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这几天我一直做着一个奇怪的梦,具体是什么内容我不太记得了,只是梦里浮着的那张朦胧的笑脸似乎还有些印象,每到临醒之际,梦里的她都会一边摇着我一边喊:
“醒醒啊,快醒醒啦!”
然后我就醒来了,睁开眼睛,看到头顶那片熟悉的天花板时,却连起身的力气也没有了。心里想着继续睡吧,反正现在是放冬假中,什么也不想做,只想好好地睡个懒觉。
要说我到底做的什么梦,那真是不可思议。那个女生的印象现在还留着,如果在现实世界出现的话我一定能够认得出,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候总有一种“如果她绑马尾的话一定很完美”的感觉,好像是旧曾相识,但是我们并没有见过面。虽然她说了什么我不记得了,不过最后那句倒是很清楚,就像是我的闹钟一样,喊完了“醒醒啊”之后我就真的醒了,只是语气有些焦急,如果现在是开学时间的话我一定会好好感谢你的。
说起来我是在去年樱花盛开的时节不明就里地进入学区内的县立高中就读的。这所学校位于很高的山上,每天早上都必须拖着疲惫的步伐爬上直窜山顶的坡道,即使现在想要后悔也来不及了。而我所在的班级也很普通,没有什么特别的。如果非要找出不一样的事物的话,那就是一直令我困扰的,坐在我座位后面的女生——
朝仓凉子。
她是我所在的一年五班的班长,是这个班的领头羊。平时管理班上大大小小的事务,那副活力充沛的样子和冈部教员一宿没睡的衰样简直就是极端的对比。因为办事老练没有一丝杂乱,似乎天生就是当班干部的材料,所以全员毫无异议地一致通过了朝仓同学作为班长的这个提议,连选票也免投了。因为性格开朗的原因,人气又特别棒,所以我的座位周围一到下课期间总会处于热闹状态。这样渐渐习惯以后我也不再像以前那么沉默了,或者说想沉默也是办不到,因为不想被当成性格内向一类的学生而被强制进行“特殊的”规劝开导,像“早晨的太阳那样充满朝气,盛开的樱花象征满怀希望”之类的对话我已经深为敬畏了。开学不久就被教导过一次。
在我胡思乱想一番后,老妹突然闯进我的房间。
“早上好,阿虚!”
一边拉着我的被子一边夺过我的枕头的老妹显得干劲十足,这样的情景几乎每天都会回放。但是话说回来今天不是放假时间吗?学校方面好像并没有特别的事务需要参加。
“是这样……不过阿虚还是要起来啊,早餐都准备好了。”
“是吗……”
我像被抽干了力气一样提不起劲来,老妹继续扯着我不放。
“啊呀,真是的。”经过一番努力之下,她终于把我拽下了床,我就这样斜着躺在地上,被子顺着我的身体也滑落下来,我的视线对面依然是空荡荡的天花板,上半身已经离开了原位,脑袋微微有些发麻——我的睡姿一塌糊涂。
“哎——”似乎还不行,她使尽了力气把我的下身抬下来,然后把我拉了个半起,一边抱怨说。
“起来啦,不可以睡懒觉啦。呼——”
我叹了一口气,于是就这样坐起来。
“辛苦了。”
我把她赶出去,坐在床边随便披上一件衣服。但没多久她又闯了进来,脸上笑着,拿出一本日历簿指着上面的日期说:
“今天是3月3日哦。”
我点了点头,是这样啊,今天是女儿节,就是那种祈愿女孩们健康成长和摆放人偶的节日。我想不管女孩子们如何欢庆这个节日,说到底这和我有关系吗?
“因为今天有庆典啊。”
妹妹笑着跑了出去。
庆典……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我拉开抽屉,从里面翻出一张信纸。看完了上面的内容,我叹了一口气,这种时候应该出去赴约的吗?
对方不是什么难缠的家伙,相反她是一个很喜欢帮助同学的人。但即使是这样,我还是不清楚到底为什么要约我出去,老实说我根本不清楚我和她的关系有没有达到那种开始交往的程度。虽然觉得她有时候特别照顾我,不过我也只能理解为那种班长对同班同学应有的关照而已,。
朝仓凉子那种温文尔雅的性格,就是在她处理事务的时候也不会随便摆出班长的架子,总之就是那种平易近人的感觉。
之所以对她感到困扰,其实也不是因为什么原因。从开学之初她的座位就一直安排在我后面,虽然我是不会讨厌她反而对她有所敬畏,不过从她头发上飘来的芳香总是刺激着我的鼻子,那种比十块香皂加在一起还要浓重的味道。可能是我的鼻子构造异于常人,或者出了什么毛病也说不定,即便看到大家都没有什么问题,可我依然处在这种难受的境地熬过了整整一个学期,最后渐渐习惯了,感觉原来也没那么刺鼻——习惯果然是件大好事。
因为家里有女孩的原因,在玄关处摆放着七阶的台子,上面一层一层地摆好十来个人形娃娃,这已经是两周以前就准备好的。每当看到屋内四处挂着桃花、灯笼之类的装饰,刚放假不久的那段辛劳也就可想而知。忙活完女儿节的准备,现在居然还不让睡个好觉,这到底是什么设定啊。
在忙完整理床被以及吃完了早餐后,时间也只是七点半而已,离约定时间还早了一个多钟头。
老妹提出要出去置办过节需要的日常用品,其实不过只是想出去玩而已。
“阿虚,你想要什么,今天我顺便买哦。”
还是老样子叫我“阿虚”啊,话说上一次叫我“哥哥”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刚开始是被婶婶叫的“阿虚”这个名号,本来在家里有一两个别名也不算什么奇事,只是经过老妹的宣传而让这个名字广为人知。拜她所赐这个绰号至今还被人叫着,如果遇上别人就这样做自我介绍的话,即使对方拼命忍住笑但肚子也一样会疼的。我已经对自己的名字产生极大的陌生感了,果然还是被人叫成“阿虚”习惯啊。
现在还有时间,比起九点钟的赴约其实我更希望能够继续钻进被窝里睡觉,像老妹这样一大早就出去撞风的精神我是既敬佩又决不会效仿的。我担心的是到点起不来,毕竟那个梦里的家伙不可能时时刻刻都来充当我的闹钟,而且我也不太想每次做梦都能看见她,如果有一天她对我说让我陪陪她这样令人毛骨悚然的话来,那就不仅仅是灵异事件那么简单了。
老实说我对“她”既感到好奇,同时也无可避免地会产生一些恐惧感。如果这就是所谓的托梦的话,“她”一定有什么想向我传达。
但我还是希望这只是一个梦而已,虽然的确有些巧合,不过换个角度来想,有了这么奇妙的生理闹钟,以后就不必天天忍受老妹的清晨大突袭了。
我坐在椅子上对着餐桌沉思,任由时间一点点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