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看向流云,凝眉正想说些什么,就听到宸宫外面响起一道圆润却又拔尖的高喝,“皇上驾到!”
倾城心里一惊,瞥向站在一旁的流云也疑惑的望向她,想来也是很意外,收回视线,就看到流云不久前才关好的房门被两个太监缓缓推开,庄司澈身着一袭白衣缓缓走了进来。
“皇上!”倾城福了福身,算是行了礼。
庄司澈双眸闪烁了一下,打量了一下房间,又扫了眼跪在地上不语的流云,这才淡声道,“都下去吧!”
“是!”
众人齐齐退下。
待房间里只剩下两人,庄司澈见红案上有一杯热茶,正袅袅的冒着热气,便缓缓的坐了下来,随手将热茶送到唇边,也不管倾城刚才有没有喝过,轻轻的抿了一口,低声道,“朕说过不要叫朕皇上,刚才为什么还要故意那么叫?”
倾城轻轻笑了,往常他来宸宫,很少让太监叫驾,可今日却一反常态,不但叫驾,甚至还自称为朕,她如果还没有自知之明,岂不是太过于可笑了。
倾城没有坐下,站在一旁,缓声道,“皇上是九五之尊,倾城还是守礼数为好!”
“你是在跟朕闹别扭吗?倾城”庄司澈挑了挑眉,问道,“是因为朕这几日没有来宸宫?”
“倾城不敢!”倾城缓缓说道,看不出情绪。
庄司澈抬头,黑眸扫过,他的嘴角掠过难以察觉的冷凝,“你怎会不敢,朕允许你这样做,你也不敢吗?”
倾城站在那里,静静地不知在想些什么,没有说话。
庄司澈追问道,“如此这般,你还是不敢吗?”
终于,倾城冷笑道,“皇上究竟想知道些什么?”
庄司澈又喝了一口茶,这才道,“朕只想知道你的答案!”
倾城不答反问,“我的答案对于皇上来说,真的很重要吗?”
庄司澈似乎动了气,声音高了一些,没了先前的低沉优雅,“重不重要,朕一人说了算,朕只要你回答刚才的问题,敢是不敢?”
“倾城不敢!”几乎是想都没有想一下,倾城淡声说道。
“哈哈……”庄司澈不怒反笑,“好一个不敢!燕倾城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朕?不……或许朕该问的是你现在还爱不爱朕?”
“倾城不明白皇上的意思!”倾城蹙着眉。
庄司澈手中握着杯子,紧紧的盯着她:“好,朕问你,朕一连几日宣沈贵妃侍寝,你可会心痛?”
倾城站在那里,眉目低敛,看不出情绪,“皇上属于整个后宫,而非倾城一人,即使心痛又能如何?”
“那你还将朕推向别的女人那里?”庄司澈动怒道,手中的杯子因为不稳的怒气,震了些茶水出来,顺着他修长的手指缓缓滴落在案上。
“倾城说过,皇上是后宫的,倾城不想成为众矢之的!”倾城的声音蓦然寒了几分。
庄司澈不带感情的冰冷一笑,“是你自己不想成为众矢之的,还是不愿你视为好姐妹的传游之,有一天成为众矢之的?”
倾城的头有些眩晕,浑身颤抖的厉害,他知道!他早就知道,那为什么还要如此咄咄逼人。
“皇上既然已经知道,又何必自讨没趣?”倾城脱口道。
“你说得对,是朕自讨没趣,明明一开始就知道你的用意,竟然不忍你因为传游之的事情费心,连续几日利用沈贵妃!”庄司澈狠狠的瞪着她,握紧拳头,高大的身躯绷得死紧。
沈贵妃?倾城心里烦躁,火气涌了上来,口不择拦道,“皇上又何必为自己的夜夜笙歌寻找借口!”
“你住口!”庄司澈喝道,怒声道,“燕倾城,朕从未见过像你一样,如此不识好歹的女人。”
“皇上既然已经认清楚我的为人,为何还要再来宸宫?”倾城不怒反笑,冷声道。
“燕倾城,你真是该死……”庄司澈的冷静完全崩溃,心中激起强烈的刺痛,顺手拿起没喝完的茶杯,砸向殿里的大红柱子,瓷杯骤然碎裂,发出刺耳的声音。
一直在外室守着的流云,听到声响,顾不得其他,连忙奔了进来。
“公主……”流云上下打量公主一番,这才放下心来,看到两人一脸寒霜,又加上刚才在外面模模糊糊的听到一些之言片句,大概猜到了是怎么一回事儿,双膝一弯,跪在地上,不禁出声大胆劝道,“皇上不要怪罪公主,皇上这几日没来宸宫,其实公主……”
“流云!”倾城呵斥道,“住口!”她也有自己的骄傲,岂容面前的庄司澈看轻。
“哼!”庄司澈一时也拉不下脸,似是想起什么,双眸光影离合,淡声道,“好一对主仆情深啊!朕倒是差点忘了,大白天的你们主仆刚才关着门,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贴己话?”
倾城心头一震,没好气的冷声道,“皇上既然说了是女儿家的贴己话,自是不好说与旁人听!”
“燕倾城,你当真以为朕不知道吗?”庄司澈拍着桌案,高大的身体蓦然站了起来。
倾城眼睛闪烁了一下,淡声问道,“皇上该知道些什么,倾城还真是不明白!”
庄司澈瞥了倾城一眼,忽然笑了,“燕京有人出谋,燕京和沙国结盟,共同攻打晋国,朕问你,那人可是你?”
“燕京虽是小城,却也是人才济济,皇上何以认为出谋划策的是我?况且我一直都呆在晋国,如何向燕京传递消息?”倾城的声音淡淡的扬起,透露出一丝质问。
庄司澈低低的笑了两声,“朕有说过非要你本人才行吗?”
“倾城不明白!”她皱眉,冷声道。
庄司澈的声音透着一丝哀伤和萧瑟,“你的兵法空前绝后,如果悉数写给你弟弟,也不足为奇,朕早就明白,无论朕对你如何,你都不可能置燕京于不顾,朕不怪你暗中帮助燕京,你毕竟是燕国人,可是令朕痛心的是,在这场看不见的厮杀里,你最终决定选择和燕京站在一起对我挥矛相向吗?”
他不怪她将兵书写给燕京,即使是再好的兵书,如果没有好的将领来参悟,统领指挥作战,一切也只是无义,况且他对自己一手训练的军队,很有信心,即使到时候三军对垒,谁输谁赢还尚不可知。
他痛心的是,两人之间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她还是对他心生隔阂,难道真如安王所说的。
自己所能给她的一切,都及不上她身为燕国长公主所带来的殊荣。
倾城觉得有些疲惫,头也有些晕晕沉沉的,声音软了几分,叹声道:“一开始对燕京挥矛相向的毕竟是你!”
她只是预感燕京起事在即,但在宫里却一直探寻不到外面的任何消息,这才吩咐流云多注意御书房,那里是商议国事的地方,外面有什么情况,绝对会在御书房觐见庄司澈。她听了流云的话后,起先也猜到一二,如今证实,心里难免感到一些莫名的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