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九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部向老子李翠山和盘托出。
李翠山也把市长交与他的任务告诉了三九。“我对牛朗了解并不深入,我也不愿意把自己的宝贝女儿随便托付给任何一个不了解的男人,但是通过这几天的接触,我觉得牛朗应该还不错。”李翠山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话一说到牛朗就出现了僵局,李三九歇斯底里对着父亲李翠山吼道:“为什么你口中只有牛朗,你就是想用我来换你的事业是吗?你把你的女儿当做什么了?交易的筹码吗?!”。李三九对那个对自己纠缠不清的牛朗更是心生厌恶。
李三九坚定地对着父亲说:
“可是我心里只有华智,我要照顾他一辈子。。。。。。”
到底是个男人,李翠山虽然心疼女儿,却不知道如何安慰伤透了心的李三九,他更没预料到,自己的一席心里话会让女儿如此看法。
李三九的态度让李翠山不敢再多言半句,这个傻孩子。此刻的李翠山无法体会李三九的心情,他甚至认为女儿的这些表现都是一时冲动。
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父女俩话不投机半句多,“咳——”,终于,李翠山长叹一口气,低头看看腕上的表,已经凌晨三点,“三九,爸爸的工作很忙,我要回蕉城了。”
李翠山起身抓起桌上的车钥匙,头也不回地离开。
李三九一动不动,她的脑海里一片空白。
天亮是华智生死攸关的时候。李三九再次来到了药江医院。
医院重症监护室外,欧阳郑晓把头深深地埋在颈下,听到动静,抬头看了一眼李三九,“你也是华智的学生?”欧阳郑晓声音里充满疲惫,他根本不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就是李三九。
李三九点点头,并不想解释。
两个人再没说过一句话,一个门东一个门西门神一样默默地守着。
李三九几次欲言又止,真相告诉欧阳郑晓她就是李三九,可是却怎么也鼓不起勇气。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李三九已经记不清自己看了多少次手机,呃,时间仿佛在故意打转转,觉得已经几个世纪,却才清晨五点。医护人员进进出出病房已经无数次了,没有搭理向小狗一样守在门口的李三九和欧阳郑晓,两个人一会你看看我,一会我看看你,还是不说话。
江边,牛朗被清晨的阳光照醒,睁开眼,第一个想起的就是李三九父女,牛朗想坐起来,却忽然觉得全身酸疼。他还是挣扎着爬起来,看见一米外的夏丘东还在呼呼大睡。
“老夏,起来,快起来,”牛朗爬过去,把夏丘东摇醒。
“我们怎么睡在这里?”夏丘东揉揉腥松的眼睛。
“拜你所赐,”牛郎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快起来,我要去医院。”
当人清醒以后,所有的痛苦便又全部记起,夏丘东摇了摇有点沉的脑袋,呆呆地问:“你去医院,我去哪里?”
“你,回家。”
“不行,绝对不行,现在局势紧张,我绝对不能回去。”夏丘东扬着一张无可奈何的脸。
“上车,跟我去医院。三九一定去了那里,那个欧阳也在那里,他们斗起来,三九要吃亏的。”牛朗处处为李三九着想,却忘记了那欧阳郑晓是一直把杜鹃当作李三九的。
正摊早晨上班时间,路上堵得要命。牛郎气得几次要扔下车子走着去医院。
看到车上呼呼大睡着的夏丘东,只有摇头叹息。
牛家,失眠了一夜的杜鹃早早起床,和院子里摆弄花草的谢婉君打了个招呼,便出去了。
杜鹃打车直奔药江大学附近的教师公寓,良心告诉她不能抛下华智和李三九不管不问。
医院里,李三九把手机调成秒表,一秒一秒地数着,终于到了早晨七点,李三九看见一群穿着白大褂包括樊梨花在内的医护人员进进出出重症监护室,看不见他们的脸色,一张张大大的口罩遮住了他们的脸,李三九努力想从这些医护人员的眼睛里判断出点什么?可是,这些人的眼神全部是一个样子,毫无表情。
李三九和对面的欧阳郑晓不知问了多少次,“医生,求求你告诉我里面病人的情况如何?”
有的是搭理都不搭理,有的扔下一个字:“等”。
最好的一句就是:“没看正在忙吗?有结果会通知你。”
两个人就傻傻地等啊等。。。。。。
药江医院重症监护室门外,杜鹃看见李三九和欧阳郑晓一人一边守在门外,她忽然想起那欧阳郑晓是把自己当做李三九的,回想起昨天无端替李三九挨的那几巴掌,杜鹃停下了脚步,远远地观望。
来到医院的牛朗带着夏丘东直奔樊梨花办公室,樊梨花刚刚来到办公室还没有脱下身上的白大褂,“樊姨,那个叫华智的病人怎么样?”
状态筋疲力尽的樊梨花坐下来闭上眼睛,捏着鼻梁骨有气无力地说,“人是有知觉了,但是,什么时候能醒过来还是个未知数。。。。。。”
“未知数什么意思?”
“从医学角度上讲,病人心脏还没有停止跳动,但是大脑皮层功能受到严重损害,处于活死人状态,也就是植物人。”
牛朗觉得全身被一股凉飕飕的阴冷袭过,“樊姨,那病人有没有醒过来的可能?”
“几乎为零。医护人员还在努力抢救,我希望有奇迹。”
当时针快指向八,分针刚刚指向四十六,秒针刚转到三十的时候,重症监护室门旁边的医生办公室里传出一个声音,李三九请进来一趟。
三九立即从地上弹起来直奔医生办公室,欧阳郑晓吓了一大跳,却不由自主地跟了过去。
“李三九,你是华智的家人吗?”
“是,是,医生他怎么样?”李三九表情紧张又激动。
“病人目前已经有呼吸,”医生的话还没说完,李三九的眉眼间便已经被欣喜笼罩,“真的吗?谢谢,谢谢。。。。。。”,三九身后的欧阳郑晓脸上也拨云见天日有了笑容。
“但是,病人情况并不乐观,因为内外伤情都很严重,成为植物人的概率很大,几乎是无法扭转。”医生的话让刚才还欣喜若狂的李三九突然僵在了原地。
“医生,我可以进去看病人了吗?”欧阳郑晓急切地问。
医生打量了一下满脸悲伤的欧阳郑晓,脸上掠过一丝鄙夷,昨天,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争男人的故事,已经在医院里传开了。“可以进去,但是不能太长时间。”
欧阳郑晓转身离开。李三九紧跟其后。
但是就在重症监护室门前,欧阳郑晓猛转身一把把猝不及防的李三九推开。阴冷地甩下一句:
“原来你是李三九,我说过,永远不许李三九见他。”
玻璃窗外,李三九呆呆注视着穿着消毒服的欧阳郑晓在华智的耳边轻轻说着什么,华智一动不动地躺着。她的身后不知何时站着牛朗、夏丘东还有提着早饭的杜鹃。
而在不远处,一个高大的身影也在默默地关注着,他是李翠山。
一怒之下要离开的李翠山又怎么会忍心抛却如自己心头肉的李三九,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后,李翠山驱车折回了医院,他不能抛下女儿李三九一个人面对这些事情,他要与女儿一起面对这所有的一切,他要做女儿的山,绝对不能让女儿在这无依无靠的异乡感到孤独无助。
李翠山就这样默默地守着女儿的背影,守着她的安全。
从重症监护室里出来的欧阳郑晓虽然不再像之前那样盛气凌人,又吵又闹,但是却像盯贼一样盯着李三九,不允许她进去看华智。
不吃不喝的三九静静地站在玻璃窗外,傻傻地盯着里面。
傍晚时分,医院里来了四个人,一对花甲的老夫妇,一对年轻的中年夫妇。
“华伯伯,”欧阳郑晓盯着那对沧桑的老夫妇满眼的惊诧。
“郑晓,华智在哪?”那个烫着俏皮卷发的老太太迈着急促的步子冲向欧阳郑晓。
李三九回头看见老太太身边那个中年女子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三九也觉得在哪里见过这个人,高挑的身段,贤淑的发髻,齐齐的刘海,温柔的眼神,是那样的亲切,那样的气质非凡。
牛朗已经看出,这是华智的父母和亲人。尽管看上去没有一丝的威胁,可是牛朗还是生怕他们伤害到李三九,一把拉过发呆的李三九,到自己的身边。
而作为华智最亲的人。华智父母打发走了所有的人。他们想单独跟儿子在一起。
李三九坚决回到自己的住处等待华智的消息。牛朗执意要送她,此刻的李三九讨厌死了牛朗,怎么看怎么觉得这牛朗假情假意。一股醋意在杜鹃的心底升起,她主动请缨要自己打车送李三九回去。
一路上,杜鹃安慰李三九要面对现实,想开一点。李三九却盯着路边的夜色一言不发。
天已经晚了,李三九的住处,杜鹃端了一杯水递给李三九便难为情的说,“三九,我要回去了,不然晚了,牛朗会生气的。”杜鹃的话里有话,李三九不禁抬头望了一眼面前杜鹃,杜鹃笑得暧昧又甜蜜。然后竟支支吾吾地说,“三九,我,我昨天和牛朗同居了,他,他折腾的我一夜都没睡,我好困,他刚才发信息说要我早点回去。。。。。。。”
听到这些,李三九手里的水杯啪嗒掉到地上,白天她看到杜鹃一直紧紧贴在牛朗的身边,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一脸愠色的李三九转而对杜鹃一通训斥,“杜鹃,你怎么这么对自己不负责任,这么快就跟人家睡了,我不是告诉你那牛朗是什么人了吗?他就一色狼,不会对你负什么责任的,三天以后就会把你踢开!”
“三九,不会的,他家里人都挺喜欢我的。。。。。。”杜鹃添油加醋的解释跟真的一样。
李三九根本就听不进去杜鹃的话,她的脑海里是几天前牛朗坐在她家的饭桌前,深情望着自己的一幕。。。。。。李三九的胃里开始有点翻江倒海,不禁骂道,色狼,没占到我的的便宜,竟然如此欺负我的好姐妹,却还道貌岸然,假装正经地为我和华智跑前跑后。
牛郎形象在李三九的心底又一次沉沦。
李三九咬牙切齿,杜鹃心里有些得意,但还是很委屈地说,
“三九,你要帮我呀,这两年来我有什么事情都是你撑腰,我知道现在华智老师这样,跟你谈这些不太合适,可是,我是把你当做好姐妹才对你说的,我觉得我挺喜欢他的,不想失去他。。。。。。”杜鹃的声音越来越低,李三九无表情,亦无语。
牛朗刚和夏丘东刚来到大富豪夜总会楼下,手机突然响起,李翠山在电话那头仓促求助,“牛总,你过来一趟,我有话要对你说。”
一听是未来的老丈人打来的电话,牛朗撂下夏丘东就要离开。却被夏丘东死死抓住车门不肯放行,“不行,你先给我出个主意才可以。”
“老夏,你再在办公室将就一晚,你的问题明天解决”。牛朗扬长而去。
药江宾馆旁边的一个小宾馆里,李翠山一口一口地吸着闷烟。
“李叔,你不是住在三九那里吗?”。
“哦,牛总,先坐下。”
“叫我朗朗或者牛朗吧,李叔。”牛朗似乎很在乎李翠山对自己的称谓。
“牛朗,我想跟你谈谈心。”
牛郎盯着李翠山,李翠山大口大口地吞着烟却不说话。
“李叔,你说吧,是三九和华智的事情吗?”
李翠山摇摇头。“是你和三九的事情。”李翠山终于把烟摁灭在面前的烟灰缸里。然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牛朗,你跟我们牛市长说的事情,我们牛市长已经跟我说了,我在昨天也已经跟三九说了,”
牛郎不好意思地伸着头,只想听三九听到后的反应。
“但是,我想说,牛朗啊,无论你们的结果怎样,我只希望咱们公是公,私是私,无论你和三九的结果怎么样,我恳求你和你的爸爸牛津先生能够一如既往的支持我们蕉城的发展。”
牛朗摸了一下俊朗得前额,急切地说,“叔,我只想知道,三九怎么说。”
“真的想听吗?”李翠山斜睨了一眼牛朗,牛朗“嗯”了一声。
李翠山紧紧握了一下交叉的双手,欲言又止,“她说,她和你之间不可能,”
李翠山望着仿佛被霜打过似的牛朗,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但是,牛朗,我想说我的态度是,我希望我能有你这样一个女婿,不是因为你在蕉城投资了,更不是因为市长的压力,只是直觉。”李翠山的话让牛朗心里多少好受一点。
“市里打电话说有急事找我,我明天一早就要回去,三九的状况并不好,我还是希望你能照顾三九。”李翠山凝视着低头不语的牛朗,他希望牛郎能答应他的恳求。
“牛总,一切都不是绝对的。只是现在是特殊时期。”临走,李翠山意味深长地留给牛朗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