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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拉尼娅的祭典

圣鲁吉纳在每年的七月十四号都会有一次很盛大的祭典,所有人都会在这一天走上街头,走至广场,然后在王女的祈祷下开始一天的典礼。仪式从海边开始,然后会在仪式的不同阶段转换场所,今天主持仪式的是圣鲁吉纳国王最小的女儿爱伦·艾赫塞克雷·拉尼亚,事实上,自仪式前两天开始,祭典的举行场所由成百上千的士兵清场并轮班戒严,除非是典礼的司仪官或者礼仪官,任何人都不许接近。

格雷带上芦笛,作为平民,尤其是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的赫托连人,格雷很清楚自己接下来要走的路,如果不是听说主持祭典的小公主拉尼娅的消息,格雷确确实实会选择参加武道馆之内的选拔,然后以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达到可以向仇人复仇的程度继续浑浑噩噩混日子下去,当下定这个决心之后,格雷不知道这么做对拉尼娅公不公平,但这无疑会缩短实现誓言的时间,原本善良而单纯的愣小子或许从此以后都不复存在了,复仇已经慢慢将格雷拉向阴谋计划的黑暗深渊,格雷在祭典准备前就赶到玛尼纳维圣山做过手脚,不出意外的话祭典当天会有一次小插曲,而自己则会刚好成为那段插曲的主角。

仪式开始时,公主拉尼娅头戴月之桂冠,银色的长发披在白色的祭祀绸裙上,拉尼娅在人们的注视中走入浅浅的海珊瑚水湾,碧蓝的海水浸湿绸裙的下摆,而清澈的海水则倒映出拉尼娅的秀美容颜,高贵而素雅的气质是那么自然和真实,却又彷如梦幻,拉尼娅纤细的小手伸向纯净的海面:“神啊,仁慈而全能的风之神艾琳西亚,请你继续守护这片美丽而和平的土地,无垠的麦田永远丰收,牧民的牲畜一直成群,远行的船队永远平安,虔诚的子民一直富足健康,请你祝福这个国家永远没有战火,这片土地一直美丽富饶······”

然后是身穿华丽服装的游吟诗人们的祈祷和颂歌,诗人的吟唱使得周围的有种看不见却又确确实实可以感受到的能量波动,无数蕴含美好祝愿和祈求的的音符像一群起舞的鸽子一样盘旋着飘向空中。

宫廷典礼乐倌们舒展百灵鸟一样的歌喉,古老而哀伤的祭歌随着恢弘而幻美的乐曲将人们最虔诚和真实的祝愿带给这片土地上的所有子民,接下来将是护送海洋之星上圣山祭坛之后的祈福仪式,缓缓的长队跟着王女拉尼娅,像朝圣的信徒们,神的子民,将在这一天向神奉献他们最真诚的谢意。望着这支虔诚的队伍,格雷知道,这次的计划无论如何也不能实施了,啐了口口水,格雷转身离开,脸色有点苍白,一双宝石一样的眼睛逐渐失去它的执念。

“就这样放弃了么?但是好像没有后悔的感觉,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或许就像自己当不了好人一样,连当坏人的才能也没有呢?”

感觉到有一片巨大的阴影遮住自己,格雷仰起头,原本散漫的眼神瞬间聚焦,一股来自本能的震撼瞬间将格雷吞噬,虽然很不愿意认同这一事实,但格雷的双脚确实在看到那个天空中的怪物后就定住了,庞大身躯被密集而坚硬的如同黑宝石一样的鳞甲覆盖,收入腹下的巨大而强壮的后肢,自然下垂的燃烧着火焰的狰狞巨尾,一对几乎有一条中型桨帆船长度的巨大肉翼缓慢而有规律的扇着,巨大竖角下的暗金色的双瞳以一种俾倪的眼光俯视着他所见到的所有生物,直到天空中的那个怪物离开,格雷这才恢复行动力,望着远离的身影,格雷甩甩头“这是······什么?为什么光是看就毛骨悚然。”

怪物飞至圣山,在圣山中心的祭坛下着陆,地面的震动甚至令前排的礼官们东倒西歪,怪物咧开嘴,伸出墨红色的舌头打了个极长的哈欠,在众人的注视中向左侧躺下,用前爪挠了挠肚皮。然后以通行的大陆语说道:“人类,你手里的紫色石头吾拉中意了,向伟大的伊格泰尼尔交上你鄙陋的贡献吧。”

王女拉尼娅咬住发白的嘴唇,尽量让自己不触怒眼前这条龙,认真而极有勇气地回答道:“尊敬的黑龙大人,我们是信仰风神艾琳西亚的那蓝自由子民,、千年前,风神在这片大陆上漫游的时候偶然经过这片地方,帮助我们陷入困境的祖先寻找肥沃草场和新水源,教导我们祖先种植作物,治疗疾病,制作工具,建造房屋,我们的祖先在这片土地上建立了这个国家,喜欢漫游的风神离开的时候,留下这块紫色的水晶原石,对于我们那蓝人而言,这块海洋之心,是维系风神的信物,所以不能交给你。

黑龙继续打了个哈欠,似乎在回忆千年前的往事,一千年两千年,对于人类而言足够让一个个王朝更替了,人类的生命很短暂,像龙这种生命漫长的存在,对于人类这种弱小而脆弱的生物没有太多的接触,能让龙在漫长的时间里记住的名字很少,而艾琳西亚这个名字恰好是其中一个,伊格泰尼尔用爪子挠了挠眼皮,似乎回忆起一张几乎忘记摸样的脸,和一些回忆,他们口中的艾琳西亚,并不是一个神,而是一个继承神力的秩序守护者,守护者的生命虽然比一般人要长很多倍,但对于龙族而言还是太短,守护者一般都会在死前将神力传给继承者,然后让他的继承者继续担任守护者的职责,伊格尼泰利在千年前打过一个赌,而赌注就是这块海洋之心,赌输了的伊格泰尼尔遵守了一个约定,在艾琳西亚活着的时候帮助守护远古之门,艾琳西亚在一次对抗企图穿过远古之门来到这片大陆的异世界恶魔时失踪,而那天是伊格泰尼尔恰好不在附近,心存愧疚的伊格泰尼尔接替艾琳西亚守护远古之门,但对于龙而言,漫长的生命让其忘记了时间的概念,这么一守就是一千五百年,而那次失踪后的艾琳西亚失去了记忆和大部分神力,为了寻找记忆的到处漫游大陆,留下了很多经历和传奇。

懒得和这些人解释,黑龙巨大的尾巴落到拉尼娅的身前,巨大的力量将拉尼娅带至半空,手中的海洋之心失手掉落,被黑龙张口吸进口中,然后黑龙起身,展开巨大的翅膀,扇了加下,狂风迷住了在场大部分人的眼,然后一只爪子捏住拉尼娅扬长而去,对于龙而言,杀掉一群弱小的人类就和人类踩死一群蚂蚁一样简单,但和艾琳西亚在一起的一百年里,一个泰尼尔对人类有了一些说不上印象的了解,所以才手下留情了,这个女孩子,恩,应该可以陪自己打发些无聊时间。格雷在远处望着发生的一切,在黑龙再次从他头上飞过的时候,清清楚楚看到了拉尼娅那张和格雷梦中的希娅一模一样的容颜。

格雷干涸而冰凉的内心忽然被熔岩流过,瞳孔变大而呆滞:“希娅?!”转身冲天空的黑龙吼道,“给我停下来。”

格雷向那条龙跑起来,用出全部力量跑起来,虽然试图说服自己她不是希娅,但看到那张和希娅一模一样的脸,格雷无法理智,跳过岩石,渡过小河,穿过松林,格雷无法追上空中越来越远的黑龙,抽出背上的大剑,将全身的斗气凝聚到手上,这么做对于一个见习剑师的手臂而言,有着极大地损害,但格雷在那一刻忘记了这些,大剑被格雷用尽全身气力扔向空中的黑龙,似乎感觉到一丝异样,黑龙转过头看到一道黑色的流光朝自己的咽喉飞来,速度极快,看到那黑色的光芒代表的意义,黑龙饶有兴致地回过头,一口咬碎那块缠绕着黑色斗气的大剑,似乎找到比这个女孩子更能打发时间的有趣人了,望着趴在地上的格雷那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扭曲的双手,黑龙飞到地上,放开爪中昏迷的拉尼娅,伏下身叼住双手不停抽搐几乎要失去意识的格雷,腾身离开了。

这次的祭典被伊格泰尼尔搅局,黑龙更带走了圣鲁吉纳的传奇宝石海洋之心,当这里发生的一切被圣鲁吉纳的人们都知道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一个少年被一条龙带走的传闻被流浪诗人们用好几个版本互相传唱,而武道馆的师兄弟们听闻这个消息后,更是惊奇大于讶异,惊的是一条龙居然带走了一个人类,奇的是这个人似乎还活着,这件事一直流行了很久。无论是贵妇人们之间的聚会,还是农妇之间的闲谈,都和这件事有关,当人们渐渐淡去对这件传闻的兴趣后,除了和格雷熟识的人,几乎大部分有过一两面之缘的人都渐渐忘记了这个棕色卷发的异乡少年,格雷,似乎从来没有来过圣鲁吉纳。无论是什么原因,格雷,这个没有国籍的家伙,像水分一样被阳光蒸发,从这个世界上确确实实地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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