笑一顿,“嗯?”
唐草薇挂上一条输液的细管,一头的针头没有扎进输液瓶,而是扎进了自己的手腕。
鲜红色的液体顺着透明的细管上升,最终输入莫明紫的体内。
“很怀念……”李凤扆把透明的塑料细管挂上点滴架,“草薇的血,很凉。”
“?嗦。”唐草薇睫毛微垂,把莫明紫身上各种器官轮流打开又快速缝合,四处寻觅了一遍,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两个小时之内缝合了所有的切口,“胃里都是垃圾,马腹吃下精魄以外的东西都不能消化,再没有食物,很快就会死的。”
即使吃了很多人,这样也是很快就会死的吧?李凤扆看着唐草薇的手术刀和镊子在莫明紫肚子里划来划去,含笑微微摇了摇头,完全不会体贴别人的人啊……
唐草薇的血一点一滴地流入莫明紫体内,明紫原本惨白的脸色渐渐变得白里透红,随着最后一针缝好,马腹的血也渐渐止了。他缝合伤口的技术很好,手指的动作精细灵巧,血输了那么多,脸色依旧光洁白皙,没有一点变化。
“找不到精魄的位置?”李凤扆的眼神依旧宽厚含笑,没有失望或者遗憾。
“找不到。”唐草薇把手里的手术刀放到铁盘里,“送他到隔壁房间。”
“要先拔掉自己的针头。”李凤扆叹了一声,“走路前要先整理好周围的东西。”
“哦。”唐草薇拔掉手腕上的针头,“这里洗干净。”
“是。草薇,该做早饭了。”李凤扆微笑。
天亮了。
顾绿章和桑菟之从钟商山鹤园往市区走,走到半路终于拦到一辆的士,乘车回家。
她说她不想回家,所以回了小桑那里。
桑菟之的院子里还是一片狼藉,那个男人还在,坐在桑菟之的钢琴前弹琴。
原来他也会弹钢琴,也会唱歌。
也许已经弹了一夜吧?不过看见桑菟之和顾绿章一起回来,他合上琴盖,站起来就走了。
“再见。”桑菟之倚在门上笑。
“再见。”
“浴室里面很乱,但是有水。”桑菟之说,“有梳子,有护肤品。”
“我去洗脸。”她进了浴室。
浴室里真的乱得不成样子,顾绿章顺手收拾了一下,她出来的时候,桑菟之伏在钢琴上睡着了。
他打开了琴盖,但是没有弹琴。
他已经两天没有睡觉了。
她清洗好自己的一切,整理好衣服出来的时候,院子里寂静如黎明,今天阳光不够明朗,但天色很亮,有种天堂般清白的光辉。不知不觉走到桑菟之身边,手指轻轻触了那洁白的琴键,不敢用力往下按,怕吵醒他。
看着他伏在琴键上的背,小桑很纤细,像个女孩子。
轻轻叹了口气,她想起一首歌,有一首歌,或者专门是为了他而写的。半弯腰看着他柔软的发丝和肤质姣好的颈项,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她极轻极轻地低唱:“穷途末路之时,我急需的是你声音;每当天色昏沉,你就像太阳为我暖身。对于朋友,你的细心,已足够花去半数时间;尚有精神娱乐大家,从没离群。情路段段不幸,你用办法没有上心,惯于利用经验叫身边的人勇敢……感激你最开心的人,陪伴着我每个无眠夜深,用你笑声,修补我不幸,过滤失落重获信心……”(摘自林一峰《给最开心的人》)
她不知道小桑是变得更坚强一点好,还是更脆弱一点好,望着他纤细的背影,突然之间也觉得,像他、像他……真的需要一个人保护。
他像朵需要精心呵护照顾的花,因为他自己对别人,也是那么精心呵护照顾的。
小桑,我觉得我对你,远远没有能够做到你对我那么体贴,想问我……算不算伤害了你?因为我不可能……做到你的耐心和付出,这样算不算伤害了你?即使我知道你本来什么也没有要求,可是我觉得……我伤害了你。
如果从不曾遇见国雪,我能全心全意地呵护你吗?
我不知道……
人生、真的是很奇妙的。
“当当当当——”大笨钟的声音响起,她的手机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