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御书房之后,穿过回廊,需要穿过风回雨的**所在地才能到达皇宫正门。
我带着怜香,跟着领头的太监原路返回,怜香不时担心地看着我,似乎害怕我在御书房受了什么刺激一般,我只是无所谓地回给她笑容。
**分为三块,第一块居住的是皇后和高位的贵妃们,第二块居住的是普通嫔妃和美人们,第三块则是不怎么受宠的答应,常在,而第四块就是冷宫,但是开国至今也只住进过三四位妃子,也都是兴不起什么风浪的人物。
我慢吞吞一路走一路看,也不急着回府,经过**的御花园时,听见前面传来一阵女子的娇笑声,伴随着香风阵阵,钗环叮当。
这是什么日子?风回雨的**集体出来赏花?我饶有兴致地停下了脚步,等着她们自己走近。
我大略的知道风回雨的**大约有十几名,他没有册立皇后,只有一名贵妃,贵妃之下有两名妃子,然后是嫔三人,剩下的就是没有得到宠爱和晋升的答应常在了。妃子的地位,在她们的位置排布上就能看出一二。
一马当先的那个橘红色华丽宫装的女子,身形妖娆,眉目艳绝,雪肤红唇,一双微微上扬的凤眼妩媚动人,美得盛气凌人,她就是风回雨**中最高等级的莹贵妃,也是那位风流满天下的闻人二少的嫡亲妹妹,果然和她的哥哥一般,长着如此妖孽的脸。
她身后半步处的女子白色宫装加身,看起来娴静柔婉,是礼部尚书的长孙女苏兮,她身边还有个女子,绿裙衬托着身姿修长高挑,眉目带着一丝英气,是兵部尚书的幺女孔玥琳。她们二人就是在慕容莹莹妃之下的两名妃子。
我还在仔细打量回忆着,那群美人已经袅袅婷婷来到了我的面前,看见我明显吃了一惊,之后莺声燕语地屈膝行礼:“长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我面无表情地盯着当先的闻人莹,她只是草草弯了一下膝盖就直起身,挺胸昂头的姿态,连看人都是从眼角往下看,只可惜她比我矮了一些,所以姿态看起来很是奇特。
我冷哼一声:“重来。”
大金皇宫的规矩和一般历史上有点差别,皇族血脉被看待得比什么都要重要。皇上为尊,其下是皇上的叔伯兄弟,再其下就是皇上的姐妹子胥,甚至皇后都不能和公主比肩。风清扬是个痴情的男人,他没有**,只有皇后,所以也只有我和风回雨二人算是皇室正系,加上风清扬唯一的兄弟风清远已经逝世,可以这样说,我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身份。
闻人莹呆了一下,却因为身份原因不能反驳,只有不情愿地重新屈膝下去,拉长了声调娇声道:“长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语毕又要起身,我的声音又压低了一分:“本宫让你起来了吗?”
她的身体猛的一僵,脸上露出了羞愤交加的神情,却不敢再说什么。
“莹贵妃真的得宠的很啊,我想你不久之后就能晋升为一国之母了,是吧?”我淡漠地扫了一眼闻人莹身后的女人们,大多数人脸上都带着微微的紧张惶恐,除了孔玥琳露出了看好戏的解气表情,苏兮似乎是被吓到了,低着头怎么也不敢抬起脸。
闻人莹张了张嘴,惶急地回答:“长公主,臣妾不是这个意思。。臣妾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近日身体不适,故长时间屈膝有些眩晕——”她极力狡辩。
我怎么看怎么没好气,想起她那位风流满天下的兄长更是觉得厌恶,扬起嘴角淡淡地说:“莹贵妃身体不适,居然还和琳妃苏妃还有各位美人们出来赏花谈笑,真是个能够缓解不适的好法子啊,本宫若是也觉得身体不适,下次倒是可以试试你的法子。”
闻人莹脸色发白,拼命想隐藏满脸的怨恨,让整张可以艳绝天下的脸有点扭曲。这美人的确是美人,即使扭曲了脸上表情,还依旧美艳动人,怪不得风回雨宠爱着她。我一边想着一边淡淡一笑,微微欠了身,靠近了她几分。
“莹贵妃,别怪本宫没有提醒你,你气焰嚣张倒是没什么错,你毕竟也是现在的**之首,闻人氏得宠的小女儿,但是不要在任何人面前都不屑一顾,否则迟早会害了你自己——”刺鼻的香粉胭脂味让我有点呛得难受,说完这句话我就迅速后退了几步,“怜香,走吧。”
怜香在旁边看的正欢,听见我叫她才反应过来,虽然还是一付大家闺秀的温婉样子,表情明显更加明朗起来,高高兴兴跟上我的步伐。
坐着马车一路离开皇城,我突然想到了什么。
“怜香,慕容大人离开京城之后撰写的游记,没有有什么地方能找到?”
怜香有点诧异地看了我一眼,我知道她在诧异什么,但是也懒得去管,只是看着她,她只是惊讶一瞬,立刻恢复了原本的神情,想了想说:“我听闻因为是慕容大人撰写,所以在京城很多闺中小姐和文人学士都以得到此书为荣,所以京城书坊里的掌柜的们都会把价钱提得极高——不过若是公主想要,应当不难。”
“若是看见路过书坊,就听一听,让我进去看看。”
“是。”
我对京城书坊的布局自然不清楚,风回雪原本必定不会自己前往书局的,所以自然的没有相关的记忆。马车在路边停下的时候,我没有让怜香搀扶,自己下了马车,抬眼去看那家书坊。
很古朴,很素雅的书坊,书坊旁挂着两只银色灯笼,纱制的垂帘,隐隐约约能看见书坊内部的书架和柜台。
“公主,这是京城里最好的一家书坊,很多大人们都会在这里挑选书目。”怜香指了指书坊门牌道,我看了一眼门牌上飘逸的“问客坊”字迹,对怜香道:“你就在这里等着,我进去看看就出来。”
“可是公主。。”
我向她挥了挥手,摸了摸自己临出门因为前世的习惯带出的银票,撩开垂帘走了进去。
清淡的茶香气扑面而来,我愣了一下,抬起头去看,却对上一双有些惊讶的眼睛。
站在书坊柜台后的男子,长发柔软地垂落下来,眉目秀雅,气质宁静,虽然换上的普通的月白色长衫,却依旧显得气质不凡。
“慕容大人?”
“公主——”慕容朗一瞬的愕然之后,立刻在柜台后微微欠身行礼,我抬了抬手示意他起来,目光扫向周围的格局。竹制的柜台和普通的藤椅,木质的普通的书架,上面整齐地码着一排排书卷,柜台上也摞着厚厚的书本,书本旁是茶壶和茶杯,茶杯里的清茶荡漾着浅绿色的波纹,看上去晶莹剔透。除此之外再无装饰,更没有大金人一向喜爱的熏香气。
“公主怎么会来此?难道是有中意的书不成?”慕容朗微微含笑地看着我,眼神轻柔得像是湖底的水波荡漾,我点了点头,微微扬了扬嘴角:“其实,我就是想要买慕容大人你的那本游记。”
慕容朗愣了愣才道:“公主买来做什么?”
我随意道:“听闻那里气候极差,粮食储备总是不足,我只是很想知道柳城与京城到底有哪些区别,毕竟我可能一辈子都不能去那个地方。”
慕容朗脸上浮现出笑容来,他微微颔首道:“公主请等一等,臣去书架上找一找那本书。
“嗯。”我不紧不慢应了一声,走近柜台看了看那茶水才道:“这是柳城的麦茶?”
慕容朗拿书的手顿了顿,转过身看了看我才道:“是,公主你怎么会知晓?”
“在书上看过。”我轻描淡写道,风回雪虽然很少来书坊,但是身为皇族嫡系,看过的书的确不少,对于各地的风土人情也有些了解,识茶并非难事。
慕容朗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光亮,之后转过身继续寻找着书卷,我等得无聊,找了把椅子坐下,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想到了什么,从袖子里拿出那块白色布巾:“慕容大人,方才在宫里,你的包发布巾掉了。”
慕容朗拿着书转过身,看了一眼我手上的布巾,恍然笑道:“我也觉得有点奇怪,却想不到哪里奇怪,原来是我的布巾掉了,多谢公主了。”
我从他手里接过那本有些厚的书卷翻开。这个时候已经有了活字印刷这样的技术,看书上的字迹应当是慕容朗亲笔刻出的,字字清隽潇洒。
“如此说来,慕容大人为何会是这家书坊的老板?”我突然想到了刚刚一直让我很是迷惑的问题,慕容朗笑道:“这是慕容氏所开的书坊,今日我本是想来此挑几本好书看看,却没想到掌柜的家中有事急需离开,就代替他一会儿看着这书坊了。”
“慕容大人在柳城四年时间,对于那里与京城的不同,必然了然于心吧?”我把书收到衣襟里,嘴上有点好奇地询问,“有没有什么这书上未写到的东西能说出了给我听听?”
慕容朗思索了一下才道:“若是这样说当然是有的,柳城此处和京城相比自然是大大的不如,气候极为糟糕,虽然在人们眼里是偏远的,依仗粮食生存的地方,实际上却也大大不如其他几处江南富饶的鱼米之乡,风沙也是极大——”
“此处的人似乎过得比想象穷苦?”我有点了然地问。
“的确,比我们所想象的还要穷困,路边的乞丐不少,处处都是吃不起饭的穷苦人家,加上柳城的那几位官员因为自己呆在那样的小地方,自然不会多么尽心尽力,好在柳城大多数人家还是心存良知,鸡鸣狗盗之事极少发生。。”
“这些事情你和陛下说过么?”
慕容朗微微颔首:“是,我进宫其实就是为了和陛下说这些,在柳城那地方,书信极难传到京城,恐怕只有当面与陛下说才有些效果,我想陛下也会采取些措施吧。”
我们两人随口聊着,却似乎忘记了我们都抛弃了原本的“臣”“本宫”的称谓。
两个人还在说着,便听见外边传来了怜香的声音,带着微微的惊讶:“公子隐。。?”
我皱了皱眉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垂帘被人手执一柄描金折扇撩起个弧度,外边的人微微欠了身进了门,顿时这素雅的店面被来人的华丽衣着映照得有些绚丽起来。
我看了一眼那斜飞的细致的眉,上挑的漂亮的凤眼,不得不承认这男人长着一副天生的祸水模样,要是生在现代,绝对是个迷倒万千少女却片叶不沾身的花花公子。。不过就算是这个时代,似乎他也已是这样的人物了。
“公主。”进了门的闻人隐,手里折扇一展挡在胸口,整个人欠了身行礼,那姿态行云流水般流畅潇洒,我淡淡说了句“公子隐不必多礼”,他就站直了身子,向着我身后的慕容朗拱了拱手:“慕容大人,许久不见,风采更胜当年啊——”
他这句话说得客套,语气却身为熟络,不难得知他和慕容朗之间的关系并非泛泛之交,至少两个人在慕容朗离京之前就已经相熟了。
我正在想着,闻人隐已经转向了我的方向,含笑道:“公主怎会在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