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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天赐凤霓

风车上的大火直到晚上还在燃烧着,借着大火,木紫云把抢救出来的食物通通烤熟,打算明天一早就动身离开。在这里停留的越久,就对他越不利,很有可能会活活饿死在雪漠之中。

“咦?!你怎么还敢留在这儿。”冷不防身后响起了一个少女的声音,虽然听起来婉约动人,但夜深人静之下忽然出声还是把木紫云吓了一跳。回头去看,原来是小蛮!白天一直心弦紧绷,只觉得这是一位凡间少有的美女,却并没有仔细看过。这时在摇曳火光中,一张清馨脱俗的俏脸似隐似现,星眸流转,令人观之欲醉。

木紫云怕又被小蛮瞪上一眼,连忙站起身来,抱拳问道:“小蛮——女侠,这么晚了还在雪漠里走动,不怕遇到危险吗?”

小蛮似乎对木紫云记得称呼她为“女侠”颇为满意,径直走了过来,坐在了他刚才坐过的一块木板上,边把手伸向了篝火,然后耸起鼻子嗅了嗅,夸赞道:“这肉好香啊,是你烤的?”说着就不客气的用两对纤指拿起一串,小心翼翼的尝了一口,然后表情一下子丰富起来,抬起头来十分认真的问道:“这真的是你做的?”

看着小蛮一脸的不可置信,木紫云竟然有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成就感。他蹲下身来,把一些风车上烧剩下的木炭添进了火堆里,又拿起一串还未烤过的腊肉,边在火上翻烤边故意用无可奈何的口吻说:“女大侠,在你来之前这里只有我一个人,难道还会是这风车特意把生肉烤熟等我们两个来吃吗?”

“呵呵呵,一点都不好笑,肉倒是很好吃。”不好笑还笑?真是够古灵精怪的。

“女侠,你这么晚了还出来,不会就是专门赶来陪我吃宵夜的吧?”木紫云虽然很惊喜于小蛮的到来,但更多的还是好奇。

烤肉似乎比“女侠”的称呼更有魅力,木紫云喊小蛮“女侠”的时候她已经不怎么欣喜了,反而有些不耐烦的说:“你这个人不但笨笨的,还很罗嗦,我这么晚出来当然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了。”说完就不再理会木紫云了。

木紫云很识趣的在一边专心烤肉,偶尔瞥一眼小蛮的吃相,偷偷地笑一下。

忽然,木紫云听到远处有雪马的嘶鸣声传来,难道是白天跑掉的那群雪马中有一匹自己跑回来了?木紫云不禁喜形于色,手舞足蹈着就要跑去找回那匹雪马。这时——

“干什么去?”小蛮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木紫云。

“那儿好像有匹雪马,我去把它抓来骑。”木紫云不解的注意着小蛮的表情。

“呵呵……哈哈哈……你还真不是一般的笨!那儿当然有一匹雪马了,不然我怎么来这儿呀?”小蛮笑的前仰后合,好不容易才停下了下来,吹一声口哨,一匹雪马疾驰而来,停在小蛮身后,开起来就有种非常独特的气质。那匹雪马先是瞪着一双傲藐一切的巨眼盯着木紫云看了看,然后就将硕大的头颅往小蛮身上蹭去。

居然被一匹雪马鄙视了?!木紫云心中气闷,同时也对这匹雪马十分好奇。从来没有见过一匹雪马和它的主人这么亲近,即使它的主人照顾的再好。听老师说过,雪马天性喜爱自由,却被迫成为人的坐骑,供人驱策,所以人无论怎么待它,只要不恢复它的自由,它就不会把人看做真正的伙伴。

小蛮站了起来,很高兴的用手背拍了拍它的前额,极为自豪的说:“这是‘雪狮子’,是整个冰原最漂亮、最聪明的雪马,也是除了姊姊外我最亲密的伙伴呢!”

木紫云刚才就觉得这匹雪马与众不同,现在才看清。原来它脖颈上的鬃毛比平常雪马要长上两倍有余,又没有戴马缰束缚,从正前方去看,果然很像传说中号称黄金大陆兽中之王的狮子,再加上眼中傲藐之意自然流露,颇有雪马王者风范。

“今天第一个出手救你的就是雪狮子,是牠把那帮猎人的雪马带走的,你还不快来谢牠!”小蛮越说越欢喜,居然要木紫云向一匹雪马道谢。

木紫云踌躇着看看小蛮又看看雪狮子,还是恭敬的拜了一拜,说了声“多谢雪狮子兄”。

“尽会胡说,什么雪狮子‘兄’,应该叫‘姊姊’才对。”小蛮的话让木紫云很是哭笑不得,生怕她要自己再来一次。不过小蛮在雪狮子耳边低语一番后,那匹雪马就轻步离去了。

小蛮又坐了下来,意犹未尽的看看手中的烤肉,却不再吃了,手握一支细棍心不在焉的拨弄着篝火。木紫云也心事重重的蹲在一边,继续添炭烤肉。

“你能帮我个忙吗?”沉默片刻后,俩人几乎异口同声的开口问道。

木紫云笑了笑,就闭嘴等小蛮先说,小蛮却“咯咯”的笑了好一会儿才又表情严肃的继续说道:“今天雪狮子带着那群雪马离开后,把牠身上的一个包袱弄丢了,里面有一支姊姊送我的暖玉短笛,是以前我求了姊姊好多次姊姊才送给我的。虽然姊姊没有怪我弄丢,可我还是想找回来。刚才‘雪狮子’已经带着我到牠经过的地方都找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现在好烦啊,你快帮我想个办法!”小蛮说完就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木紫云。

木紫云虽然根本没有什么主意,却不忍心直接拒绝。既然已经把雪狮子经过的地方都找过了还没找到,恐怕是早就被雪漠埋了不知道多少遍了,这样一来还怎么能找回来。

“那你这么晚跑出来,你的姊姊不会担心你呀。”木紫云实在是没有什么主意,又不想她失望,只好先岔开话题。

“姊姊是陪我一起出来的,现在就在那边等着我呢。”小蛮用手指了一下“雪狮子”所在的方向,那里白茫茫的一片雪色,看不到有什么人在那里。

“为什么你的姊姊不和你一块儿过来。”木紫云虽然这样问,但其实并不希望小蛮的姊姊真的过来,这位冰雪美人似乎格外“冰雪”。

“姊姊很讨厌你,不想过来。”小蛮说的很直白,很随意,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讨厌我?为什么!”木紫云记得他好像没做过什么可以得罪她的事情呀。

“讨厌就是讨厌,哪有什么‘为什么’。”小蛮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让木紫云不好再多问什么。

“你叫‘小蛮’,你姊姊是不是叫‘大蛮’呀。”在尴尬中木紫云糊里糊涂的问了个傻里傻气的问题。

“又胡说,我姊姊叫‘霏羽’。”小蛮两腿并拢,双臂挽膝,将头靠在腿上,眼睛望着火光发呆,大概还在想找回暖玉短笛的事情,此情此景,才知道何谓“楚楚动人”。

“霏羽”?“小蛮”?为什么小蛮不起一个“霏羽”这样好听的名字呢?

“对了,你要我帮你什么忙呀。”小蛮忽然想起木紫云也有什么事情要她帮忙,开口问道。

“估计还得要那个雪狮子姊姊帮我才行,我想要一匹雪马。”那么一群雪马被雪狮子拐走了,要一匹应该没问题吧。

“是这样啊,那我得和‘雪狮子’商量一下。”小蛮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让木紫云很惊讶,雪狮子的地位也太高的离谱了吧?木紫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要雪马,打算去哪儿?”小蛮懒洋洋的问,似乎并不是真的想知道木紫云打算去哪儿。

“回遗城,我要找老师解释清楚。”其实木紫云自己都不相信他现在还能解释清楚了。

“那你真的不是狩猎联盟的叛徒了?”小蛮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那表情就像发现了什么宝贝一样。

“那你是从来都没相信过我是好人了?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要救我。”木紫云真是郁闷极了,这个小蛮也太让人猜不透了吧。

“你是不是‘叛徒’,跟你是不是‘好人’有什么关系?我确实看你像个被欺负的好人才出手的,不然还叫‘女侠’吗?”小蛮的理论也太怪异了吧,木紫云又无语了。

“你要回去解释,也许我倒可以帮个忙哦。”小蛮一脸神秘的微笑,显得有些莫测高深。

“难道你要到遗城证明我不是叛徒?”木紫云想起那个队长逃走之前分明把小蛮姊妹也当做是他“勾结”的同伙了。

“笨,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叛徒,能给你证明什么?不过,我倒是认识一个遗城的白胡子老头,很厉害的,也许一句话就会帮你搞定了。”一提到“白胡子老头”,小蛮就一脸憧憬的样子,看来对那人十分崇拜。但佣兵联盟的老头几乎都有白胡子,易苍生也有白胡子,小蛮所说的人木紫云却不知道是谁了。

这时,木紫云忽然注意到小蛮的发间有一团毛茸茸的东西晃动着,很像一种叫做“毛蚕”的厉害毒虫,便顾不得招呼一声,摸起身边的一柄带鞘短刀就向那只“毛蚕”戳去。

小蛮却误会木紫云的意思了,以为是要对她不利,轻“啊”一声,身体就轻盈的向后飘起,然后随手挥出一掌。这一掌看似轻柔,却挥出了一小股旋风,将木紫云整个人横着卷起,旋转着飞出,正好撞在了那块黑色玄石上。这一下,木紫云头昏脑胀不说,还头破血流,伸手去扶玄石时还感觉湿乎乎的,看来流了不少血。

“你……”木紫云勃然大怒,好心为她驱走毛蚕,她居然下手这么重。

“你什么你、你、你,竟敢偷袭我,枉我一直这么信你。”小蛮指着木紫云气呼呼的说道。

“我帮你赶走头发上的毛蚕,怎么就成了偷袭你了。”木紫云虽然醒悟到是自己刚才太鲁莽了,但余怒未消之下也不肯低头。

“毛蚕?哪里有毛蚕,这么烂的借口……咦?呵呵呵。”小蛮半信半疑的抚弄起自己的头发,忽然喜笑颜开,从发间取下雪白毛绒的东西,正是木紫云刚才看到的,但现在看来似乎不像是毛蚕,倒像是……

“头发上的饰物而已,你居然会看成是毛蚕?还不承认自己很笨。”小蛮幸灾乐祸的又要发笑,忽然嘴角的笑意凝固起来,盯着木紫云身后露出古怪的神色。

木紫云连忙回过身去,发现是那块玄石在作怪。只见玄石上多了许多暗红色血丝状的东西,发着幽暗的光芒,渐渐在整个玄石上蔓延开来。接着血丝慢慢变粗,很快就使玄石上遍布血色,而玄石表面就像遭到了腐蚀一般,化成流质,成片的滑落,露出了一个白色圆柱石台。白色石台上光芒流转,凝成了两个闪耀着如月光华的大字——“凤霓”。接着字体上的光华迅速扩散到整个白色石台,随即偌大的石台化成点点光粒,开始四散消失。当光粒已经很稀薄的时候,一个像是由碧玉塑成的凤凰出现在光粒之间,做展翅欲飞状。

小蛮“咦”了一声,就好奇的伸手去触摸那玉凤,手指刚一触到玉凤,所触之处就随着手指的力道陷了下去,好像水做的一样。小蛮立刻缩回手来,脸上露出十分痛惜的样子。不过在小蛮的手指离开后,玉凤陷下去的地方又恢复了原状。

“你听说过‘凤霓’吗?怎么好像不能去碰。”小蛮声音大是惋惜,显然很喜欢眼前之物,却又不能去碰。

木紫云也没有听说过凤霓,不过好奇之下也伸手过去,却意外的感觉触到了玉凤,手掌一翻,便把玉凤抓在了手里,手心传来柔柔的暖意。

“你怎么能拿到,难道刚才只是幻觉?没天理啊。”小蛮大为懊恼,眼巴巴的看着木紫云把玩着玉凤,却不再伸手碰触了。

木紫云手握玉凤,想起刚才小蛮所说的暖玉短笛,莫非就是这种玉做出来的?要是这只凤凰是一只短笛,小蛮就不用再挂念丢了的那支短笛了。心念一动,手中玉凤忽然坍塌,化成一滩玉质溶体,流淌在木紫云手掌中,随即拉长变形,竟然凝成了一支手臂长短的玉笛,上面还有一个凤凰的影子沿着笛身游来游去。

木紫云惊奇于这凤霓似乎颇有灵性,还能通晓人意,于是又试着想了许多其它的东西,凤霓却不再变形,看来已经确定了玉笛的模样。木紫云听到小蛮在一边不住惊叹,就把凤霓递了过去,想要她试试能不能拿起。小蛮眨巴着眼盯着凤霓看了半天,才忽然伸手去抓,居然也拿到了手中。

“耶!”小蛮举着凤霓欢跳起来,还不时的把凤霓贴在脸上,暖暖的一定很舒服。

“这个凤霓是我先拿到的。”木紫云故意慢吞吞的说着,看到小蛮已经收回了一脸的喜气。

“噢,那就,还你。”小蛮声音低沉,闷闷不乐的把凤霓递到了木紫云面前。

“不过既然你很喜欢,就送给你吧,算是感谢你白天的搭救之恩。”看到小蛮这么轻易的就承认凤霓是自己的,木紫云反倒像是抢了别人东西似的不好意思,也不忍心再看到小蛮苦着脸的样子,就故作大方的的做个顺水人情,反正他本来也没想要过。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直到天亮,小蛮始终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手里摩挲着凤霓,和木紫云不知疲倦的互相说着各自身边的奇闻异事,又同时被对方描绘的完全不同的世界所打动。

木紫云发现,只要听着小蛮的声音,无论她是在说什么,都会感觉到无比的宁静和安心。木紫云不时的想起小蛮那双海一般的眼睛,只是在朦胧的火光中,再也不能看清。

为什么明明就在眼前,却还是感觉那么遥远,仿佛隔着整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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