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骞!小骞醒醒啊!”病床边一个穿着军装的少妇一边轻轻摇晃着病床上的孩子一边急切地呼喊着。
“哇!好熟悉的声音啊!”尚在朦胧中徐骞自忖。待到悠悠醒转的他睁开眼,映入眼帘地是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孔,温和地阳光从玻璃窗照进来为女人一侧白皙的脸庞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啊!妈妈?这么年轻?这不可能啊?这一定是个梦!”光线有点刺眼,这让徐骞有些不适应,他再次闭上眼睛喃喃自语道。
“小骞,你这孩子是想急死妈妈啊!”那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在徐骞的耳边,徐骞浑身一震。
“啊!真的是妈妈!难道这不是一个梦?”刹那间,徐骞的大脑嗡地一声,猛的起身就坐了起来。他把视线越过女人环顾四周,那是一派完全陌生的景象,空荡荡的房间里并没有其他人,六张铺着白色床单的床、床单上是醒目的红色五角星和534医院字样;旁边放着的几只输液架和空气里弥漫着的淡淡的来苏水味清楚地告诉了他,他应该是置身于一家医院的病床上。
徐骞收回视线仔细端详着眼前的少妇。笔挺地军装,齐耳的短发,精巧地五官,白皙的皮肤…..徐骞不由得一声惊呼:“老白?真的是你啊?你怎么……这军装?”徐骞的母亲白静自打他上了高中以后一直被徐骞昵称为老白。
“没大没小的皮猴子!醒了就好,等你爸回来再收拾你吧!”看到徐骞没什么大碍后长舒一口气的白静一屁股坐在了旁边的病床上。
“妈,你回国了?你整容了?你怎么又穿上军装了?我这是在哪儿啊?”徐骞完全懵了,他已经搞不清自己到底是不是置身梦境,去年才过完六十岁生日的母亲白静竟然是如此的年轻,徐骞的肤色眉眼就是随母亲白静,一副奶油小生的模样。母子俩最大的不同就是徐骞身上那股子浓浓的书卷气而母亲白静则是英姿飒飒整洁利落。更不可思议地是母亲又穿上了军装且出现在了阔别多年的基地医院。徐骞下意识地伸出手去轻轻摩挲着白静的脸庞,那感觉温暖而真实。
“这不是梦!这是真实的!GOD!”巨大的现实彻底击溃了徐骞的心理防线,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都呆住了。
“回什么国?什么叫整容?我这新军装是刚换发的啊!你在咱们基地医院啊!”白静紧抓着徐骞的手,看着目光呆滞语无伦次的儿子不禁再度着急起来。
“我去找大夫!”摸了摸徐骞的额头后白静疾步走出了病房。
“换发新军装?85式?难道是……”缓过来神的徐骞急忙起身抽出床尾的住院卡片——姓名:徐骞
年龄:9岁
病症:轻微脑震荡…..
“我重生了?卖糕的!我竟然穿越了!咦?到底算穿越还是重生呢?1985年?淡定!淡定下来!”前世已经36岁的徐骞终于还是冷静了下来,前世的徐骞是清华大学控制科学与工程和斯坦福大学航天工程双硕士,毕业回国后就一直在航空工业一集团612所工作,虽薪酬丰厚但生活平淡,与相恋8年的女友向琳分手后就变成了一个快乐的单身汉。2012年正在与好友们豪饮,庆祝自己本命年生日和刚刚安全度过12月21日零点末日预言的徐骞没想到自己天降异兆也会光荣地入伍了百万穿越大军,难怪前世有人说时光隧道已经被穿成了筛子。至于这次因为脑震荡住院的事徐骞倒是没忘,那是因为小时候六一放假和同学在基地礼堂旁边的孙旗屯史前文化考古工地嬉闹时不慎跌入墓坑所致。
“时光隧道那一边的我怎么样了?那边的父母找不到我怎么办?我的项目怎么办?死亡?失踪?还是会有另外一个我好好的活着呢?我还能回去吗?”霎时间,无数个问号在徐骞脑海里打转使得他有种微微的呕吐感,他这才想起自己还是个轻微脑残呢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一切重来了,就走出一个不一样的人生吧!”徐骞拍了拍脸颊,握紧了小拳头很有气势地挥舞了一下,仿佛挥去了那些令人头疼不已的问题。
“要把这个秘密告诉父母吗?”徐骞正自想着,白静带着医生护士一众人已走入了病房。徐骞丝毫没有理会在身边忙碌着的医护人员,只是死死地盯着站在一旁神色焦急地母亲。
“年轻时候的妈妈好漂亮啊!前世的她过的并不愉快,既然重生一次,一定要抹去母亲所有那些不愉快的经历!”徐骞愤愤地告诉自己。
徐骞知道,白静的前半生都在大姨白玉兰的操控下。白玉兰比白静大了17岁。52年随志愿军炮兵三十三师入朝参战在师卫生院任卫生员,后因在美军轰炸中掩护伤员而被燃烧弹全身大面积烧伤评为一等伤残军人获得勋章无数,留在朝鲜后方医院治疗休养,55年授中尉衔后退出现役,经组织撮合与44军130师“金城战役”中的战斗英雄——徐骞的大姨夫王寅结合。(55年授上尉衔)58年回国后,王寅在新宁市的54军军部任职,白玉兰在驻地的地方医院工作。8岁的白静就此一直跟着白玉兰生活,白静自小能歌善舞17岁时在白玉兰的特殊关照下通过战友考入海政文工团,成为了一名独唱演员是当时有名的“军中绿花”。徐骞的爷爷徐益才和王寅是战友,徐骞的父亲徐斌高中毕业后正值特殊时期无法高考被徐益才送到了部队,入伍几年后提干被王寅调致麾下并介绍两人相识,直至结婚。对越反击战爆发后,白玉兰强行把一心想要上前线杀敌的徐斌调至二炮54基地,白静也被安排到同城市的二炮技术总队任宣传干事。郁郁寡欢的徐斌在专业性很强的二炮并不如意,几年后转业到地方民政局工作。白静也转业到地方国营大厂任厂团委书记,89年夏天,单位一个新来的大学生女同事向白静借了一笔钱后消失无踪。一个月后白静被隔离审查,罪名是资助**分子叛逃。虽然事后经多方努力洗清了罪名,但徐斌,白静两人都因此事而被单位打入冷宫取消职务,后来双双提前病退。多年后的某天接到一个越洋电话,当年“资助”的小女孩已是大洋彼岸某跨国集团的高管,在她的运作下,双双移民海外一去不回。
“这孩子,可千万别摔傻了!”看着时而皱眉思索,时而面露微笑阴晴不定地宝贝儿子,白静心里更慌了。
“小白啊!他体征一切正常,没有什么器质性损害。注意卧床休息,一会儿开点安定片给他,观察24小时没什么事就可以出院了。”大夫挥挥手示意大家离开。
“王大夫,孩子刚才说胡话呢!”白静还是不能完全放心。
“可能是年龄小受到了惊吓有些言语异常。没关系,养两天就好了,小伙子身体棒着呢!你来跟我拿药吧!”王大夫安慰了白静几句转身又对护士说:“这是训练团徐副团长的儿子,你们晚上多查房几次密切地注意一下!”
看到一切安排妥当,白静只好起身把众人送出了病房。
待到众人离开,徐骞缓步走到窗前向外望去。基地司令部和医院是建在郊区周王陵不远的一片坡地上的,周围到处都是在施工的工地,工地之外都是长满了野蓖麻、野芝麻和无数野花的荒地。
向东看去,远处阳光下闪闪发亮的是宽宽的洛河河面,在后世洛河已经几乎枯竭了,只有依靠橡胶坝拦出一片人工的临河景观。这个时期的天还是湛蓝的,毫无后世那种灰蒙蒙的色调。举目北眺,十数公里外的起伏着的黛色的低矮山峦就是“无卧牛之地”的邙岭,“生在苏杭,死在北邙。”邙山雄浑逶迤,土厚水低宜于殡葬,头枕崤山脚踏浐河“枕山蹬河”是风水绝佳的宝地,自古以来有24位帝王下葬于此。历代达官贵人也以能在此安葬为荣。邙山古墓葬有数十万之多,所以称“无卧牛之地”,其分布之密、数量之多、延续年代之久,堪称中国之最。可惜过不了几年随着大规模的盗墓活动的兴起,邙岭之上十墓九空即使是24位帝王也无一幸免。
邙岭洛河环绕着的盆地就是洛邑市了,现在的洛邑市里也看不到什么特别明显的高楼大厦,这是一座移民城市;是国家重点工业建设城市之—“一五计划”全国156个特大型工业项目中7个落户小城,数十万科研人员、技术人员、厂矿工人从苏联、朝鲜、罗马尼亚以及全国各地汇集于此,在LC区的旁边抛洒青春重新建立起一座大型的重工业新城。国企辉煌的计划经济时期洛邑市一个区的工业总产值就超过了整个GD省。此时,沐浴在午后阳光下的这座城市在徐骞看来显得那么的安静祥和。不知道为什么,徐骞觉得这种感觉是后世再也体会不到的。
不多时,白静拿着药回来了。招呼徐骞吃过药,母子二人就亲热地聊了起来。交谈中,徐骞才发现这次出事和记忆中的前世还是有些不同的。前世自己摔下去之后小伙伴七手八脚地把他抬上来学着电影里那样探了探他的鼻息后就鸟兽散去继续玩耍了,待到徐骞被晒得头昏眼花醒过神来的时候已是接近黄昏,徐骞是自己跌跌撞撞走回家的。刚一进门就吐了白静一身昏倒过去,白静这才跑出去打电话喊来了救护车。而今世这次是被考古队的工作人员送来医院的,这期间发生了什么徐骞一无所知。出院了一定要去感谢一下人家顺便去事发地点瞧瞧!徐骞暗想。
白静担心说太多话会影响徐骞的休息就停止了交谈催促徐骞赶紧躺下休息,无奈徐骞只好听话躺下。前世已经八年多没见过白静的徐骞拉着母亲的手怎么也看不够,母子二人就这么微笑着抵首相望温馨无比,徐骞真希望时间就停留在这一刻永远也不要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