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荆州的事情落实后,跟小春喝了一夜的分别酒,唠叨了一夜,我跟冷情、无言便启程离开了荆州。
小春送了我们好久,我们谁也没用落泪,我跟她说过,分别的时候不应该落泪,我们应该期待,期待我们下一次的聚首。
她记住了,所以这相送的一路都是有说有笑的,可是等我们的马车真正远去的时候,她哭了。一个人呆在那哭了许久,才回到我留给她的宅子里。
我与她分别的时候,她还是个有些依赖于我的女子,可是等我再次回到荆州看到她时,她已经成熟到让我认不出的地步。
而她见我的第一句话却是,“可有让你失望?”那时我哭了,分别时不可以哭泣,因为那是我们在期待相聚。相聚时哭泣,因为我们已经相聚……
而此刻我们在马车又何尝好过,这一路来有了她的相伴,现在总感觉空牢牢的。冷情枕在我的腿上,叹了一句,“现在太冷清了。”
我摸了摸他的发丝,“有合适的人,我再找一个。”
我们心里都清楚,我要是想要个人,冥教多的是人让我挑。但是我就是不想再用冥教的暗卫了,那对我来说是种折磨……
这一路很是安静,无言这名字算是小春给他取对了。他可以默默一天都不说话,即便说上几句,也不过问些必要的问题。
我跟冷情都不是多话的人,这样相依相偎的安静的呆着,对我们来说已是知足。
但是我不知道的是,冷情是在汲取我们在一起的最后这样的两人的私密时间。他越来越觉得,此去火氏,必然会多一个人。因为那****听谢深无意间提到,本来女皇是不批这个折子的,但是当时新任的火氏圣君在场,开口直言这个方法可行,他便有些确定那火炎应该回到火氏了。
只是他不确定的是,当初火炎如此反感甚至厌恶回火氏,现在却为何要瞒着莫儿,不惜假死欺骗她回到火氏?这个问题冷情没有想通,所以火炎可能存活于世的消息他也没敢告诉自己的妻主。
所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当初她坠崖生死不明的四年里,他自己算是尝了个彻底。所以在得不到肯定的回答之前,他不能开这个口。
而此时我们一路惬意的时候是怎么都没想到在远处百里之内的客栈里有一个人在等着我们。要说等也是高看那个匪类!
因为那个痞子是拿着剑指着无言无比惊艳的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脸上已是黑蒙蒙的一片,实在是难以辨认她原本长成什么的德行,但是她那头堪称鸟窝的枯草倒是颇有后现代的风格。身上的衣服残破不堪,她到也不在乎,只是腹上的斑斑血迹表示眼前这人是受了伤的。
肩上似乎还背了个东西,但是被她挡着看不太清。嘴上还叼着根狗尾巴草,斜着个眼睛,嘴一动,“你大姐我被人追杀,需要借你这避一避。我也不想伤害无辜,但是你要是不乖乖听我的话,你也就别想活了。”
说完还一脸下流的看了无言一眼,啧啧有声,“好水嫩的公子哥啊!”
我跟无情顿时一惊,本来无言是去叫小二姐来给添些水的,却不曾想,这脚刚迈出去,便被一把剑指着退了回来。
不过那无言到也不惊,我有些深意的多看了他两眼,一般不会武功的男子要是遇上这等事情,花容失色不说,起码这脸也要白上一白吧,可是我怎么看他倒有点不慌不忙的感觉。实在不是个正常反应。
“你不就是想逃命,我们行个方便便是,且把剑移开,莫伤了我家小哥。”出言的是冷情。
他有些不屑的看了那女子一眼,慢条斯理道,“你个四肢健全的女子来欺负一个文弱男子,也不怕辱了你女子的声名!”
字字都这么冷冷的砸过去,倒是让那女子一愣。
“呦~,这还藏着个更漂亮的。”转向我,挑衅似的说道,“艳福不错嘛。”
我一语不发,这事情既然冷情先开了口,便是暗示我他来帮我解决。我不说话才是对的。
我这边还僵着,外面便传出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和询问声。我见那女子眼中闪过愤怒之色,便知这追兵已到。
给冷情使了个颜色,虽然这痞子不是个好角色,但是怎么说我们现在的行踪是万万不能泄露的。就当给佛主做了回好事。
推开茶柜的门,冷情看都没看女子一眼,“放了我的人,自己滚进去。”
我差点没喷出来,这女子脸色也有些难看。我知道冷情最烦拿剑要挟之人,不给她好脸色也是正常。
不过已经事隔多年没看到他这个样子了,现在看来,还真是怀念的紧。
听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逼近,那女子也顾不得其他,推开无言便要钻进去。我有些微楞,这痞子也不怕我们就这么卖了她!
但是她一转身,身上背的东西让我们三个人都是一愣,那是个孩子,一个刚满月不久的孩子!
估计是防止他哭泣,嘴上都塞着手绢。应是哭的时间太久了,这小脸都有些发紫了。
冷情是个怀过孩子的人,怎么能让一个孩子受此待遇。提剑一把劈了她肩上捆绑的带子,抱住孩子,忙拿开孩子嘴上的手绢。
我忙走上前一看,也倒抽一口气,这孩子已经进气少,出气多了。
那女子见孩子这样,也是满眼的痛苦。看这孩子的眉眼与这女子眉眼颇有几分相似。我心中有些明了,这个孩子怕是她的。
冷情早已不管那女子如何了,无言也是可怜这孩子,去找温水了。我见那女子还楞在那,忙推了她一把,“你若不想死,便进去吧。”
门外已经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我眼珠一转,抓起冷情的帽子一遮,便开了门。
刻意变了变嗓子,“不知几位有什么事情。我家正君正在照顾我家小少爷,扰了我家正君和小少爷,你们但当的起吗?!”语气完全是一副大户人家管家的调调。
门外的人被我这么一怒斥,到有些发愣。
站在最前面的那人虽然楞了一下,到底没被唬住。
“这个姑娘,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实在是不得已才惊扰了贵正君和小公子。”说完还上下打量了我一下,看我穿的虽然素朴,但是用的衣料质地都是上好的。脸色一变在变,估摸着在心里掂量我们的来头。
我轻笑一声,忙歉意到,“实在是难为这位官姐。小人也是一时护主心切,还望官姐不要放在心上。”
我故作沉思,“不知道官姐这是所谓何事啊?”
领头的没说话,后面的人没忍住气,咋呼了出来,“找人!”
那领头的瞪了说话的人一眼,有些微怒,“闭嘴!”转向我时,又是一脸的正气样,“执行公务,执行公务。”
我做恍然状,直点头,“那小人就不打扰官姐办差了。”
说完便准备关门,只是这门还没关上,一只手便塞了进来。
那领头的脸色有些难看,但是这话说的还是客气的。不知为何,这批人给我的感觉不像一般印象中那般蛮狠,倒是有股不想给人发现的感觉。我从帽檐下细细的观察着他们。
领头的清咳了一下嗓子,“我们不会惊扰到正君和公子的,例行公务看看便走。”可这眼睛却不像看看就走的那样。
我用余光看了冷情一眼,见他已经将孩子包裹在自己的怀中,便欠身一让。
“各位官姐请,但是还请千万不要惊扰了我家正君,要是让我家夫人知道了,这后果……小人实在是心惊。”
虽然遮着容貌,但我浑身散发的气场告诉她,惹到我家夫人等于惹到天大的麻烦。
她看了冷情一眼,有些楞。冷情没有遮掩,所以容貌一览无疑,再看看我,眼中的怀疑减了一些。毕竟我家冷情的容貌摆在那,便宜不了穷苦人家。再加上旁边伺候的无言,怎么看怎么都是一副富贵人家的家眷。
对冷情抱拳行了个礼,便开始搜索起来。这室内简单,能容下人的也就那个茶柜。我有些紧张,暗怪自己,真是傻了,怎么能藏到这么容易找到的地方。
这回麻烦搞大了!我心里突然就不安起来。
见冷情暗中对我摇了摇头,我一愣。
这官姐也是机灵人,对手下一努嘴,呼啦几下那茶几便被扒拉开了。
空空如也……
室内有片刻的安静,领头的脸色有些难看,而我还真是松了口气。
看来是转移地方了……
“可是好了?”冷情也不看她们,只是抬头看着我问了这么一句。
这气势,这语调,十足十的大户人家的正君样。
我心中虽乐,但是面上却不好表现出来,所以在面纱下忍的还真是辛苦。
我有些为难的站在这群人旁边,一副为难样,这送客之意太明显了。
那领头的又看了屋子一眼,对我一抱拳,一挥手,“走!”就这么呼啦啦的带走了一批人。
我关门前看着消失在拐弯处的人影,冷哼一声,人还不少!
一进屋,便见从悬梁上掉下个人来,唬了我一跳,细一看,原来是那痞子!
懒得理她,一转身,突见地上多了块不该有的东西。
忙转身,一把拽住她,“赶紧给我爬上去!快!”
屋内三人见我这神情,有些发愣。冷情最懂我,忙跟那痞子说,“听我夫人的不会错。”
那痞子神色复杂的看了我一眼,费力的又爬上去了。
果不其然,她这般刚躺稳,外面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把便推开了我们的房门。
见我们一个在哄孩子,一个在旁边伺候着,一个站在角落理行李,虽然有些失望,但是也不慌。
“抱歉,手下不小心掉了个令牌在这,真是叨扰了。”
我心里一笑,手下掉个令牌,至于这么多人兴冲冲的来吗?!
“不碍事,官姐取走便是。”我把令牌捡起来,擦了擦,递过去。
那领头的这回没客气,到有几分懊恼的意味在里面,招呼没也打,便带着一帮子人又呼啦啦的走了。
我哀叹一声,真是麻烦!
抬头一看,对上的正是一双探究的眼神。
我嘴角一勾,这些人虽然穿着西楚的官府,可是却是凤国人。这位大姐,你今天要是不给我说出个一二三,看我今天怎么整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