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琳方士有夫妇拥有这家雨夜,生活无忧无愁,安适闲淡。但这天方士有又开始怀念当初漂泊天涯的生活,便告知妻子程琳。哪知程琳也是怀念异常,后两人商量,决定带着些弟子开始全国巡演,不为赚钱,只为缅怀过去。遂将雨夜交由他人暂时打理。他们选择在暑假时期,因为正好可以带着自己的两个孩子,让他们也见见世面,体味一回他们当年的生活。
各地演了几场,皆还顺利。这日,当雨夜杂艺团来到C市,天空突降暴雨。C市是长江流域的一座中小城市。由于是露天剧院,演出被迫延后,等待天气放晴。哪知这暴雨好似无个尽头,连续稀里哗啦地灌了数天才停。由于C市紧邻长江,自然受了洪水的侵袭,雨一停,全城便开始清理工作,演出最快也要在一两周以后,但雨夜已和当地的一家公司签了约,不好辞演。但方士有哪闲的住,遂决定带着徒弟们先到周边城市演出,待这边好了后再回来把这一场补上。另外,一路的舟车劳顿,车颠马簸,两孩子早已过了刚开始的新鲜劲儿,累的不行。程琳心疼孩子,就叫方士有去,自己和孩子留在C市等他们。于是方士有给程琳和孩子们找了一处住所就离开了。这所住处是他们一位朋友家,这时恰巧那朋友外出旅游,家里只有一保姆看守。
住下的当晚,程琳做了一个怪梦:一个熟悉的身影,那双朦朦的双目悠悠地看着他。眼神中似乎藏着千言万语要对其诉说。突然,他越去越远,伸手去抓时,却是滔滔的江水相阻。程琳大叫一声,“大师兄。”汗水已浸湿了衣衫。梦见大师兄的场景也是常有之事,这次也一样,内容实无怪异之处,可梦中的场景却是惊人的真实,似乎亲身经历一般。第二天,程琳受昨晚怪梦影响,便独自来到长江沿岸,顺便看看这次的水灾状况。来到江岸,尽管已经想到,她还是被眼前的场景怔住了:江面宽了数倍,江水浩浩荡荡,黄沙翻腾,两岸满目疮痍,不禁心中悲怆。
呆呆地站了良久,正思昨日之梦。一个激浪打来,随着一只木箱被卷上岸,木箱下连着一个少年,或许已被江水呛晕,或许已经没了气息。但他的双臂死死地抱着木箱。
......
梁柏武静静地躺在床上。旁边围着两个孩儿,男孩约莫十一二岁,女孩九、十岁左右。
男孩道,“你说当他醒来是先睁开左眼还是右眼呢?”
女孩想了想回道,“右眼!”
男孩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他接着道,“要不我们赌一睹怎样?老规矩,如果不是右眼先睁开,你帮我写一份作业,是的话,我给你一盒巧克力。”
“不。”女孩每次和他赌,可没少吃亏,所以她一口地拒绝了。
“三盒怎样?”男孩补充。
女孩犹豫不觉,心中合计了一下,似乎很合算。
男孩故作不在乎状,“不赌算了,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店了。”
“好,我赌。”
男孩眼前一亮,“那好!耍赖是小狗。”
女孩见他这样胸有成竹,又补充道,“不过我堵他左眼先睁开。”
男孩心下窃笑,不过怕她再改口,遂作一副极不情愿的样子说,“那...好。”
女孩见状,果然上当,忙说,“是你说的,耍赖是小狗。”她立即上前用手堵住梁柏武的鼻子和嘴巴,以便让他快速醒来。
梁柏武通气不顺,堵得难受。不时便睁开了双眼。
男孩得意洋洋地道,“你输了,他的两只眼睛同时睁开,不是左眼。”
女孩争辩道,“可也不是右眼,谁也没输。”
“我可没赌是他右眼先睁开,只赌的左眼是与不是。要不然我怎么会有一比三的赌法呀!”
突然,梁柏武一个激灵从床上爬起来,刚刚走了两步,脚下传来一阵剧痛,一个踉跄载到在地。原来在江中时,曾被卷起的大石击中了左腿。他忍着剧痛,四处胡乱摸索,屋子里的东西被宣的七零八落。嘴中喊道,“木箱,木箱...”
两孩儿见他这般反应,顿时慌了神。女孩赶紧向外跑去,一边喊道,“妈妈快来呀!”
男孩瑟瑟地向他道,“诶,小子,你找的...找的是不是那个。”他的手指向屋角。
梁柏武随着他指的地方看去,拖步上前,将其紧紧地抱住,全身不停地发抖。这正是装有流星盾的木箱。
片刻,一个中年妇女匆匆赶来,正是程琳。小女孩躲在他们的身后。程琳上前俯身,抚摸着梁柏武的额头,温和地道,“孩子,别怕,你已经安全了。”
梁柏武像是没听见一般,依然紧紧地抱着木箱,他的脸颊已经泪痕斑斑,却无半点抽泣之声。
程琳虽不知他经历了什么,可也猜得八九不离十,心下不禁一酸。程琳知道他腿上有伤,此时这样坐于冰凉的地上,担心他受风寒感加而重伤势,遂说了些安慰的话,要他上床躺着。但梁柏武仍无半点反应。惊涛骇浪,父亲最后的嘱托和逝于苍茫的身影,一遍遍闪际于脑海。他自顾地抚摸着怀中的木箱,静静地流着眼泪。
程琳摇了摇头。心中想道,“也罢,刚刚醒来,让他一个人静一静,或许好些。”于是叫上两孩儿带上门出了去。
程琳心思细致,她想到这孩儿不知在江上飘了多久,又昏睡了一日,肯定也饿了。于是买了些饭菜。
程琳提着竹篮向自己两孩子喊道,“瑶瑶,志儿。”
男孩叫方志,女孩叫方瑶。
两孩儿跑了过来问,“妈妈,什么事啊?”
程琳道,“把这饭菜给小哥哥送去。”
“好的,妈妈。”方志接过篮子。
程琳补充道,“记住,对哥哥要礼貌哦!”
两孩子乖巧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去了。
她之所以要他们送饭去,想是小孩间更容易相处些。
“子孙后世,代代相传。”这句话在梁柏武心中深深地烙了下。他擦拭了脸颊的泪水,轻轻打开了木箱,四对流星盾依然静卧于它们自己的角落。一条冰寒的金属绳蜷缩在中间。梁柏武眼露恨意,心中念叨,“流星盾啊流星盾,你到底有什么值得爸爸为你付出生命?你有什么值得!”他把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满脸的绝望。
这时门开了。梁柏武赶紧关上了木箱,他埋着头,陌生的环境让他不是自在。
方瑶走上前来,瞪着充满童稚的大眼睛,轻声道:“哥哥,给你送饭来啦。”
方志更是满脸谦和,“来来,哥哥,我给你摆好,趁热吃,冷了就不好了。”但双眼间依然闪动着狡黠的目光。
梁柏武依然茫然不应。
方志热脸贴了他冷屁股,但却一点也不着恼。还笑着道,“我们这就出去啦,你可得吃哦。”
两兄妹出了门,却没离开。他们从窗门的缝隙处观着屋内的一切。
方瑶低声道,“他没吃吧,这次是你输了。”
方志不慌不忙道,“你等着吧!不出十分钟,他就会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