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古代的女人太娇弱,是女人到了古代都会慢慢娇弱起来。
莫名其妙突然地来到明朝,生病、中毒、受伤,我不禁苦笑,身体几乎成了药罐子。
这会不会是穿越时空的后遗症啊?
现如今只是在冷风里看了一小会儿落叶而已,代价却是一场轰轰烈烈的高烧。
“庄主一定有退热的药,馨儿去……”馨儿嚷嚷着。
我一把抓住她,虚弱的说道:“姜汤就行!”
漠玉麒现在最不想见的人应该就是我,一个强势狂妄惯了的人,被一个曾称为妖女的人欺骗,毫不留情的拒绝,恐怕杀了我泄愤的心都有了。我上次走丢了,他都差点杀了馨儿,馨儿现在去岂不正撞枪口上。
馨儿抹着眼泪喂我喝姜汤,唉,我发着烧还要安慰她,“馨儿,你哭什么?睡一觉明天肯定好了,咱们还下棋好不好?”
“那最好,馨儿真是不明白,为什么不让告诉庄主?你都病成这样了。”
跟他说这些有什么意思,断就断得干净些。
“馨儿,你回去吧,晚上不用来看我!”我担心那个蒙面人还会来,躲了几日,还不是又要回来面对,还好,只需再等一个月,我就可以永远离开这里。
入二更了。
昨日此时,漠玉麒正在门口踱步徘徊,待我随他去空园。
下意识的,推开房门,泼墨般的漆黑,空无一人。
扑面而来的瑟瑟寒风使全身的高热退了很多,身体一阵的爽快,长长吐出一口气,倚着门框,坐了下来,把头深深埋在臂弯里。
“又没穿鞋?”耳畔是独特的略带磁性的声音。
头脑烧晕了吧,我想着,埋起来的脸满是傻傻的苦笑。
“不冷吗?”声音里暗含一丝笑意。
我愣住了,是他来了吗?
映入眼帘的是一抹黑色的身影,黑的似乎与夜色融为一片,只有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闪着夺目的光华,笑盈盈的望着我。
笑的那么魅惑,我的心被蛊惑着,渐渐地也随他一起笑了起来。
白天说过的话如结成冰的水,现一刻,正在滴答滴答慢慢融化。
“忆南,进屋吧!”语气是出奇的温柔。
他伸手将我扶起,一同踏入屋内,转身关门。
“你……怎么来了?”真不敢相信这个骄傲自大的家伙会主动来找我。
“哥哥不能来看妹妹吗?”转过身的他,脸上竟凭空多了一个银色的面具。
我被惊得顿时浑身一激灵,连尖叫的力气都没有,那张脸是假的!竟然是他!
他一副很得意的样子,脑袋左歪一下右歪一下颇具玩味地看着我,嘴角全是戏谑的笑,瞳孔里精光四射。
我本能的一步步向后退着。
他不慌不忙的逼近我,连声啧啧,咧嘴一笑说道:“哥哥等妹妹等得好苦啊!妹妹这几日去哪儿了?”
说罢眼里寒光一闪,抢步向前双手狠狠抓住我的肩膀,喘着粗气,仅露出的下半张脸尽是狰狞,低声吼道:“你别忘了!你——是我的!”
我被他眼中的暴戾震慑住,怔怔望他,不能言语。
他却一咧嘴,干笑了两声,轻轻拉起我的手,像同许久未见的情人耳语般,极其温柔说道:“又吓着了?嗯?妹妹敢上漠玉麒的床,到底是胆子大呢还是胆子小?”
“你……我们没你想的那么……你怎么知道的?”我心中的恐惧迅速被极度的惊诧淹没。
“哥哥天天都看着妹妹呢!”
“难道……山庄有你的人?”
“冰雪聪明!”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会告诉漠玉麒!”
“他知道!”
“你……”我一时语塞,这到底怎么回事。
“他不比你聪明?你以为你的信真能送到王爷手里?你以为他会放你走?我早说过了,妹妹,你太小看自己了!”
“信……难道……”我全身刹时凉透。
“那几个信使没一个能出太岳山!”他俯下身来,一双眼睛深沉如夜的看着我,“漠玉麒的心黑手狠,江湖上是出了名的。不过对你……山庄这么多女人,没一个敢进他的空园,更别提上他的床。妹妹真是有福之人不必忙啊!”
信……心狠手毒……没一个女人敢进他的空园,这些话如惊涛骇浪般不断的席卷着全身,头脑嗡嗡作响。
漠玉麒,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可能,他不会那么做!”我不信他会把信使杀掉,截留下我的信。
他虽然狂妄自大,盛气凌人,但我决不信他会干那种阴险卑鄙的事。
“走,我带你见识见识真正的漠玉麒!”说着他扯着我的手向外走,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停下来,回头冲我坏坏的一笑:“先穿鞋!”
我将信将疑地整理好衣衫,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一手抱肩,一手摩挲着下巴上下打量我一番,颇不满意的撇着嘴摇头,“不成,你的衣服太显眼!”说着,把身上的黑披风解下来披在我的身上,这才点点头,“哥哥带你开眼去!”
一只手臂箍住我的腰部,上房,飞檐走壁,片刻的功夫便到了空园墙外。
他放下我,贴在耳边悄声说道:“一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别出声,若是被发现了,我会把人引开,你等一会儿就回去,不要回头看。”
我点点头,只要能弄清楚,我宁愿全听他的。
他拍了一下我的头,轻笑一声。
我愣住了,若不是这张带了面具的脸,我恐怕会误认为他是漠玉麒。
想着,他已带我翻过围墙。
两层楼都灯火通明。
我们悄悄在后院窗口蹲下身。
屋里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好一会儿,我两条腿蹲得有些发麻,忍不住坐了下来。
他看了我一眼,咧着嘴,貌似很无奈的摇摇头。
突然他把我的头搂进怀里,我下意识地挣扎,他的臂力大得惊人,我纹丝动弹不得。
“别闹!有话跟你说!”他在我耳边吹着热气,我痒的忍不住一激灵。
“你知道吗?他晚上从来不掌灯的!”
我被他摁在怀里,哪儿说得出话来,只摇摇头。
“这一掌灯,江湖上来说,等于就是主动暴露了!但自从你去过空园后,他就开始彻夜点着灯!”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老跟我说这种奇怪的话。
但现在看来似乎确是事实,那夜哭着跑去找漠玉麒,空院里漆黑一片,可从那天后,无论一楼二楼,他都会留盏灯,怕我夜里醒来害怕,他还是很体贴我的。
心里泛起一股酸楚,转念又一想,还不都是这个蒙面人害的吗。
心中恨意升起,一咬牙,伸手在他腰里拧了一把,现在还要靠他,不然……不然,我一直随身带着那把刀,真想捅他一刀。
我知道他不会喊出来,也不会动,所以,暗暗使了狠劲儿,沿着他的腰拧了一圈儿,感到他身体微微颤抖着,暗自觉得解恨,又开始捏他的腿,我知道腿的内侧是最怕疼的。
他终于撑不住了,微微动了一下,我顿时觉得耳朵上一阵钝痛和湿热气息。
他竟敢咬我的耳朵!
正要发火,他在我耳畔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道:“别闹了!来人了!”
我顿时全身紧张起来。
“那边怎么样?”漠玉麒冰冷的声音。
“回庄主,没找到,要不要关闸?”这个声音听起来有点耳熟。
“嗯……再等等!信使呢?”
“都埋好了,信也处理好了!”
都埋好了???我像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一般,不由自主地轻叫出声,啊——,在万籁寂静的深夜,我这一下的声响真是不小,屋里的人自然也是听见了,迅速吹灭了灯,一片黑暗。
我心乱如麻,蒙面人迅速捂住我的嘴,在耳边快速轻语道:“别忘了我和你说的话!”
说罢,纵身上房,消失在黑夜里,他说过会把人引开。
立刻听到了开门声,漠玉麒他们应该追出去了。
我蜷缩在原地,想着刚刚听到的话,宁愿自己没听见过。
漠玉麒,你真把信使杀了吗?为什么要做这么阴险卑鄙的事?
我又胡思乱想了一会儿,觉得应该安全了,别再碰上漠玉麒回来,蹑手蹑脚出了空园,向着惜影苑跑去。
眼看到了院门口,都能看到窗子里的昏黄的灯光,心想,安全了,刚才好险。
身后突然一阵奇怪的动静,一声闷响,似乎有人摔倒在地,我正要回头。
“别看!快走!”是他,他叫我不要回头的。
我冲进了屋里,一只手摁在桌子上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开始大口的喘气。
门外有人说话,“哥哥走了,改天再来看你!”
一瞬间,周围又重新安静下来。
我一下歪倒在躺椅里,把腿蜷起来用双臂抱住,下巴垫在膝盖上,缩成一团。
只有这样,我才感到安全一些,头脑才能正常运转。
满脑子全是漠玉麒杀人的事。
心里隐隐感觉有些不妥,那个蒙面人本是要杀我的,如今总是对我灌输漠玉麒很在乎我的信息,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门外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漠玉麒推门进来,淡淡瞟了我一眼,反手把门关上。
“怎么还不睡?”话冷,人更冷。
“我……想点事。”
“一直在屋里吗?”
我愣了一下,心咚咚地狂跳,“怎么了?”
“在还是不在?”他一声断喝,满身冰冷的寒锋。
又来了,我最害怕的那副摸样又回来了。
本来就在高烧,又出去折腾了一阵子,担惊受怕,一身虚汗,额头也渗出了汗珠。顿时觉得头晕目眩,伸手想抓住桌子,手臂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扶住,一只手搭上了我的手腕。
“病的这么厉害!为什么不告诉我?真该把欢馨换掉!”
一听到欢馨,我立刻紧张起来,漠玉麒会杀了她,“不!……我吩咐的……我没事。”
他一把抱起我,走进里间,我不由自主的害怕起来,他刚杀了人,他刚杀了人,会不会生我气把我也杀了。
我不想死,我不要死。
在他怀里手刨脚蹬地拼命挣扎,“别碰我……放开我……”。
他收紧双臂想制止我,却使我越来越恐惧,挣扎得更厉害,一时间他竟也制不住我。
他一下子火了,猛地把我向床上扔过去,身子紧跟着压过来,一只手在头顶钳住我的双手,另一只手来解我的衣裳,只见他脸色铁青,双眼血红。
啊——,我吓得大叫起来,漠玉麒——他疯了。
我挣出一只手来,一把抽出了腰间的小刀,抵在他的脖子上。
锋利的刀刃在他脖子上划出了好几道伤口,他浑然不觉似的,血滴滴答答落在我的身上,他真的疯了。
他料定了我不会杀他!
我绝望地收回刀,对着自己的咽喉刺去。
我赌他不会让我死!
果然,他松开钳制我的手,稳稳握住了那把刀,我的肌肤已经隐隐感觉到了刀锋的寒冷。
泉涌般的鲜血沿着刀锋流下来,他握住的是刀刃!
我惊得松了手,怔怔地看着他,却见他目光复杂的盯着我,一脸的痛心,大概没想到我会用刀伤他。
刀被他顺手扔在地上,当的一声,我抖了一下,身体彻底僵住了。
他开始慢条斯理地解我的披风。
我恍然大悟,脑袋里嗡嗡作响。
黑色的披风!除了他的那件白披风,我根本就没有披风!
他解开飘带,站起身来,手一用力,把披风扯了下来,扯了一角,裹住他受伤的那只手。
整个过程,他一直盯着我,表情分外的淡漠。
“你怕我?”
“为什么?”
“这件披风哪儿来的?”
我回答不出来,更不敢看他的眼睛。
“你最好想想怎么回答!否则……”
我突然抬眼看他,满是不屑和清冷,否则怎么样,把我也杀了吗?
只听见他长长的一声叹息,“我会派人送药来。你别多想……这件披风……不适合你!”
说罢转身离去,高大的白色身影是说不出的萧索凄凉,让人忍不住的想去拥住他,温暖他。
但是,我的心告诉我,别心软,决不能相信他。
他明知道山庄有内奸,而且一直在监视我们俩人,却仍旧装作不知情。
我给王爷的书信他竟敢私自扣留,并决绝地灭了口。
他心思深沉的我望不到底。
会纯粹只是因为我吗?
不,不可能!他的心决不会那么单纯!
今晚的事只怕他也猜出了一二。
那件凭空出现的黑披风他不会草草了事……
我心中一动,黑披风会不会是蒙面人故意留给我的。
是为了让漠玉麒怀疑我吗?
他似乎暂时没有打算要我的命,那他三番五次来找我,又告诉我山庄这么多秘密是为了什么?
一个个解不开的谜团和着由于高热引起的浑身酸痛使我身心俱疲,和衣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