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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身有灵犀

离开避风砦后,木紫云首先想到要去的地方是雷峰。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强烈的想要去那里,或许是因为看到凤鸟向南飞去,或许是仅仅凭着自己的预感。

在路上,木紫云想起狂叟说到“燃烧凤凰血脉”时切齿的样子,不禁惊奇不已,但因为急着出来寻找凤鸟,匆忙中忘了细问狂叟缘由。不过,当木紫云接连催运了几次星光斩后,他就明白狂叟那么激动的原因了。木紫云发现,他现在所能感应到的异界力量已大大不像从前那么澎湃了。

木紫云记得他在刚刚修习星光斩的时候,尽管不能发挥出丝毫威力,但是那种来自遥远异界的狂暴能量却清晰的就像隔着一张纸涌动似的。而现在,他已经可以做到瞬发紫焰火球,甚至还可以连续劈出几道紫焰火刃,但比起在避风砦大战时的威力已不可同日而语了。

难道燃烧凤凰血脉就等于是竭泽而渔吗?可是木紫云不知道怎么分辨星光斩的威力是来自异界神兽,还是燃烧自己血脉。

木紫云还记得梦中女声所说的“以吾圣血,重塑汝身”,难道自己是被她用凤凰精血造出来的类人的存在?这样的自己,似乎连妖都算不上了,只能是个出生之前就在被人摆弄的傀儡人了。

木紫云一路满腹心事,不知不觉中又来到了雷峰东隅。旧地重游,往日情景历历在目,然而雷峰依旧,佳人何在。

木紫云凭着自己的感觉,在封印诀的守护下,随意的走在雷锋各处。雷峰本是无极冰原的一处险地,若是被人看到木紫云现在悠闲的样子,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攀过最高的山头,苍茫妖林又出现在了木紫云眼前,还有无数团团云雾从妖林与雷峰重叠的地方腾腾升起,看不清哪一处是当初陷落妖穴的地方。

妖穴?那只凤鸟不会是去了那里了吧。

想到这里,木紫云连忙凭着记忆,按着第一次进入妖林时的原路迅速往山下走去。

再接连两次重新返回山头仔细辨认了一番后,木紫云终于找到了那眼沸泉。因为已经知道这里是妖穴的所在,所以再次感觉到这里的死寂后,心里多少有些毛骨悚然。

木紫云在沸泉边上沉思良久,记起那天血雾出现之前,小蛮正在水中漂洗霏羽带血的丝衫。那就应该是用滴血的办法再入妖穴了。

木紫云迫不及待的从指尖挤出不少血来,可是滴进沸泉很久也没有反应。木紫云又撕下一块碎布,在上面滴了很多血,风干后再扔进水中,还是未能如愿。

木紫云正要另外想个办法时,忽然感觉身后有东西破风而来,便想也不想,挥手放出紫焰火团。他本以为凭这一招足以逼退来物,好让自己从容转身。不料当木紫云视线转到身后时,却看到是一柄飞剑袭来,在他紫焰火团阻挡之下势头不减,径直向我掌心刺来。

木紫云心下大惊,不知道是飞剑本身就能抵抗高温,还是他的星光斩的威力已经如强弩之末了。

木紫云已经没有机会躲过了,心念一动,递出的掌中紫焰再起,以他此时极限力量对抗飞剑一斩之力。

“噗”

飞剑一往无前,最终突破紫焰,但却只剩半截残剑撞在了木紫云掌心。即使只这样,飞剑横贯而来的力道也让他手掌手臂大吃苦头,似乎已经多处骨裂。而木紫云本身竟被撞进了沸泉之中,若是没有封印诀抵绝热力,若是他的封印诀不能瞬发,恐怕此时泉中已添了食人魔的美餐。

木紫云摸了摸身后的木匣还安好无损,便闭气沉在水底,静静等待偷袭他的人过来查看。既然用的是飞剑,此人定是拜剑阁的人无疑了。如果方便下手,正好拿住此人,询问一下霏羽的近况。

木紫云等了好久,却并没有看到岸上有人过来,无可奈何之下,钻出了水面,发现岸上弃着一把被熔的变了形的残剑,周围没有一个人。

这是什么意思?木紫云惊疑的向四周仔细察看着,却没有发现有任何异样。那个偷袭的人应该看到自己被打入沸泉了吧,难道都不用确认一下自己死透了没有就这么离去了?

“木紫云你果然很笨啊,飞剑都让你毁了,谁还有胆子继续等着看你死活,当然会先逃了。”一个闷闷的声音突兀响起,略显苍老的嗓音却带有顽童的口气。这可把木紫云吓得不轻,因为这个声音怎么听都像是——

“从你自己身体里发出了别人的声音,是不是很神奇啊。”那个只闻其声不见其踪的声音居然替木紫云说出了他正要想到的话,正是太诡异了,这到底是什么——

“妖孽?年轻人就是不懂礼貌啊,想我老人家在天狐大陆时就已经活了近万年,连妖皇都见过不下三位,你一个妖族小辈怎么可以如此轻蔑于我。”那个声音再一次抢在木紫云之前说出了他将要想的话,而且还肯定了一件一直以来都让木紫云既在寻觅又在逃避的事情。

“你怎么肯定我就是妖人?你快给我出来!”木紫云惊恐到了极点,不但被一个莫名其妙的东西附了体,还一口咬定自己就是妖人,更让人难以接受的是,那个东西似乎还可以——

“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对不对?哼哼,你本来就孤陋寡闻,还常被某人评价为笨笨的,一时难以接受也是可以理解的。”那个声音再再次抢先说出木紫云心中所思所想,而且似乎对他过去的事情也知道不少。

“那你想怎么样?”木紫云在那个声音说话的时候把自己全身从里到外搜了好几遍了,现在已经确信自己真的是被那个怪东西附体了,顿觉一阵天昏地暗。流年不利啊,怎么会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厄运降临在自己身上,自己还真是——

“天下第一衰人?年轻人怎么可以如此妄自菲薄引喻失义,看来是时候向你透露我老人家的身份了。听好了,我就是智慧与神奇的化身,近乎半神的存在,古往今来妖族第一圣贤,灵犀是也,惊喜吧!”自称是灵犀的“妖族第一圣贤”把自己介绍的非常隆重,不料木紫云听后直接把他当作是——

“忽悠老妖?木紫云你怎么可以有这种想法,想我老人家不但可以看透万物心事,更可以知晓过去、推演未来。曾经有多少妖族顶级强者争的你死我活,就是为了把我弄到手,哦不对,是请到身边,你居然会以为我在忽悠你?真是岂有此理!”灵犀的声音越来越激动,后来木紫云简直都被震得有些头昏眼花了,而且是左眼。

“灵犀是吧?让我信你也可以,但你得先出来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木紫云觉得无论如何,先把这个正在激动的老妖怪骗出来才是真理,不过他似乎还没有习惯一件事情,那就是——

“一直都被人识破心中所想,确实是连诡计都不太好耍了。不过,我老人家也不会让你太失望的,就让你见识一下我的真身。”灵犀用一种听起来非常宽宏大量的口吻说道。

灵犀的话刚一说完,木紫云的左眼忽然一黑,几乎一下子就什么也看不见了,就像是自己闭上了左眼似的。

“灵犀老妖,你又对我做了什么?”木紫云以为自己的左眼被灵犀暗算了,十分惊恐的大叫道。但在木紫云只大叫出了前半句话的时候,他又感觉眼前一亮,左眼瞬间复明。

“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也不想想我老人家是什么身份,会暗算你?难道你忘了当年刚刚从遗城兽狱逃出来后,就在你面前被人擒住的重瞳蛇尾妖人了?”灵犀故意慢吞吞的说道,如同催眠一般的把木紫云当时的记忆完全唤醒。

那天晚上借着光鼎耀人眼目的光芒,木紫云清清楚楚的看到那个妖人左眼里一大一小、一前一后两只瞳仁,但在气师营统领安颌降伏了妖人之后,那妖人的左眼却又恢复了正常。

其实,那个妖人重瞳的秘密正是因为灵犀当时附在他的身体里,具体的说是在左眼之中。而且就是在妖人无望逃出遗城的时候,只能寄体于妖人的灵犀忽然发现了体质特殊的木紫云,便在混乱之中脱离妖人而潜伏进了他的身体里。这么长时间以来,灵犀一直在适应着木紫云的体质。令灵犀奇怪的是,木紫云的身体既不像凡人那样会排斥他,又不像妖人那样于他契合,这让他费了不少功夫才勉强可以在木紫云体内四处游移,终于在刚才木紫云被飞剑撞飞时借着木紫云体内喷涌的血液,转移到了自己最喜欢待的地方——眼睛。

“那我现在岂不是也成了三只眼?”木紫云虽然对自己的外貌一向很不自信,但一想到重瞳蛇尾妖人左眼狰狞的样子,还是打了个冷战,那以后就是——

“生不如死的是我老人家好不好!怎么说我当年也是天狐大陆风云一时的妖物,没想到竟然会落到如此窘境。不过你放心,我既可以置身于你的瞳仁之前,也可以隐藏到你的瞳仁之后,在别人面前完全不会给阁下你的尊容雪上加霜的。以后我遇见了更合适的妖人也自然会速速离去,在这之前,你我二人就先互相迁就一下了,说不定我还能帮上你什么忙呢,比如——”灵犀此番话说的抑扬顿挫,临末了还要刺激一下木紫云。

“你能救小蛮?!”木紫云一听到“比如”便脱口说道。

“咳咳,等你找回小蛮来,咱们再商量这件事情。不过,我现在可以帮你解开心中最大的那个疑惑,那就是,你确实是个妖人。”灵犀的后半句话说得格外郑重其事,仿佛是在做权威认证。

“你在刚开始时不就直呼我为‘妖族小辈’吗?”木紫云以为灵犀煞有介事的声音会讲出什么秘闻来,没想到却是在重复废话,此时更加确定这个老妖怪十分的不靠谱了。

“咳咳,咳咳咳,你还是先离开此地吧,说不定那个,那个拜剑阁的家伙回去叫人了,咱们找个安全点儿的地方再好好谈谈。”灵犀的声音怪怪的,倒像是真的在感冒咳嗽。

木紫云觉得这是灵犀开口以来说的唯一一句可以让自己相信的话,所以打算先离开这里,再和这个秀逗妖怪周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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