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离去后,逆默在山洞内缓缓走了一圈,又向寒泉一揖,才有些不舍地向外走去。
毕竟他已在这里居住了九年,九年时间,就算一个铁石心肠的人,也应能生出一分感情来吧,何况他还不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
走过台阶,来到石壁前,他双手平抵石壁,运起黑白二气,心中默念老者刚才所授开启石壁之法。
念过三遍,只见一道金光如灵蛇般顺着手臂进入石壁,略过一会儿,石壁便开始无声无息地向两边缓缓移动,移动出一道一人宽的缝后停了下来。
等石壁完全静止后,逆默便顺着石缝向外行去。
没想到石壁竟是极厚,逆默在石缝中走了约有一个时辰,才走到尽头。
走出石壁,逆默对老者越加敬服,有如此厚的石壁阻隔,他还能倏突来去,可见其修为之强了。
可他若是知道,凭老者之能,便是瞬间出入这三界之境,也是毫不费力的,不知他又当有何感想?
逆默走出石壁,又用老者所授之法将石壁合闭,才细看周围环境。
周围是黑暗的,黑暗得没有一丝光线,黑暗得伸手不见五指,黑暗得比浸在墨汁中还要黑暗。
在这种黑暗中,常人的视力会完全失去效用。
幸好逆默现在已不是常人,他的目力现在已比常人强得太多。
可既便如此,在这黑暗中,他也只能如雾里看花一般,只看得出五丈内物体的大概轮廓。而不能分辨这物体具体会是什么物体。
不过这已足够。因为他现在所处的地方,刚好像一口直径达十余丈的巨大圆井,如果站在井中心,周围的一切,他都可以看到。
看清了自己是在井中,也就知道了能够离去的方法,要离开一口井,最好的方法就是顺着井壁爬上去。
要爬上井壁并不是太难,至少对现在的逆默来说并不是太难。
但既便不是太难,也还是有难度的,至少有三点难度。
第一,井壁太滑,能借力的地方实在很少。第二,逆默对攀爬的技能太过生疏。第三,井内光线太暗,目光无法及远。
能借力的地方少,就必须要求目光的准确度,以及攀爬技巧的纯熟。可逆默偏偏是凭生第一次使用攀爬技能,并且他的目光最远也只能及达五丈,更无从说起观察事物的准确度。所以他既便有天大的能耐,现在也只能慢慢施为。
环视井壁四周,他很快寻找到了第一个借力点,那就是头顶上方一个拳头大的石块突起,心神内敛,意念牵引灵力,行往脚底涌泉穴。
灵力如渠,渐汇至涌泉,他双脚用力一点地面,身子便如一只大鸟般飞起,飞起四丈七八,右手曲指成爪,向那个石块凸起抓去。
抓住凸起,掌心灵力迅速一吐一吸,身子就在这一吐一吸中挂在了井壁上。
挂牢身子,目光在头顶上寻找下一个借力点。扫视一周后,发现三丈高处又有一个小小凹坑。他手臂一摆,身子借势凌空翻起,翻起中脚尖一点井壁,身子便再度飞起……
如此攀爬了两个时辰,逆默也已累得混身大汗,四肢微酸。不过他的努力并没有白费,虽然现在还没有到达井口也不知离到达井口还有多远,但却已能看到上面一个镜面大小的井口了。
井口上一片通红,很像天上的霞,只是分不清是晚霞还是朝霞。
既然已能看到井口,井内光线自然加强了许多,逆默的速度自然也跟着提升了许多。
又过了约两个时辰,逆默终于抵近井口,看看再有十余丈距离,便已可出去。
井口上,已阔别了九年的星星,此时正在向他眨着眼睛。
看到那些星星,逆默再也按耐不住自己的心情,脚下猛一用力,身子便利箭般“腾”地跃起,他已算准他这一跃的落脚点就是井口。
可惜他太高估了自己,至少是现在他太高估了自己。
经过了近四个时辰的攀爬,再加上他弯曲老者手指时的那一阵全力施为,(那阵施为虽然时间短暂,但灵力的消耗却比这四个时辰的攀爬要历害得多,要知老者的修为可是一个恐怖到令人眩晕的高度。)现在他的身子已极为疲惫,黑、白二气已明显不济。
这一跃他虽施尽了全力,也只才跃起七丈,身子就已开始力竭下坠,远比他预计的十丈要差得多。
等发觉到预计的误差,他的下坠之势已成,他心中顿时大惊,这一坠,只怕会直接坠回到井底。
这里离井底已不下千丈距离,坠下去即便摔不死,也必将重伤。到时候还会有力气再攀爬一次吗?如果不能再攀爬一次,那就只有在井底等着活活被饿死。
难道自己注定要死在这口井中?
绝望的人总是会胡思乱想。逆默现在就已绝望,他也正在胡思乱想,可突然间他脑中一明,似有一道耀眼的闪电划过,跟着所有胡思乱想的杂念便全部消失。
就在杂念消失的那一瞬间,一股波涛洪流般的强大意念瞬间从脑中生出,直至丹田,又从丹田刹那传至全身。
这股意念过处,丹田内一阵抽痛,继而周身之力便极其快速地向丹田汇拢,而那丹田中原本将要枯竭的黑、白二气,此时突然盈涨起来,并在二气盈涨之时,逆默急剧下坠的身子倏地一缓。
感觉到下坠的速度变缓,逆默急中生智,猛聚灵力于双掌,然后全力向前面井壁拍去。
双掌拍出,劲气挟带无形威压,瞬间充塞井内,如炸弹爆炸后生成的两团冲击波,“蓬,蓬”两声击中石壁,顿时击起无数石屑,同时又反弹回两股力来。
借助着这股反弹之力的推劲,逆默身子横掠,触及对面石壁。见有一处凸起,右臂一伸,手掌抵住,接着掌心吐力,身子上升,足尖一点,立在了那凸起之上。
立稳身子,逆默便觉身上大汗如雨,呼吸急促,心头狂跳。他急忙平息呼吸,调息灵力。约过了半个时辰,觉得灵力已恢复大半,才再次向上攀爬,这次心中再也不敢有丝毫急躁。
好在下坠得并算不太远,十几个起落之下,便顺利出了井。
站在井口上,逆默按捺住心头近乎发狂的喜悦,向四周望去。
这井还尚在一个极低之处,井口四周被黑色山石包围,终年不见阳光,山石上也不见有一株植被。
逆默在井旁打坐调息,约过半个时辰,黑、白二气运转顺畅,灵力恢复,他便起身向一面稍低山峰攀去。
这次攀爬,速度却是极快,与井壁相比,山势要平缓上许多。
通过对井壁的攀爬,逆默已能熟练运用纵跃之能。
不过在经过了近一天的攀爬之后,现在虽然黑、白二气依然充沛,可身体本质却需要休息一下的,身体是一切动作的基础,一旦身体受损,一切动作都将会降低功效,甚至失去功效。所以他虽然可以快,却还是不能太快。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逆默方登上山顶。
从山顶上望,因是夜晚,看不清山下情形,他便随意选了个方向下山。
下山才是真的容易,因山上没有植被,脚尖点处,凌空而落,竟如御风驾云,半个时辰不到,他就已来到山下。
山下的地面要平坦许多,他也不管是不是路,只纵身前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