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子只得用求助的目光望向暴发户,却又是不断用余光无助地瞟向老者。看来今天有点意思了,不过手中的石头,这次却是让我有了不同的感觉。我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却又是眼色一淡,只是静静地看着这块有些沉重的家伙。
看来果然是这样,这石头在非绝对专业的人看上去绝对是一块绝品,但或许是我看得多了,也知道不少关于染色造假的实例,却又是能看出它极为出色的染色技术。我想若非我见识比较多,除了掌握这项手法的人和一些高端人士,真正能看出其染色的也算不得太多。
然而就是这块被染过色的石头上,却是显示出了不少和田玉的特征:无论质地,油度,韧度甚至是它的声音可不是寻常造假所能及的。我想我大约明白了。
“两种可能:第一是你的造假技术相当之厉害,”我抬起头,指了指玉石,“但我想更多的可能性是:在一块和田玉上染色而成的。”此时暴发户已经开始大声责骂二狗子的无能,当然还有自己被其骗买玉佩的事,那边倒是先起了内讧,也是有些热闹。
此时,老者满带着有些慈祥的笑,缓缓说道:“继续。”老者的这句话倒是令暴发户没有大声了先前的吼叫,却是开始交头接耳,眼睛也看着这边,倒像是在听我们这边在说些什么。
“还有什么可说的啊?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这玩意在不懂的人手中可以值个十几万或者更多,但在我手中,却是让我提不起任何兴趣。”我弯下腰,准备把东西扔回地上,已经没有必要在一块破石头上花费太多精力了。
“我说过,我这玉,只卖给懂玉之人……”说完,目光有些涣散,我看到他脸上分明写着失落二字,却又似乎是早已看出结局一般。然后他满脸怒火地瞪了下旁边交头接耳的暴发户和二狗子,只见二狗子,脚一哆嗦,竟然是差一点整个人跪了下去。他扶住着暴发户,已经管不得暴发户同样满是怒火的双眼,晃晃悠悠地再次把自己撑了起来。
“老头,瞪什么瞪啊?”暴发户显然有点无法接受老头的举动。而此时二狗子拼命地拉着暴发户的衣角,按时他不要再说下去了。
然而老者却似乎是暂时性失聪了,倒没有什么表示,依然是注视着我,俨然有点像是在审视自己女婿一般,看得我很是不自在,而他也似乎都有点懒得去管那两个活宝了。
这石头反射出的光芒突然从我眼前闪过,我全身像触电一般惊住,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块石头,应该说是这块玉石,竟然会有如此之多的和田玉的特征。虽说把差品质的玉石染成籽料的情况我见的比较多,但把更好的玉石去染成较差的事却是让我有些目瞪口呆,我竟是有些不自觉地念了出来:“羊……脂……玉……”
透过由外至内的这墨绿色,但绝对先前是一块极佳的羊脂玉,和田玉白玉之中的最上品,哪怕说它是和田玉之中的最上品也不为过。而这为长者显然也是知道的,不然也不会说出“我这玉,只卖给懂玉之人”此类的话。
但好端端的一块羊脂玉,而且绝对是我所见识到的品相最佳的羊脂玉,哪怕师傅给我见过的他的那些收藏中也远不如这块羊脂玉来得纯净。我想若是我之前见过的玉石是小江小河的话,而这块,无疑是汪洋大海。
即使找上一个寻常玉匠去雕琢它,也绝对会是一件绝世珍品,因为不论其将来造型如何,它本身就绝对对得上“绝品”二字。然而就这样一块好端端的羊脂玉,却被生生的染成了和田玉中品相要差上很多的墨玉,却是让我非常不淡定了。
还好我没有把玉石扔还给老者,而是多看了这几眼。只是这几眼之后,却是让我太过震撼了,因为我从师父那边学到的,接触到的最多的便是玉石了。此时老者看了看我满脸严肃的神情,却是露出了一丝狡黠或是得意的笑容。
而不远处的二狗子看到老者的笑容,却是终于忍不住了,双腿一软,竟是跪了下来,而他求饶的声音配上标准的长沙普通话,可能自认为比较诚恳一些,却不知充满了搞笑的味道:“程老前辈,我知道我不该再出现在你面前的,求求你放过我一马好不好?我马上消失得远远的……”
“哼!”所谓的程老冷哼了一声,倒是把二狗子给吓翻了,挣扎地爬到暴发户后面,然后用只有他自己和暴发户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些什么。
只见暴发户脸色转青,拱手对老者说:“程老,今天小子我没带眼睛,有眼不识泰山,回去了一定向您赔罪,言语上多有得罪,忘程老您宽宏大量,绕过小子我吧……”说完连自己也有些佩服自己竟会说出如此文绉绉的话来,看来人的潜能却是是无限的啊.
说罢,便是转头呵斥着围观的不明真相的群众:“看什么看,都给老子……都给我回家去!散了吧……”然后再次转向了程老,“额……程老,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只见这个所谓的程老仍是冷哼一声,似乎连一句多的话也不愿意说了,只是轻点了一下头,然后那两个活宝似的人便是飞快地窜入人群,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程老?我似乎是没有听说过哪个程姓长者,莫非因为是我很久没了解江湖消息了?想不到竟然出现了这样一号人物?
“大概只是一个当地的有名的恶霸之类的吧。”我心里想着,但我可不想在这件事上纠结太久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当务之急还是去见见我师父,虽然他对我做了些很过分的事,但也毕竟是养育了我十多年的师父。然而这个这个人却是让我感到既陌生又有些熟悉,但更多的,却是有一种莫名的敬畏之情。
此时的人群似乎已经没有热闹可看,也许是被突然的异变所怔住,便纷纷退散了。想来知道所谓程老的人也许还是有的。我静静地蹲下来,掸了掸地摊上满是灰尘的那块方布,将玉石稳稳地摆放在地上,便是转身离开了。
他却是没有阻止我,等我走了将近十几米,他才缓缓地说道:
“臭小子,不记得6年前的那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