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曹操,曹操到也。
“昂儿。”曹操昂首阔步地走了进来,一身墨绿色锦绣宽袍潇洒倜傥。看见这看上去年龄差不多的父子俩站在一起,我想说:疯了,这世界彻底疯了......
“父亲。”曹昂恭敬地鞠了鞠身子。
“嗯。昂儿啊,你可是认识洛瑶姑娘?”曹操剑眉一挑,颇有兴致地看着一脸夜叉模样的我。
笑话了,这曹昂不仅认识我,还是我闺蜜的徒儿呢。
“未曾,孩儿不过听说府上来了位贵客,竟是军师的旧识,想来郭军师的就是必是人中圣人,孩儿好奇,便来拜访拜访。”曹昂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就在我刚想开口时不紧不慢地把话回了过去,时间把握的刚好。如今听他这一番说辞,看来是想在他老子面前同我撇清关系了,我心中暗骂,这小子刚才还“日思夜想”来着,现在倒好,翻脸不认人了。
我咬牙切齿地看着曹昂,“是啊,曹公子前来探访,贱民不—胜—荣—幸—”这家伙,不得不好生提防着。
“洛瑶,你牙疼?”曹操看我一脸纠结样,貌似关切地问了问我。一个脑残疑似患者的老爸,一个身份迷离的儿子......我索性转过身去,懒得和这一对莫名其妙的父子多费唇舌,反正到头来也不过是鸡同鸭讲对牛弹琴。
“看来洛瑶姑娘精神尚佳呢。那甚好,昂儿,你待会就带洛瑶姑娘去宴席吧。”曹操轻声笑了笑,哼着小曲快活地走了......
天哪!天哪!
我这是撞了哪门子的邪?为什么这些乱七八糟莫名其妙的奇人异事全给我摊上了?
“小瑶......”见曹操走后,曹昂立刻换上一副纯天然无公害的弱受小绵羊表情,好像在说:来吧,来吧,来打我吧,来蹂躏我吧......
我毫不留情地看了曹昂一眼,丢下一句十分意味深长的话:“你绝对是奥斯卡最佳男演员。”
如我所料,曹昂楞了几秒。
“好吧好吧,你出去吧,到时候再来叫我,我累了。”趁曹昂发呆之际,我火速把他推向了门外,随即只听见“哐当”一记的关门声。
我无力地把自己往雕花大床上一甩,慢慢消化着今天发生的这莫名其妙的一切。
只身处在这曹营,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落寞和无力,一切都不在我的预料之中。小孩心性的曹操,曾经朝夕相处却不再熟悉的无邪,唯一可以相信的血族郭嘉。
乱了分寸的人生轨迹。
没过半个小时,门外就响起了“咚咚”的敲门声。
八成又是那阴魂不散的曹家父子,我腹诽,极不情愿地从床上爬起来,一脸抱怨的走到了门口。
可是生生摆在我眼前的这另两成事实,再一次把朦胧中的我shock了。
我依稀记得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命运的“惊喜”总是接踵而至。
不过这惊是惊了,然而却是惊悚,不是惊喜:
眼前形形色色环肥燕瘦的十来位美女傲然娉婷于寒风中......以一种,呃,怎么说呢,大概是在动物园看猩猩一般的眼光直勾勾地盯着我。我低头看看自己一身的素色棉袄,伸手捋了捋那头简单的马尾。这怎么说呢,比起眼前这些个多姿多彩锦衣罗缎彩虹糖般的小娘子们,自然是逊色了不少,但毕竟时代不同观念不同,对不?话说我一直崇尚简洁为美......
“哟,我今儿个算是见着了,这新入府的小丫头虽说是军师的旧识,不过也是泛泛之色罢了。”稍微靠前的身着翠绿大衣,浑身上下金光闪闪,看起来不过二十三四的女子“啧啧”地道,还时不时执起香帕微微掩住口鼻......
我失笑,这又是上演的哪出?
“妹妹大可不必如此,即是军师的客人,咱们只管敬着罢了。”另一位披着绒白毛皮长袍的女子作势拉了拉闪闪绿衣女,眼里的讥诮表露无遗。
莫名其妙,我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这群孔雀似的女人们到底是来干嘛的?
“彩连,幽荷,休得口无遮拦。”为首的一位青衣女子轻启朱唇,刚才那两聒噪的女人便不敢再做言语,“听说洛瑶姑娘蕙质兰心,深得将军和军师厚爱,这不,众姐妹们非要来瞧一番,还谅多有冒昧。”女人转眼满目温和地看着我,轻轻拉过我的手。
原来这帮女人是曹操的后援团啊。
“不碍不碍。”我将手轻轻发在女人的手背上,心里却是明白地很:这群后山上的母老虎,哪一个不是吃人的主?
“洛瑶姑娘唤我裴环姐姐尚可。”女人笑,一派识大体,知书达理的温婉模样。
“环夫人?”我惊诧。这莫不是历史上那称象的曹冲之母——环夫人?
“洛瑶妹妹若愿这样唤,也未尝不可。”
再度shock,眼前这位举止得体,温婉灵动的女人竟是竟是历史上那连姓名都未曾留下的环夫人?我讶然。
我看着环夫人,能让这一堆聒噪的长舌妇们乖乖噤声,她倒挺有人格魅力的么。不过可惜啊可惜,偏偏我洛瑶对这无聊的**剧目提不起丝毫的兴趣。
“我看这时辰也差不多了,不如洛瑶妹妹随我们一起去大厅吧。”
我莞尔,展露出一个完美的微笑。
大厅。沸反盈天。
我百无聊赖地环顾着四周,怎么说来了也有十几分钟了,却丝毫不见曹操与郭嘉的身影,这眼看着酒宴就要开始了,他们不会这么无良地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吧......
“我原以为你会和夫人们相处尚佳,却不料你竟一人愣头愣脑地站在这里。”不知何时,曹操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我的身后。
谁会想和那群会吃人的主们呆在一块?我慢悠悠地极其怨愤地回过头,眼前的曹操一身镶着金边的纯白大袍,一头乌亮的齐腰长发梳成整齐的马尾。纯白亮黑,有一种十分抢眼的效果。
我惊艳,为的不是这尊大龄俊颜的美男,而是这尊美男腰间配挂的美玉。
玉佩散发着温和的光泽,我仿佛看见了夏尔的灵魂正在对我欢欢喜喜地招手......
“洛瑶?”曹操见我一脸出神样,伸出大手在我眼前挥了挥。
“呃......你们曹府的大宴何必让我这素不相识的女子来参加?”我怔了一下,随即装出一副十分镇定的样子,故意岔开话题。
“你觉得呢?”曹操笑,薄唇轻扬。
“小女子何德何能,怎敢僭越,妄测将军心事?”
“你该不会以为我对你有何不轨之心吧,不过你倒是的确生的国色天香的嘛......”继续不怀好意地笑。
“老妖孽。”我自动忽略掉某曹及其欠扁的鬼话。
嗯?这“老妖孽”三个字用起来挺顺口的嘛......
“罢了。”曹操终是笑出声来,然后扬起下巴指了指我的左侧:“诺,你看。”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较远处一脸恬适的郭奉孝正微笑的看着我们这个方向。
“你是奉孝的贵客,当来。”
汗哒哒,又是这句杀千刀的鬼话,作孽啊......
见我一脸要死不死样,曹操得意的“嘿嘿”了一声。
好家伙。
我索性彻彻底底的忽视掉某曹,将目光锁定在十分养眼的郭嘉身上。
曹操不以为意,倒是悠哉游哉地拍了几掌:“大宴,开始。就坐。”
我望眼欲穿的曹府大宴啊,你终于开始了......我低头长吁了一口气。不过,等等等等,这大宴是开始了,但究竟是怎么个大宴法?
“哎,我说......”我转过头,刚想问一问曹操,却发现哪里还有那妖孽的影子?再一看来,他早已老神在在地坐在了离我好几米远的酒桌上座。
喂喂喂,这家伙是何必呢,悄无声息来悄无声息去的。
“瑶儿,随我来吧。”就在我抱怨之际,我们和蔼可亲的郭半仙已经默默飘到了我声旁,十分深情款款地看着我......
这位先生又是什么时候到我身旁来的?这折磨死人的主仆俩啊......
“不胜荣幸。”我颔首,莞尔。
郭嘉领着我入座,恰巧,我的右侧是绵羊昂,斜侧是变态曹,左侧是血族嘉。我怎么觉得自己像是待宰的......猪。
汗哒哒,用阿匀的话来说就是,没什么大不了,灵魂升天不过一念之间......
小心翼翼小心翼翼。
“小瑶啊,真是很长时间没有和你一起吃饭了。”右侧曹昂轻轻开口。
绝倒,要叙旧也不是这个时候吧。
我横了曹昂一眼,“说的是呢。”
“大家大可不必拘谨,即是家宴,大家谈开笑开便是。”斜侧的曹操满脸欢喜地开口,已经开始招呼大家动筷了。
我硬生生地拿起筷子,一边一口一口干嚼着白米饭,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这周围的人。
曹操的左侧坐的是一位白衣的公子,相貌平平却颇有气质,紧挨着的是几位看起来不过小孩子模样的男生。曹操的右侧便是郭嘉,郭嘉的右侧便是我了,紧接着的就是曹昂和另几位小公子。而刚才见到的那群姿态各异环肥燕瘦的夫人们坐在曹操的斜对面。在古代不应该在座次上有很多的计较的么?怎么在我看来这桌人坐的倒是怪异的紧?
“瑶儿大可不必拘谨,孟德兄平时随和得很,不拘小节。”在一旁的郭嘉见我机械地大口大口吃着白饭,小声提醒了我一句。
“啊?哈,哈哈。”我有些尴尬地看了看细嚼慢咽的众人,看了看只顾着往嘴里送饭的我,微微有些噎住。
“瑶儿。”
“小瑶啊。”
见我面色铁青,郭嘉和曹昂很是默契地同时拍了拍我的背。
我的个乖乖,这号待遇我洛瑶可无福消受哇。
我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曹操,这家伙依旧是满面的欢喜,颇有兴致地啃着碗里的类似于蹄髈的东西......
“光食无味,不如大家来点助兴的节目来开开众人的胃口如何?”就在大家奋力地贯彻“民以食为天”精神的时候,公子甲兴致勃勃地提了个建议。
“如何?”曹操放下碗里那类似于蹄髈的东西,十分优雅十分气质地笑着看着众人。
“好!”公子乙迅速响应父亲的号召。
“未尝不可。”夫人们纷纷也加入相公的大军。
“嗯,挺好的,不知瑶儿意下如何?”莫名其妙的,郭嘉转过头来问我。
我看着跃跃欲试的众人,这架势,我能说“不”吗......
“再好不过了。”我莞尔,如释重负的放下手中那一碗被我消灭得差不多的白米饭。
“那好。大家说说,怎么个助兴法?”曹操大笑,开始征集各方意见。
“不如就以乐助兴吧,大家即兴来唱,若是有接不住的,罚酒三倍便可。”曹昂很来劲地道。多面的小绵羊,不知道你心里又打的什么算盘。
“正和我意。不知大家意下如何?”
“无异议。”众人附和。
嘿嘿,不就是唱歌吗?想当年我和阿匀也能算得上一代麦霸呢。我心中窃喜。
“洛瑶姑娘觉得呢?”就在我暗暗高兴的时候,曹操似征求意见般问了我一句。
“当然是......”
“洛瑶妹妹即是军师的旧识,想必是才华横溢,吟曲做词自不在话下。”就在我开口的同时,一脸温婉的环夫人已经快人一步给我戴上了一顶高高的帽子。
最毒妇人心呐。想看我出丑?还是难不成我真的长了一副很睿智的脸?
“那好,那就从洛瑶你开始吧。”曹操一副很善解人意的样子,轻轻地丢下了一枚重磅炸弹。(某穗:你会被炸得血肉模糊的。某瑶:你是个没良心的后妈级笔者!某穗:哦活活~)
“从我开始?”我惊讶。有必要一开始就上猛料吗......话说我唱歌是可以,不过这古风古调的,没人给我示范一下,我怎么知道唱哪种?民歌?通俗?还是......美声?
“将军真是抬举小女子了,我怎敢抢了这个先?况且小女子技艺甚拙,实在没福气开这个头彩,还是在座的大家先来吧。”
“哪里哪里,即是奉孝的旧识,想必洛瑶姑娘定是谦虚了啊。”曹操丝毫不退让,再次用那句杀千刀的台词堵住了我的后路。
再次绝倒。这“奉孝的旧识”到底和我有什么关系......
“哈哈,的确是瑶儿谦虚了。奉孝曾有幸听过瑶儿唱过一曲,所歌所谱极为独特,实乃‘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啊。”郭嘉依旧一脸微笑。也就是这一次,他的微笑让我有一种想扁他的冲动......
“军师所言极是,我也曾有幸亲耳略闻一二,的确是宛如天籁啊。”小绵羊也开始起哄。
天可怜见的,这群家伙是想搞什么?我就这样被莫名其妙地带上了一顶又一顶的高帽子......
“哦?原来如此。那么还请洛瑶姑娘赐曲几首让我们好好欣赏欣赏了。”曹操十分受用地做了总结性发言。
为什么还要“赐曲几首”......我洛瑶难不成被传说中的衰神附体?罢了罢了,来就来吧,对着一堆已成白骨的史人,我何必害羞呢......(某穗:你何必这样吓自己呢...--“已成白骨的史人”...某瑶:我乐意,你管!)
“咳咳,那小女子就献丑了。”我正了正身子,准备大放歌喉......
儿时凿壁偷了谁家的光
宿昔不梳一苦十年寒窗
如今灯下闲读红袖添香
半生浮名只是虚妄
三月一路烟霞莺飞草长
柳絮纷飞里看见了故乡
不知心上的你是否还在洛阳
一缕青丝一生珍藏
桥上的恋人入对出双
桥边红药叹夜太漫长
月也摇晃人也彷徨
乌蓬里传来了一曲离殇
洛阳月光洒在心上
月下的你不复当年模样
太多的伤难诉衷肠
叹一句当时只道是寻常
洛阳月光梨花雨凉
如今的你又在谁的身旁
家乡月光深深烙在我心上
却流不出当年泪光
三月一路烟霞莺飞草长
柳絮纷飞里看见了故乡
不知心上的你是否还在洛阳
一缕青丝一生珍藏
桥上的恋人入对出双
桥边红药叹夜太漫长
月也摇晃人也彷徨
乌蓬里传来了一曲离殇
洛阳月光洒在心上
月下的你不复当年模样
太多的伤难诉衷肠
叹一句当时只道是寻常
洛阳月光梨花雨凉
如今的你又在谁的身旁
家乡月光深深烙在我心上
却流不出当年泪光
洛阳的月光在我心上
太多的伤口难诉衷肠
如今的你在谁的身旁
我流不出当年泪光
一曲终了,我有些担心地看着大家的反映。说来惭愧,我可是硬生生地把这“庐州”换成了“洛阳”,真是用心良苦啊......
没有意料中的“嘘”声,大家都是一脸惊诧地看着我,除了仍旧是一脸淡笑的郭嘉。
“好!”曹操最早从震惊中反映过来,随即而来的是此起彼伏的掌声。
“好一首诉情之作,想不到洛瑶妹妹也是个柔情之人。”环夫人有些探究地看着我。
“那里那里,这不过是小女子的劣作罢了,况且这曲中之人,也不过是小女子的一位故人而已,却被夫人谬赞以柔情,真是惭愧惭愧。”我颔首。一派谦虚。不想这换环夫人竟是被我这一席话塞得不敢再做言语,只是轻笑了几声算是作罢。
“无论如何洛瑶姑娘的才情真是让人折服啊。”曹操笑,又开始啃起了他那碗......蹄髈类似物。
难道我的歌声有健胃消食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