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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初见

“小迅,你去街头看看你爸爸回来没有?”迅妈妈从厨房出来,站在楼梯口向二楼喊道。

“哦,快了快了。”八岁的子迅不情愿的把电视关掉,心里老大不爽了。

每次妈妈有晚自习的时候,黑猫警长都看不完。爸爸也真是的,早上不是跟你说了吗,晚上回来早点,哼,不守信,等会不给你盛饭了,哼哼。子迅边走边恨恨地想。路边的石子一脚一个,好像跟它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踢得很远。

街头也不是很远,沿着门前的小河向东走一段路,到路的顶点,向左走。有一个小竹林,再左转弯,走到子迅家的屋后,有一个丁字路口。从这个路口进去,大约二分钟脚程,就到街头了。说是街头也不确定,毕竟是公路的转弯处,角度很大,约90度,正好在这个地方,有家杂货店,是平阳街东边的第一家小店。转弯向东走,就可以上公路,到虹江镇或者嘉成市都可以。

子迅走到平阳杂货店店前,向里面喊道:“飞雨,出来!”

小店也不是很大,就是卖卖平常生活用品,烟肥皂洋盆扫帚还有其它什么零食之类的,飞雨是这个杂货店的大儿子,也是子迅的好伙伴。

“小迅啊,又来等爸爸啦。”杂货店老板搬了一条长凳出来,估计是给那些准备晚上出来唠嗑的人坐得,微笑着对子迅说。

“是啊,葛叔叔。飞雨呢,他不在家吗?”子迅踮起脚尖,往杂货店里望了望。

“在家,他现在在看电视,”泽然爸爸转过头,声音很大,不是小孩子能比拟的,“飞雨,小迅来找你玩了,快出来。”

“小迅,你也太没劲了,每次你看不成黑猫警长,也不让我看。”人影还没看到,飞雨的大嗓门已经跑了出来。

“嘿嘿,我这不是为你好吗,看电视对视力不好,我老妈经常这样说。”子迅笑嘻嘻地说。

“哼,那你是妈妈,不是我老妈。”平头小圆脸的飞雨撇着脸说。

“走,我们去那个小桥,在那里等我爸爸,到时可以坐车呢。”子迅拉着泽然朝着东边的那条路走。他爸爸在市里跑出租。

一提到车,飞雨就来劲了。“等会我坐前面!”他不容置疑地说。

子迅还显稚气的脸微微一笑,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跟女孩子似的,下巴一仰,给了一个肯定的答复。

“要是我爸爸教我开车就好了,到时我就可以带你跑到镇上去玩。”子迅满脸憧憬地说。

“就你,我看算了吧,估计你坐上去,也只有发呆的份。脚都够不着踏板,怎么开啊。”飞雨家没有汽车,平时没少跟迅爸爸问这问那,所以知道一点。

“说得也是。”子迅点点头,回应道。

“你也不用埋怨啦,我家还没有呢。等我长大了,我也要买像贝贝家一样的车!”飞雨转头望着子迅那一排最东边的房子,四层高,白色,很气派。

“是啊,她家的车子好漂亮,白色的。听我爸爸说是皇冠,也不知道是哪个国家的?”

“我也不知道,不过听贝贝说很贵的,要十几万了吧。”

“可能吧。坐起来好舒服,比我爸爸的车子好多了。我还记得去年的夏天呢……”

“对啊,那次是李爷爷开得车,带我们去镇上玩,”飞雨抢过子迅的话头,高兴地说,“我俩坐在车后排,软软的,一点也不晃,跑得很快,一块块田呼的一下就跑到我们身后了。你还记得吗,贝贝还笑话我们呢,说我们像个猴子,一点也不老实。哈哈……”说到后面,飞雨禁不住开心地笑了。

子迅也跟着大笑了起来,声音很响亮很清脆。

“别笑了,你听,是不是你爸爸的车?”飞雨望着前面的路,问子迅。

子迅仔细听了听,肯定地说:“不是,我爸爸车的声音好像没有这么大,也不像贝贝家的车。”

“哇!”子迅和飞雨惊诧的大叫了起来,为眼前从来没有见到的车兴奋不已。

声音刚刚传过来,以为还要一会才会出现。可没想到一眨眼,一辆白色的车就从桥前的100米转弯处滑了出来,像一条鲫鱼一样,顺溜地滑进了子迅他俩的视线。还没看清,那车就唰的一下从桥上飞过,带起了一阵狂风,把子迅的整齐的头发吹得乱乱的。还没等两个小家伙回过头,那车就好像幽灵,光似的不见了。只看到一抹耀眼的白消失在街头,还有那跟雷似的轰隆隆的声音在耳边轰轰做响。

过了好半天,飞雨才怀疑地说:“刚才,刚才是不是在做梦?”

“不是,是一辆车,”子迅摇摇头,回了回神,“太惊奇了,感觉就像在做梦,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快的车,电视里的车也没有这么快啊。我都怀疑刚才从我们身边飞过的东西不是车,火箭都差不多了。”

“我也是啊,它刚才从我们身边飞过的时候,我都站不稳了。就好像晚上手电筒的光,唰的一下闪过去了。跟子弹似的,快的让人不能相信!”飞雨兴奋的两眼发光,望着那个车消失的方向。

“真的太快啦!”子迅也望着那个方向,喃喃道。不自觉得两只手握成了拳头,握得很紧,很紧。

“滴——滴——,”车上的司机见桥上的子迅和飞雨的目光看了过来,就停止了按喇叭,笑着说,“两个小家伙发什么呆呢,是不是见到好玩的东西了。好了,先上车吧,不然我就要开走喽。”说完,还做样子踩了几脚油门,一副要走的架势。

子迅一看是老爸的大头鞋,拉开红色的车门就坐进后排了,没有跟飞雨挣坐前排。“老爸,你今天回来的也太迟了吧,妈妈还有晚自习,早上不是跟你说了吗!”屁股还没坐热,子迅就不高兴的嘟着嘴说。

“对不起,是老爸不好,等会老爸赔偿。哦,对了,刚才你们看什么东西发呆,看到火箭啦?”迅爸爸随和地说。

“是啊,老爸,我们刚刚看到一辆车,真的跟火箭似的,跑的飞快。不信你问飞雨,对吧,飞雨?”

“是啊,我们都没看清,那车就呼的一下看不见影了!”

“老爸,你回来的路上没有看见这辆车吗?”子迅趴在前排座椅上,问道,“我都怀疑那是不是车了,大炮的炮弹可能都追不上它吧。”

“见到了,确实很快,我开到最大码力也追不上,没一会我就看不见那辆车,应该是跑车。”迅爸爸点点头,接着他问泽然,“飞雨,你是回家,还是到我家玩?”

“飞雨,到我家玩吧,正好你也没吃饭,到我家吃吧。”子迅很希望泽然去他家玩,因为他去了,老爸就不会让他看一些乱七八糟的书而不让他玩。

“不了,我作业还没写呢。”飞雨虽然很不想,但作业是天,不写完,明天的日子不好过。

“老葛,来包阿诗玛。”迅爸爸朝着杂货店喊道。

“好,等下。”

迅爸爸接过烟,就开着车转进了子迅出来时走的路。路是水泥的,所以还好走。

“老爸,你又抽烟,妈妈都劝你少抽烟。”子迅带点不满地说。

“儿子,烟可是好东西,你要不要来根,放心,我不会跟你妈说得。”迅爸爸怂恿道。

“哼,我还没有失败到用抽烟来装酷。你儿子不用任何装饰,走到哪里,都是一道风景线。”子迅牛哄哄地说。

呃,迅爸爸惊愕地说不出话来,心想这小子什么时候学得这么骄傲,看来等会要好好教育教育了,做人要低调,长的帅也不用说出来嘛。他从内视镜看到后排的子迅,平顺的头发有点长了,搭在额前,遮住了还有点淡的眉毛,双眼皮下是一对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很清澈,挺而立的鼻子下面,是个好看的嘴唇。精致的五官和谐的放在还稍显稚嫩的脸上,可爱不显幼稚,帅气不显失真。哼哼,怎么说我也是他的老子,再帅也得喊我老爸,儿子帅,当老爸的也有面子。等他星期天了,带他去他姥姥家玩一天,让那个有点固执的老太婆看看她的宝贝外孙,好好显一显,晚上回来,不让她疼的过隐了,嘿嘿……

“老爸,你怎么了,笑得怪怪的,是不是想什么坏事啦。”子迅听见他爸爸的笑声,于是就笑着打趣道。

“哼,你老爸在你心中就是这样的人吗。走,吃饭。”迅爸爸脸色一正,板着脸说。

子迅在他身后笑弯了腰,不理他的板脸。

“什么事这么开心?”迅妈妈看我笑得那么开心,就问道。

“没有什么,你儿子刚刚吃了开心果。”迅爸爸边吃饭边说。

“我们隔壁来新邻居了,就是左边的空房子,刚刚有人住进去了。”迅妈妈盛饭的时候说。

“呃,妈妈,是不是开着白色的车?”埋头吃饭的子迅抬起头急切地问道。

“是啊。吃慢点,你看你脸上都弄上饭了。”迅妈妈伸手把子迅脸颊上的饭捋掉,疼爱地说道。

“妈妈,你知道不知道隔壁是谁呀?”子迅扬声问道。

“我也不清楚,大前年是文老夫妻住在那里的,后来去广东了,其它的一些我就不知道了。我估计是他们的亲人之类的吧。”估计迅妈妈是老师的缘故,所以很有耐心,对她的儿子说。

“我知道你打的什么鬼注意,作业写完了再过去玩。”迅爸爸认真地说。

子迅望了望他爸爸不善的脸,没有出声,心想等你去送妈妈上自习的时候,我再过去,反正我作业在学校时就写完了。

迅妈妈一放碗,迅爸爸也吃饱了。跟子迅说声在家乖就开车去学校,不快点的话就要迟到了。子迅竖起耳朵听没有了声音,放下碗,迅速的收拾一下,就搬起一个大椅子到院子里的左边的墙壁下,然后站在上面,朝隔壁望去。子迅他们这一带的房子大都是共用一个墙壁的,所以时常出现两个老女人站在墙壁下,互相交换一些鸡皮蒜毛的最新消息,说得津津有味,即使下雨也不自觉,那架势时常让子迅他们汗颜。所以子迅现在站在这里,感觉特别别扭,但又不好意思过去,于是只有出其下策了。

院子比子迅家的稍大,两旁有花栏,种的有月季花,栀子花,桃花,仙人掌,还有一些子迅就不认识。那张白色的车就停在靠子迅家的地方,如果胳膊再伸长点就可以触摸到它。黑色的车顶跟星星似的闪闪发光,白色的车身闪闪发亮,可以在上面看到人的影子,柔和的线条一点也不刺眼。机盖上面写着三个字母——FLY,还有一个跟翅膀似的图案,似要展翅翱翔的姿态栩栩如生,子迅看一眼就好像飞扑过来一样,差点没站稳摔了下去。

“哎呀!”幸好子迅扒住了粗糙的墙壁,稳住了身形才没有倒,不过仍然惊吓叫出声。

这一声叫也喊出了邻居的人,看起来像一对父女,男的大概30多岁,很强壮,女孩跟子迅差不多大,个头比他稍矮一点。还没等子迅看仔细,那个男的好像是女孩的父亲开口说话了,“是隔壁的小邻居吗,过来玩,站在上面危险。”

“你好,叔叔,我叫周子迅,叫我小迅就好了。你们那方便吗?”看着他俩满身灰扑扑的样子,子迅不确定地问,虽然很想过去玩。

“没事,小迅,正好文文想认识新朋友。”那个男的声音平淡地说,听不出是邀请还是拒绝。

不过对于小孩子哪有那多的想法,听到他同意,顿时兴高采烈起来,大声地回答,“我过去啦!”话还没落音,就一时得意忘形,从大椅子上摔了下来。不过摔得不痛,骨碌一声站了起来,椅子都没有抚一溜烟地跑到隔壁去了。

“哇,叔叔,你这车真漂亮,我从来没见过呢!”子迅一进院子眼睛就跑到车子上了,再也不想离开。

近看才知道这车真的是不一般的酷,总有种感觉,好像它随时都要跑要飞的样子,就像一个螳螂摆起了进攻的姿态,随时随地都会与你一较高下。不会是神仙用的车吧,或者是白龙马变的?小孩子的脑袋里总是有些天马行空的想像,让人无语。

那个男的,也就是文叔叔,看着他的车,露出的痛苦的神色,苦涩地说:“是啊。”

子迅把目光转了过来,不清楚为什么有这么好的车还露出不高兴的表情,真的奇怪。他望着文叔叔旁边站得小女孩,微笑着说,“你好,我是小迅,你是文文吗?”

那个叫文文头发有点乱的女孩怯生生的没有出声,一副很受伤的表情让子迅惊愕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文文,小迅向你问好呢,怎么这么不礼貌。”文叔叔责备她。文文嗯了一声就没别的声音,看了看子迅两眼,但依然没说话,很内向的女孩子。

子迅对她灿烂的笑了笑,然后转过头四处打量客厅的样子。客厅正中挂着一副毛主席的画像,两边还有一副对联,画像下面是红色的长案几,正中一个大大的摆钟,两旁放了些其它饰物。还有一个棕色的四方桌插在案几肚里,客厅两旁摆了几张竹制的椅子。“哇,叔叔,这屋里也太脏了,很久没住了吧。”到处都是灰尘,灰蒙蒙的,甚至都可以看见灰尘在空中起舞。

“确实很脏了。”文叔叔把水波在地上,说。

“让文文到我家玩吧,这里她帮不上忙。”子迅看文叔叔很忙,也就不好意思问他关于车子的事,于是就想回去了。

“文文,去不去?”他抬起正在打扫的头,问。

还没等文文反应,子迅就拉起了她的小手跑了出去,抛了句话就没人影了,“晚上我送她回来。”再不走,就会窒息的。

子迅看着站在面前的女孩,很羞怯很可爱很天真,心里生出好感,但是不熟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看她小手小脸脏乎乎的,就去厨房接了小半盆水,放在椅子上,说:“文文,来,洗洗脸,妈妈说脏小孩是不惹人疼的。”

“哦。”文文小声地应了一声。

子迅看她不怎么会洗脸,就把手伸进脸盆,帮她洗手,洗脸。手上的脸上的灰都洗进水里,露出的小孩干净白嫩的肌肤。

“你的手好白,平时都是你妈妈帮你洗脸吗?”子迅把她的手擦干了,微笑着说。

“是。”说出一个字,文文的大眼睛就扑簌簌的掉眼泪了,伤心地哭出了声。

子迅顿时慌了神,“怎么了,是我擦疼你了吗?你别哭,好吗?”

“我妈妈死了。”她边哭边低声地说道。

子迅大惊,心里顿生怜惜,很为她的事难过,但因为太小,不知道怎么安慰,看她哭的越来越伤心,就笨拙的把她抱在怀里,低声地说:“文文,乖,别哭,以后我就是你哥哥,我就是你的亲哥哥。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也不让任何人欺负你,好不好,别哭了。”

“真的?”文文仰起头,泪光闪闪地怯生生地问。

“嗯!”子迅回答的很响亮,久久的回荡在客厅里,回荡在文文心里,再也没有消失。

天渐渐黑了,风也起了,吹得院子里的广玉兰哗哗的响。曾经不经意间的举动,留下了无法消除的印记。这个夏末,永久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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