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来时,依旧是早上五点,我每天这个时候都是出去跑步,无论多晚睡,到时间总会习惯性的起床,这是固定的生物钟,没办法,但我忘记这里是深山老林里了,现在透过窗子看外面,依旧是漆黑一片,同样的,也许狼群已经走远了,老狼的唪嚎和碧绿的幽光都不在了。
王叔叔和父亲一夜都守在那扇稍大一些的观察窗口,现在两人东倒西歪的靠在墙壁上打盹儿,我一起床,他们也跟着睡眼惺忪的醒来了,这里的水还有不少,将就着清洗了一下脸,使自己精神了些。
“我看今天咱们先不要离去了,以防狼群在附近徘徊,先在这里等一天,如果今天晚上狼群没有出现,那么咱们再向下一站进发吧!”因王叔叔的建议,我们又在这里停留了一天,直到第三天,才启程,顺便说一句,这里竟然是上午九点半才见到一点光亮!
就这样,我们三个人走走停停,父亲和王叔叔也时常回忆一下当年走过的路途,幸好王叔叔每隔个三五年就会进山里看看那棵人参,大约的路途还是能记得的,晚上当我们没有大木屋可以栖身的时候,就会找一颗山中老树,在结实的半树腰上,绑上睡袋,用来晚上睡觉用!感觉特像蝙蝠倒吊在树上!
我觉轻,经常半夜醒来,看着睡袋外面黑咕隆咚的,偶尔我竟然还看过落单的山中独狼、夜里出来觅食的小兔子、在树上直窜的松鼠,小松鼠是最经常光顾我们睡袋的客人,它们经常顺着树枝爬到睡袋上一通乱跑,你惊醒后稍稍一动,受惊的它们就马上顺着树枝又跑到别的地方去了!
我们在入山后的第五天,终于来到了父亲记忆中避雨的大木屋,过了许多年,木屋也翻新了几次,毕竟在深山老林里,有很多种可能损坏到木屋,例如狼群的袭击和野猪之类的猛兽不经意间的碰撞,我们照例是在周围将有些破损的铁刺线围好,检查相关的设备,我们的照明灯具已经有一个彻底没电了。
到达目的地的第二天,王叔叔就带着父亲和我,又向木屋八点钟方向前进了一段路,然后父亲就和王叔叔还有我稍稍分散一些,在齐腰深的灌木丛和野草丛里,找那棵系着红绳的“棒槌”!
起雾了,深山里的浓雾我这几天经常遇到,已经见怪不怪了,可是没等我向回搜索,前面传来嘶嘶嗦嗦的声音,我一手持弩,一手握着根削尖了的长木棍,这一片草丛尤其高深,越走近,声音越尖锐,等我破开草丛,就看到一片明显已经被东西压了下去的草地上,中间一颗直上直下的九尺高的小树,树冠上顶着九颗艳红的指甲盖大小的果子,枝叶茂盛,树根底下一根断了的红色毛线绳,左边一条一米多长头顶红色若花瓣般的肉冠,嘶嘶吐着信子的碧绿色草蛇,右边一条百多足的墨绿盖顶的蜈蚣,两厢隔着中间的“棒槌”,敌视着对方,蜈蚣断了的几条腿在我这边犹自漫无目的的抖动着,而那条青蛇也掉了好多鳞片在地上。
知道了,这两个小东西将我父亲当年困住的“棒槌”给解套了,现在“棒槌”开花结果,俩东西都想得到“棒槌”,结果就打起来了!
两个狰狞的东西看我出现,都在防备着各自的敌手外,也对我嘶嘶啦啦的一通恐吓,大蜈蚣已经开始慢慢的朝我移动了,青蛇则嘶嘶声大作,蜈蚣暂停了移动,开始又朝着青蛇滋啦的乱叫,然后越叫声音越大,我没动地方,暂时就当自己渔翁吧,对面那俩自动归于鹬蚌了。
可能蜈蚣的耐性没青蛇的好,在看到我无威胁后,蜈蚣首先对青蛇下了狠手,腿多就是跑的快,青蛇一条腿都没有,在草上滑行的速度没蜈蚣快,俩东西没追逐多久就又纠缠在一起了,蜈蚣暂时占得了上风,青蛇明显力不从心,它们打的热闹,我看的冷汗凛然,这俩东西都是有年头的了,都有了灵性,看似两厢争霸,但始终都跟我有安全距离,我相信,只要我一有异动,它们俩我哪个也不能一下子打死,不能打死的后果就是我得面对两个剧毒的东西的袭击,这跟三国还不一样,那俩肯定不会联合,我也不可能和两个灵物合作。
僵持了大约一分钟,青蛇在蜈蚣的不间断脚蹬嘴咬的攻击下,身上的鳞片大面积脱落,盘成的蛇阵也有了松动的迹象,蜈蚣忽然退下了蛇阵,前半截身体猛然人立而起,对着青蛇猛喷黑雾,青蛇不甘人后的也喷了几口青雾,估计都是含有剧毒的东西,四周的闲花野草都有了枯萎的痕迹,青蛇的青雾被蜈蚣的黑雾侵蚀了个干净,青蛇的头被黑雾包围了,蜈蚣看都没看青蛇,仿佛青蛇已经死定了的样子,昂扬着的黑头就对着我爬了过来,我平举着手中的弩机,对着这死蜈蚣就一通狂射,我得说明一点,这弩机不愧是咱老祖宗发明的,一连十二支箭弩把蜈蚣钉了个对穿,强劲的力道把蜈蚣扯飞起来,钉死在了旁边的红杉树干上,箭到的同时,蜈蚣的毒雾也喷了一口到我这边,虽然是强弓之末的东西,已经被周围雾气稀释了的毒雾依然把我毒的头晕眼花,腥臭的味道把我胃里本就不多的早餐吐了个稀里哗啦,毒蜈蚣犹自在树上不断的抽搐抖动,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句话说得太有道理了,被钉了十二个箭弩在身上,还能不咽气,这时青蛇摆脱了毒雾的纠缠,滑行到树干上,对着蜈蚣就一通报复,把蜈蚣的头用青雾包裹上,身上的一百多对足也咬的掉了一半,蜈蚣开始还挣扎着,后来就剩惨叫了,吱吱啦啦的声音,把我这吐得天昏地暗的人都叫得心里发毛!
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我已经没有东西可给土地公了,四肢酸软的卧在草丛里,手都没力气举动弩机了,眼皮很重,头很晕,总想着睡觉,如果不是我自己一直告诉自己,要是真晕了,这青蛇就是给我送终的家伙了!青蛇直到蜈蚣一动不动了,也没了声音才罢手,扭头看看一边已经无力瘫软了的我,并没有向我划过来,而是爬行到“棒槌”那里,我看它没向我过来,精神一放松,就感觉一阵眩晕,感觉四周的浓雾越来越浓了。
迷迷糊糊中,一个一身青衣,头上戴着一颗嫣红牡丹花的女人,手上还牵着一个可爱的小孩子,孩子三四岁的大小,没穿衣服,只裹着一个小肚兜,光着小屁股,一棵冲天小辫,扎着红头绳,粉可爱的样子。
女人身上的青衣有些脏了,能看到有些地方甚至已经破损,女人来到我跟前,对我说:“谢仙医出手相救,但此子小女已经守护了二十个甲子之久,先前被人所困,好不容易救出,请仙医谅解则个,仙医受此僚之毒,可用此子之须解毒,剩余之物可留有日后所需时再用即可!”女人说着,掏出一把小剪刀,剪下小孩子头上半缕头发,放在我手中,我努力的想看清楚她们的脸,但总是像水中看月雾里观花般看不清楚,小孩子还用那胖胖的手掌想摸我,被女人制止住了,小孩子又丢给我三个红色的果子,想让我吃的样子,女人没让小孩子得逞,仅仅是把果子给我留在了身边,抱着小孩子给我行了个古礼,在她行礼的时候,我忽然心有所动,这女人,不是人类,她应该就是那条青蛇,而小孩子,就是那根“棒槌”了!
女人行完礼,抱着小孩子渐行渐远,而我的眼皮子也越来越沉,等我醒来的时候,就是在大木屋里的床上,父亲和王叔叔都紧张的看着我,见我醒来都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我问父亲:“老爸,我没事了,我昏了多久了?”父亲给我喂了一口热水:“快半小时了,我和你王叔叔那时半天没找到‘棒槌’,就叫你,结果我俩遇到后,就找不到你了,叫你也没人回话,直到后来听到好像有人在那边说话,就过去看看,到地方就看到你昏在一边,树上钉死个大蜈蚣,可吓死我俩了,你手里当时还攥着一把人参须子,我俩就知道,‘棒槌’是跑掉了,你遇到大蜈蚣,中毒了,把人参须子拿了一点儿给你放嘴里,又把你抱回这里看守着,如果你再不醒过来,就打算叫救援了!”父亲也后怕了很久,如果我有什么意外可怎么办啊!
我趁着父亲和王叔叔收拾东西的时候,悄悄的摸了摸上衣口袋,里面,有三颗嫣红的人参果子,那是“棒槌”送我的“礼物”,我没有告诉父亲,他以前绑定的那个“棒槌”,不是百年的,而是千年的,因为青蛇说它已经守护了二十个甲子,一甲子为六十年,二十个甲子就是一千二百年的光阴啊!古书上曾有这样一段话:“百年为参,千年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