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缓缓蹲下,凝着脸望着碎片中的相片好久,想要伸手去捡——
“啊——”
她疯了般冲过去抢过相片,顾不得被碎片划破了手,狠狠地瞪着脸部线条紧绷的父亲,撕叫着——
“坏人——”
无论她再怎么恨他们都事已成定局。而她只能随着岁月成长。
“折柳,你的恨可以停止了……我又见到泌儿对我笑了,真好……”
父亲在透过她寻找妈妈的影子,她知道,却朝他扬起冷笑,即使在最后一刻,她仍没有原谅他。
十八岁,父亲去世,而继母也因伤心过度病了。
泪水不听话地溢出,濡湿了她的脸,滴在操控方向盘的手背上。一滴接一滴……“碰”几乎一瞬间,她抬手遮挡对面射过来的刺眼的光,然后所有的事在瞬间发生。
“……车上还有生还者,快抬出来。”
“快打电话叫救护车……”
“……对,发生了一起连环交通事故,麻烦快点过来。”
冷色的墙壁,空气中是死忙气息的消毒水味。半透明的身体无意识地飘进某间病房——加护室。
病床上女人似曾相识的脸,让她倒抽口气。身上插着这么多管,旁边那么多仪器,那么苍白的脸,还活着吗?
病房房门被推开,她转身去看——柳封辰?!他怎么会……
“栁先生……柳太太这次意外流产可能会导致以后再也无法怀孕,你最好有心理准备……”
柳太太?那床上的人……
“她就是你,车折柳。”声音的主人一袭蓝裳,仙风道骨中又带抹妩媚,只是神情冷漠,语音近乎平板,阴森森如地狱幽灵。
“你是谁?”女人身上有抹淡淡的清香,冲散了医院的消毒味,不再难受。
“郝连镯影。”
“你……”她死了吗?所以才会有幻觉出现?
“你还没死,只是灵魂出窍。”
女人似乎没有多做解释的意思,车折柳也不多问。回首望着守在病床边的柳封辰,她怀过他的种,但流产了而且再也不能生育了。也好,没了也好。即使没有流产她仍会拿掉。有一个车含玑就够了。她自认不是个好母亲,没必要再连累无辜。再说,柳封辰的种已够多,少一个也不见得有什么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