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相府,我屏退了那些和我一起来的侍卫,一个人在大街上走着,心里还想着刚才父母说过的话。他们是截然不同的立场,但是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希望我能好好的,我能幸福。如果现在我回去说我后悔嫁给孟江楚了,爹会立刻想尽办法bi孟江楚休掉我,然后让丁旋带我离开这个是非地。可是孟江楚,你真的不是我的良人么?明明早上的时候你还对我温柔的笑,说着让人听不厌的情话。想到孟江楚,杨晚茹的嘲讽立刻浮了上来,她说,我们还要做好姐妹共侍一夫呢。
不知不觉走到了神仙居前,饭菜的香味让我发觉已经是中午该吃饭了。早上的时候因为玉儿的事情根本没有吃早餐就出门了,现在开始觉得肚子饿了。我迈步走进神仙居,记得上一次来还是和红毛一起,来的时候还遇到了一个十分多话的店小二。也不知道红毛现在怎样了,他是凤凰应该不会有事,只是我很想他。
红毛,听到我说很想你,你会不会很开心呢?
“客官里面请,”小二迎了上来,看到是我之后,立刻满脸堆着笑,“姑娘又是一个人来啊,孟公子就在二楼厢房,我带你过去。”
孟公子?上次来的时候也听小二提起过这个孟公子,我当时以为是孟江楚,不过现在看来应该不是,难道是孟寒澈?想到这个名字,我立刻退后一步对小二说:“小二哥,我突然不饿了,我还是先回去了。”
“哎哟,怎么还害羞了呢,你和孟公子我们都知道的,我带你上去。”小二堵在我身后,我想要下楼发现楼梯口已经被他堵住了,我又不能和他在这里推攘,看情势他似乎没有任何退后的意思。
我苦笑,只能面部抽搐着上楼,看看一会到二楼之后能不能有机会逃跑。谁知走到二楼,在小二敲门的空当我正想逃跑,门“吱呀”一声开了,孟寒澈站在门口看着我身子僵住。
小二谄媚地说:“公子,人我给你带来了,你们慢慢聊。”
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从一开始就是孟寒澈让这个小二把我带上来的?他怎么知道我会来这里?
“别发呆了,进来吧。”
孟寒澈拉着我手走进包厢,桌子上摆了一大堆吃的,看起来很诱人,不过现在不是吃东西的时候,我戒备的看着孟寒澈,不知道他这次又会说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囧瑶台词。总感觉孟寒澈这个人就像是一个多愁善感的文人雅士,喜欢说一些煽情的话,喜欢吟诗作赋,可偏偏不适合当一个王者。可就这样一个不适合只适合当文人雅士不适合当王者的人却是当朝太子。
“坐吧,这些东西都是你爱吃的。”他微笑着迎我到一旁坐下,挑了一筷子不知道是什么鱼放到碗里,笑意盈盈:“这可是你最喜欢的西湖醋鱼哦。”
我捏捏眉心,头有些疼:“太子殿下,我是你的婶婶,我们这样共处一室不太好吧。”
他的手停在了半空中,笑容僵硬在脸上,过了一会,他又笑了一下把红烧肉放进我的碗里:“神仙居的红烧肉也是你的最爱呢,记得以前我们一起来的时候你总喜欢叫一大盘然后放到自己面前,一筷子都不肯让我碰呢。还有这个绿豆糕,你每次回家的时候都会打包带走一些,说是你大哥喜欢,还有这个……”
“孟寒澈!”我站起来把桌上的东西都扫落在地,大叫他的名字,“你醒醒吧,我是你的婶婶,你这样对我有什么用?而且我告诉过你,我不是你们认识的杨晚晴,你懂么?我不是,我爱的人是孟江楚,是你皇叔!我不管我们过去有什么,你要明白的一点是,我不记得你了,我对你更别说有丝毫感情了,你懂么?”
听我这么说,他先是一愣,然后微笑着:“这个也是你爱吃的,唉,你的脾气又上来了,碗都碎了,我让小二进来收拾一下,我们一会去喝茶好不好?”
“你是傻了还是怎样,你不懂我的话么?我是你的婶婶,我爱的人是你的皇叔,我不记得你了,我不认识你!你对我来说只是路人而已,你懂么?”
他苦笑跌坐在椅子上,声音凄然:“我懂,我怎么能不懂,晴儿,你哪怕是骗我一下也好啊,你知道我看到你走入神仙居的时候我是多么开心,我多么希望你是记起了我们的曾经。”他抬头看着我,苍白的脸上满是苦涩,我一直知道他很瘦弱,只是从来没有发现过原来他的脸色也是那么的苍白,像是脆弱的纸张,轻轻一碰就会碎裂。看到他这个样子我于心不忍,毕竟是我的心血来潮穿越取代了杨晚晴,也毁了他爱的那个女孩。
“孟寒澈,对不起,也许你不相信,但是我真的不是晴儿。”我的声音也柔和下来,对这样的他我实在没有办法再硬下去。
“就算你不爱我了,又何必用这样蹩脚的谎言来骗我呢,我懂的。”他颤巍巍的站起来,我想要上去扶他一把,却被他止住,“晴儿,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明明以前我对你说过很多次狠话,但是没有一次我是这么绝望,这次我一定说话算话,我要忘记你,去当一个真正的帝王。”
我能看出他每走一步都是艰难,可他仍旧挺着笔直的脊梁消失在我的视线中,隐约还能听到小二说,孟公子走了啊,下次再来啊。
我坐下,看着满桌狼藉突然开始同情起这个叫孟寒澈的男子,如果没有我的出现,或许现在的他会和杨晚晴幸福的在一起,而不是出现我这么一个人,一个陌生人。
我走到窗口看着他的马车渐行渐远,怅然失神,孟寒澈,希望你以后会遇到一个真正值得你爱的女子,而不是我,我不是杨晚晴,是贺小左。正当我打算离开的时候感觉有一道目光一直盯着我,等我向四处望去的时候,却什么异常都没有看到。我苦笑,或许是我多心了,怎么会有人跟踪我?临走的时候我抓了一块绿豆糕塞进嘴里,那种触觉让我明白为什么杨晚晴会喜欢这里的绿豆糕了,好想多抓几块,可惜碍于形象只能作罢离开。
回到王府的时候看太阳已经是午后,也不知道孟江楚有没有派人出去找我,我还是去给他说声的好。
“王爷现在在哪里?”我抓住一个下人问。
“回王妃,王爷现在正和段大人在书房。”那人恭敬地回答。
“知道了,下去吧,顺便吩咐厨房给我准备点吃的。”
“是,王妃。”
看着小厮恭敬的作揖离开,我觉得好嘲讽,当时我一个人住在院子的时候,除了玉儿没有一个人对我恭敬,没有一个人把我当王妃,甚至会冷嘲热讽,如今一个个都懂得阿谀奉承了啊。
一路到书房,本想敲门谁知里面却传来激烈的争吵声,我还纳闷他段清一个从四品怎么敢和王爷大吵大闹?可里面传出的对话让我觉得天崩地裂。
“王爷真的打算娶杨家大小姐?”段清不阴不阳的问。
“当然。”孟江楚的语气很坚决。
“可王爷想过没有,如果这样刺激到二小姐,万一她离开后果将是怎样,我们就少了一颗牵制杨老头的棋子。大小姐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可远远不及这个而小姐。当初她拼死抗婚想要嫁给孟寒澈的时候我们费了多少心思,如今你竟然为了一个没有太大价值的女人去冒这个险,你可知道万一她走了,我们会难走很多。”段清的语气也很强硬,根本不像一个下人。
“这个我知道,但是晚晴是不会走的,我确信。”
“不会走?王爷怎么能那么肯定她不会走?难道王爷以为你对他的虚情假意会瞒住她太久么?我见过这个失忆之后的王妃,她远比以前要聪明许多,王爷,属下劝你别冒这个险。”
“谁说我对……”孟江楚的声音突然高了起来,吼完这句之后又是唉声叹气,“算了,不管怎样晚茹我是一定要娶的,不管你怎么说。”
孟江楚的这句话远比杨晚茹对我说共侍一夫时候的杀伤力还要大,杨晚茹说的时候虽然我也崩溃,但是至少还有一丝的希望,可孟江楚硬是把我最后的一丝希望硬生生给给踩灭了还不让用力揉捻几下才甘心。
“什么人!”
孟江楚的剑尖抵在我的喉咙的时候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去动弹,眼泪一滴滴的落下来,那个时候我突然又想笑了,我怎么感觉我这么像琼瑶女郎啊,就这么站着还泪流满面,就是不知道我哭的时候会不会有琼瑶女郎那么美,我是不是要照照镜子呢。
长剑落地,那声音放佛是我和孟江楚之间的关系撕裂的声音一般,再也无法愈合。我已经丢失了最后一点自欺欺人的希望,丢失了最后一点自信。
“晴儿,你都听到什么了?”孟江楚问我,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是生气还是担心。
“没什么,恭喜你,姐夫。”我的男人,前一刻还是我的丈夫,这一刻却成了我的姐夫,多么讽刺啊。
“姐夫?晴儿,你胡说什么,不管怎样你都是我的王妃就算茹儿进门也不过是侧室而已。”孟江楚恼怒的大吼。
“王爷,属下告退。”段清可能是见情况不对,作揖离去。
我就那么呆呆的看着孟江楚,似笑非笑:“姐夫这是说什么呢,姐姐进门自然是她为大了,晴儿不会争,而且,”我已经没有办法去伪装,心底的怒气一瞬间爆发,“而且,我不稀罕。”扯下腰间的玉佩狠狠的摔在地上,这块玉佩据说是王妃的象征,只有平南王正室才能拥有的东西,被我摔得四分五裂。由于力道过猛,碎片竟然弹了回来划过我的脸。
“晴儿,你别这样。”
“恭喜王爷,恭喜姐夫。”我转身离开,不知道自己的眼泪是不是已经擦干也听不清他说了些什么。我想我是个懦夫的吧,所以我才会这么轻易的把自己的丈夫让了出去。我当时把他追回来的勇气呢,是因为那个时候我对他还心存侥幸,现在已经心如死灰了么?还是,我已经累了。
“小姐,你怎么了?怎么哭了?”见我回来,玉儿迎了上来,满脸担忧。我看着她的脸抬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她倒吸一口凉气闪了一下,我问她:“很疼么?”
“不疼,一点都不疼。”她忍着泪,倔强的摇头。
“傻玉儿,咱们搬回去好不好?”
“小姐要搬到哪里?”玉儿很吃惊的问。
“回我们以前的院子,这个地方不太适合我。”我轻描淡写的说着,“咱们回去,你继续叫我女红,我想自己做点小东西呢。”
“小姐,王爷他……”聪颖于玉儿怎么能不懂我的心思,我的喜怒哀乐的来源都是孟江楚,只有他能让我不理智,也只有他能让我惨败成这样。
“别问了,收拾东西去吧,咱们马上搬回去。”
“是,小姐。”
玉儿不再多问去收拾东西,我看着这间豪奢的大屋,我不过才搬过来两天就要收拾收拾回我的小院了,不属于自己的地方果然没有办法住的长远啊。也许过两天就是杨晚茹过来了吧,既然孟江楚不肯让她当正室王妃,也许我这个所谓的正室王妃的头衔可以换一些利益回来,比如玉儿的解药。
“小姐,收拾好了。”玉儿拿着一个很小的包袱给我看。
“我们就这么点东西么?”我记得我带了不少东西过来啊,为什么就这么点了。
“咱们带过来的衣服都让王爷扔了,可王爷送小姐的东西,小姐肯定不想看见,所以我就带了一点小姐出嫁时候老爷夫人送的嫁妆。”
果然是聪颖的丫头,我从包袱里找出一根丝巾遮住她的脸对她笑着:“走吧。”
“王爷…….”
“玉儿,你先出去一下,我有事情和王妃讲。”孟江楚阴冷着脸吩咐着。
“玉儿,不用出去,我和王爷没话可说。”说完我拉着玉儿离开,走过孟江楚身边的时候,他拉着我的胳膊,“请问姐夫还有什么吩咐么?”
也许是这一声姐夫真的刺激到了他,他捏得我的胳膊很疼,“杨晚晴,你真的要这么做么?”
“是你bi的。”说完这句我感到他的手松开了,拉着玉儿大步离开这个我只住了两天的豪华房间,离开这个给我幸福也给我绝望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