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如此漫长,就如咸阳的雪一般,没有尽头,夜半的时候,嬴政曾经醒来,推开了身旁的女子,独自睡向一侧。头有些痛,自己真的喝了太多的酒,微微抬了下身,远望那处的床榻,以往她都会睡在那儿,甜甜地躺着。只是此刻,那里却是如此空荡。
她没有回过吧?她这么倔强,又如何会回来?
再次躺下,阖上双眸,黑色中只有她的样子,笑靥,泪水,努嘴,抿唇。为什么自己会对这个女人有这么多的印象,为什么他自己会有一丝丝牵肠挂肚的感觉,为什么她走了自己总觉得缺失了什么?
嬴政反复地追溯这个问题,可却没有答案。他不知自己的感觉,就如不知何为喜欢一般?他只是不习惯这种心中为一个人牵挂,为一个人的喜怒哀乐而惦记的感觉。他是一个君王,在君王的位上已经坐了九年。还是少时的他坐上这个极寒却又危机重重,荆棘满布的位子时,心里压抑的苦涩与御防又有多少人能够体会?也许,根本就没有。
面对着大秦几百年的基业,在他的之前,有过多少建下伟业的君王,他要多努力才能比上甚至超过他们?
拥她入怀的时候,他能感着心中一丝的暖流,他喜欢如此,因为冰冷的心从未如此温暖过。他承认自己有过很多女人,可在女人的身上,他却不曾有过太多的停留。但方洛凌不一样,明明知道她是吕不韦派来的人,可他依旧让她独闯入自己的心。
这一夜,他未能再眠,只是反复地考虑着他从未考虑过深的问题。这个女人究竟于他是如何重要?
咸阳的雪,同样飘在小屋的顶上,白色在黑幕中淡淡地泛着银光,在这咸阳宫最为破落的角落中,方洛凌亦只是躺在榻上,静静地望着并不坚实的屋顶。她从未有过如此的犹豫,他还能爱上自己么?
十字绣丢了,难道这是上天的寓意么?恋人间的误会可以通过解释来沟通,可她与他究竟是何样的关系?
是二十一世纪绝爱的恋人?还是大秦王国中形同陌路的君仆?方洛凌的心,是这般的痛,痛到几乎忘却了其他所有。
政,是你变了,还是我变了?是你变得更冷,更难以琢磨,还是我变得更加脆弱?也许,我们都变了。
你变得更硬,而我变得更软。
抬起纤手,方洛凌望着指间的环,究竟是不是要在丢掉这枚戒指的时候一并将自己的爱与心丢在这儿?时间淡忘的终点,也许就是忆起的起点,每到心痛,她总是如此慰藉自己,可这般的往复,还要持续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