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桑!”元上陌抱住她,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失去她的痛楚,已经经历过一次了,然而这一次,却依然强烈如昔。
他要失去她吗?要永远地失去她吗?
他要如何去挽留一个千年以后的魂魄,要如何去挽留自己唯一的一次爱情?
身体对良言的魂魄来说,仿佛有极大的吸力,她丝毫不能抗拒地回到了身体里。
“桑桑!”她唤,“发生什么事了。”
“我要走了。”桑桑答,“我好累,我要走了。”
“你怎么能走?你走了元上陌怎么办?”
“良言,你难道看不出来吗?我已经没有办法待在你的身体里了,如果我来,是老天爷的意思,现在,老天爷要我走了。”“那怎么可以?”良言焦急。
“其实这样也好。我本来一直准备着回去的,我一直想我爸我妈。从什么时候起我愿意留下来了?对,是跟元上陌在一起的时候,我不那么想家了。可是我真的留下来,真的一辈子不见我的爸妈吗?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守着我的身体哭吗?我的身体还在吗?他们会不会已经当我死了?”
桑桑唠唠叨叨地说着,心仿佛没那么痛了,浑浑噩噩。
睁开眼睛的是良言。
几乎不用去分辨,元上陌立刻知道她不是路桑桑。
他疲倦地站了起来,“我送你回医苑吧。”
良言默默地跟在他后面,默默地上了马车,看到他的背脊仿佛受着无形的重压,真担心他会忽然倒下。
他握着缰绳,忽然回过头来,问道:“良言,你怎么愿意成全我们呢?两个人不能在一起的滋味是这样痛苦,你们,怎么受得了?”
“也许是因为已经习惯,也许是因为性格不同……”良言道,“我想你和桑桑都不习惯压抑感情,如果要你们分开,你们的痛苦,会比我们强烈十倍。”
“那你不会怪桑桑吗?”
“不会。”
“可是我怪你。”他的声音低低的,握着缰绳的指节发白,“我怪你,你把她引来,又把她赶走,你……”他蓦然住了口,大口地吸着气,“我、我……我不该说这些,对不起。”
良言忧伤地看着他,“不要紧。说出来会好些。”
他没有再多说,一扬马鞭,马车不多时便到了医苑,任宣正在替一个病人诊脉,忽然看到她进来,那眼神、那风姿……他蓦然站了起来,病人吓了一跳。
“她是尚良言。”元上陌道。
说完,他径自回了后院,整个人疲倦乏力,躺在床上。
被褥一色全新,上午才搬来,他还准备在这里多住几天,哪怕剩下的时间不多,能聚一时,便是一时。
然而到底能聚多久?
他还可以看见她几次?还可以跟她说几次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