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霏桃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沉默的打量了他片刻,忽而“噗嗤”笑了起来。
漓江不解的看着她问道:“你笑什么?”
霏桃搔搔头,站起身围着他转了一圈笑道“你穿着着这一身白衣,和以前简直是判若两人,以前象浪迹天涯的杀手,现在……”
“现在像什么?”
“就像是一个吟花咏月附庸风雅的俊俏书生,哈哈”。
漓江瞪了她一眼,没好气的道:“你这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霏桃双臂从他身后勾住他的脖子,贪婪的嗅着他身上青竹的香气,赖皮的笑道:“当然是夸你,无论你穿什么衣服都英俊潇洒的无人能及”。
漓江脸微红的斜了她一眼,轻咳两声道:“你的嘴巴几时吃了蜜,变得这么甜?”霏桃气呼呼的在他背后做了个鬼脸,臭木头,一点都不解风情。
她报复般的用力推了他一下“快点吃了,你不是等下还要和静蓝师叔学心法么?”
漓江喝完最后一口粥,站起身冲她浅笑道:“今日不去了”。
“为什么?”
“因为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可是……”她的可是还没有说完已经牵着手硬拉了出去。
他们走到清幽无人的后山,微蓝的天空下,层层翠色的山峦还萦绕着浓浓的白色烟雾,四周弥漫着青草湿漉漉的清香,不远处的萋萋芳草中,正架着一个秋千,草藤上插满了艳红色的凤凰花,几只金翅雀围着鲜红娇嫩的花瓣叽叽喳喳的欢快鸣叫飞舞着,风一吹,便传来浓浓的花香,有的花瓣上还沾着未干的露珠。
霏桃惊诧的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问道:“这是你做的?”
“喜欢么?”
她甜甜笑了,清泉般的眸子荡漾着满满的幸福和感动,她用力的点着头“喜欢……很喜欢……”她走到秋千架旁,抚摸着娇柔的花瓣上的点点露珠“你几时做的?”
“架子是昨晚做的,这些话是一个时辰前采的,坐上去吧”他唇边扬起温柔宠溺的笑容,温柔的声音带着丝丝嘲笑“别像个小傻瓜一样呆站着”。
霏桃撅撅嘴,一边坐上去,一边小声抗议道:“你才是小傻瓜呢”她嘴上虽然还是不服输,但是眼眶却偷偷红了。漓江轻掐她的小脸。笑道:“原来你这么容易被感动?”
她匆忙用衣袖在脸上胡乱抹了两下,羞涩撒娇道:“人家才没有感动呢,我要你推我!”
“遵命,大小姐”。
那时的她并不知道这是他们之间唯一一段最快乐最无忧无虑的时光,如果他提前预知了以后的事,那么当时是不是就不会如此轻易任性的挥霍掉一个有一个幸福快乐的日子。
霏桃坐在荡的很高的秋千上,蔚蓝的天空,厚厚的云层仿佛都离她很近,抬手就可以够到,洁白的云朵像雪一样白,像纱一样柔软,她闻着馥馥花香,欢快的笑着,玉铃般的笑声如阳光般扑落到山峦间的每一个角落,在空旷的山谷间悠悠回荡着。
她笑着回首,却看见微醺的夏风中他落寞的神色和紧皱起来的眉头,俊逸的脸上没有一丝快乐。
“漓江哥哥,你怎么了?”他的脸在她的视线中跌宕起伏,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就像他们之间的距离,明明以为是唾手可得的,但是伸出手去,却发现那张脸远在天边。
漓江眸中的幽暗飞快消散,他抬起头,若无其事的笑道:“没什么,坐在上面有趣么?”
“恩,我头有点晕,想歇一会”。
漓江稳住秋千,扶着她从秋千上下来。她抬起衣袖擦拭着他额头上细密的汗水,关切的道:“你很累么?还是又不舒服了?”
淡淡的桂花香气从她袖口中飘出,清雅醉人,他看着她关心担忧的目光,目光忧郁的黯淡下来,他握住她的手,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修长有力的手指在她发丝间不安分的游动着“桃儿,如果有一天你再也见不到我了,会不会忘记我?”
“当然不会了,你为什么这么问?”她趴在他怀里,听着他平稳有力的心跳声,心口却隐隐不安起来,小手在他水蓝色的衣襟处轻划“你知道么,当我听说师父肯收你为徒的时候,真的好开心,我再也不用面对和你分离了……”
他捧起她的脸,专注的凝视着她柔美的脸庞,声音幽凉而温柔“桃儿……”
冰凉的薄唇缓缓地的覆盖住她的唇,清凉温柔的吻让她心中模糊地疑虑消融,只是身体慢慢变得炙热。他们就这样静默的相拥在温暖的阳光中,夹着碎金的光芒将他们的身影在地上拉的很长很长,他们身后的合欢树茸茸的红色花瓣在夏风中簌簌飘落,似也在为他们默默祝福。
漓江将脸埋在她乌黑的青丝中,凉淡的眸子犹如被春风扰乱的湖水,漾起丝丝涟漪,久久不能平静。长长的手指在她飞扬的裙裾中渐渐紧握,在暗绿色的树影下露出苍白的骨节。
五更天的时候,霏桃被一阵急促的拍门声惊醒,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了一眼窗外蒙蒙亮的天色,不大情愿的披上衣服下了床,打开房门,眸子染着重重的困意看着门外的女子“什么事这么早?落忧师姐?”
落忧摇着头,急的跺脚道:“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还说早?真被你气死了!”
霏桃一愣,神志从混沌的睡意中清醒过来,惊讶道:“出什么事了?”
“师门失窃了”“所窃何物?”“透骨钉”。
霏桃乌黑明亮的眸中立时睡意全无,猛的握住她的手道:“是谁偷的?可看到那贼人的样子?”
落忧冰冷的神色含着隐隐的怒气“贼人大家虽然都没有看到,但心中都已经有数了”“是谁?”
“所有的弟子除了你和漓江都已经在大殿了,你武功那么弱根本就进不了凤翔阁,而漓江又去向不明,你说还会有谁?”
霏桃瞪大眼睛摇头道:“不,不会是漓江哥哥,不准你诬陷他”。
落忧冷哼一声,挑眉道:“你的漓江哥哥已经偷了透骨钉,撇下你跑的无影无踪,你醒醒吧1”。
“不,不会的”霏桃倔强的摇头,转身像漓江的房屋跑去,门是敞开的,黑暗寂静的屋子泛着淡淡的夜的凉气,被子叠得很整齐,整齐到没有一丝动过的痕迹。她仿若石化了般站在门口,不能动也不能说。
尾随而来的落忧看着月光下她苍白的脸色,眉间积攒的怒气渐渐消散,化为淡淡的无奈,走到霏桃身边,柔声道:“师父和弟子们都在大殿,我们也过去吧”。
灯火通明的大殿上,一片肃静,每个人的表情都小心而谨慎的等待着坐在檀木椅上的白云道人说话,而白云道人只是悠然的品着香茗,苍老的容颜上没有一丝怒气和焦灼,他只是悠然的品着香茗,袅袅的白烟从青瓷杯中缓缓飘出,清香隐约可闻。
“今日失窃之事,不许再提半个字,也不得向外吐露半句,否则门规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