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不去敬酒来这儿干什么?”顾暖春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将酒杯递到新郎面前,“要给我敬酒吗?”
新郎拿走他手里的酒杯,把画轴递给他。“这是福儿送的贺礼。”
画轴从手中脱落,他狼狈地接回,眼睛迅速扫向人群。顾闻秋知他的心思,怜惜地看着他道:“她没来。画是托辛妈妈送过来的。”顾暖春眼颓然落下,瘦削的手松开卷画的系绳,是一幅百鸟朝凤图,很拙劣的笔法,一看便知不是大家之作。落款处是他熟悉的笔迹:月离情于九月二十。他的眼锁住落款,嘴角勾起讥讽的笑“月离情,真得能离了情吗?大哥,那我改名顾无心怎么样?”他站起身,原本挺拔的身子近年来越发单薄,“这画大哥转送给我吧。”
顾闻秋看着二弟单薄的背影重重的叹了口气,扭头一看,媒婆泪流满面,厚厚的水粉胭脂因泪水混在一起,一张老脸竟成了五彩斑斓的调色板。“辛妈妈,您这是怎么啦?”
媒婆掏出手绢胡乱擦着脸上的泪水,抽抽泣泣:“老生只是想到年轻的时候遇到的薄情郎,呜呜……”媒婆的手白皙细嫩,不像上年纪的人的手,顾闻秋顿生疑窦,眼瞟到她的鬓角,那里的皮肤有细微的褶皱。他大胆地将手伸向媒婆鬓角,用力一扯,那层皮肤被活生生地扯下来,露出娇丽的容颜。“福儿,怎么是你!”月离情见伪装被戳破,转身想逃,左手却被牢牢抓住,大急之下右手拍向顾闻秋,顾闻秋轻巧躲过。她趁机挣脱左手,向后一跃,顾闻秋再次出手,扯下她的假发,而她已到数丈之外。顾闻秋握着假发,眼里的震惊让他忘了该怎样去追——福儿的一头长发比雪白。
月离情的高调离去如一个小石子,在平静的湖面上卷起千层浪,宾客的注意力全部投向新郎方向,各种议论像一圈圈的涟漪不断向外扩散,变大再变大。顾闻秋仍呆呆地站在那儿,眼里心里全是那一头白发,白花花的一片如雪一般。“大哥,”急切的叫声将他从大雪中唤醒,他看见二弟焦急的脸,“媒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