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在放出要杀我的话的同时她手优雅地伸起。
陈司雨在听完她话的那一瞬间闪电般地跃至我旁边,紧接着我感到身体一轻,他一把将我扛在肩上,凌空跃起。我的视线晃动了一下,下一秒便发现自己身处半空。
而原来站着的地方,地面早已破裂,几块尖利的岩石冲出来,如同刀枪交错成一个惊悚的形态。
和她妹妹相同的招数。
我打了个寒颤,仿佛看到了石头尖端插着鲜血淋漓的自己。
“可惜!真不愧是小司,反应真快。”赵恬瞳盈盈的笑眼中透出犀利的光:“掌握‘气’可以御风而行吗,真是怀念呢,好久没见到这样的你了,好不容易见到了却是在这种情况下,真是遗憾……”
然后侧着头,与她的妹妹对望一眼,语气遗憾地说:“反正这样回去也没有好果子吃,既然小司打算阻碍到底,那也只好破罐子破摔,大家撕破脸得了。”
“啊——要跟小司打吗?我不要啊——”
“真是,我有说让你跟小司打吗?”赵恬瞳朝琉玲那边看了一眼。恬子立刻会意,站到琉玲前面。
“没办法……喂,‘火焰’姐姐,我来做你的对手哦!”
话音刚落她向琉玲疾冲过去,同时手在地面轻轻一抚,一条裂缝随之出现,飞快地延伸到琉玲脚下。琉玲向后跃去,脚刚踩在地面上,不得不立刻跳开,因为原处冲出了一丛石剑。她挥刀反击,几团火焰飞向对手。恬子在前方竖起一一个巨大的石壁,虽然拦下了火焰,但石壁被火融掉了大半。
她们酣战之时,赵恬瞳也对我们发动攻势。无数碎石如雨点般砸过来。我就像面对着滑坡,只不过这“滑坡”突破了地心引力,自下而上,一瞬间布满眼帘。
会,会死!而且会死得很难看!
“啊啊啊啊——”
“安静点!”陈司雨手臂用力了一下,我痛得叫出来:“呜哇!”大叫一声以后睁开眼睛,就看见石流在前方被弹开——他在周围设起一个密不可分的空气屏障,各种攻击都无法欺近。
我朝下看,赵恬瞳轻轻咬住右手食指的指节,眯起双眼。“跟预料的一样没有用呢。”她眼中寒光一闪,“……那这样又如何?”手蓦地向后挥去。她身后的地面轰地向上凸起。
她的后方,琉玲和恬子正打得不可开交。那攻击冲琉玲而去。
“琉玲!!!”
听到我的叫声,她回过头,只见一片尖利的石柱连成一片翻山倒海朝自己攻来,大吃一惊,飞身避开,然而右小腿仍被穿透,鲜血飞溅。她摔倒在地,立刻用另一条腿支撑起来跃开,身下的石块会形成尖刀冲上来。
“陈,陈司雨,去帮琉玲!”
他没有动。
“放我下去!你去救琉玲!”我用力打他的背,“喂!你听到了吗?!”
赵恬瞳仰面看着我们。石雨变本加厉地砸了过来。“分散力量的话,这里的防御可是会松的呦。”她高声说,“可惜了,小司,你没有办法两个都保护呢。”
我感觉到他的身体紧收着,似乎在忍耐。“陈司雨,让我下去,我自己逃走!”
“想都别想。你一站到地上就必死无疑。”他低沉的声音响起在耳畔。
“可是……”
我看着艰难地躲避着攻击的琉玲,因为腿伤动作变得迟缓,身体已有多处伤痕,好几次差点被穿透心脏。“她会死的啊!!”我眼泪几乎要飙出来。
“喂,小司,要改变主意就趁现在。”赵恬瞳微笑着看上来。
“别逼我对你们出手。”陈司雨对她冷冷地说。
那一刻,她微微后退了一点点。
但娇美的面庞仍然笑容不减。
“你不会的,”她带着有把握的神色,大胆地凝视着他,“因为你是小司啊。”
2
他不会因为同族人的话而放弃我们。
但也不会为了我们伤害族人。
所以他只是防御,并未攻击。如果他有心攻击,眼前两个狼妖女子现在已经不能活着。
那一刻我心里还是充满了怨气。不是埋怨他,而是愤恨于他的立场,让事情变得那么复杂。
我最不想看到的是此时琉玲气喘吁吁,遍体鳞伤,浑身是血,却仍不得不一刻不停地作战的样子。
如果我再强一些……
如果我有能力保护自己……
我的手触碰鼓鼓的口袋。脑中灵光一闪——召唤符!
啊啊,我真是笨蛋!!
“陈司雨,我会叫穷奇过来。”我轻声说,“你去救琉玲!”
他顿了顿,回头看了我一眼。“好吧。”
虽然穷奇那家伙还不怎么听话,但没有选择了,召唤其他的未必更有用。
我挥动神符,叫道:“穷奇!给我出来!”
一阵飓风袭过,然而没有穷奇的影子。
“咿——那个混蛋!”我抱头哀叫。
“笨蛋!我在这里!”
头顶上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小型穷奇飞到我面前,周围用一个泛着红光的屏障保护着自己。“小穷!”我大叫。
“小穷你个头啦!快点给我解封!”它抓狂道。
“唉,对对……”我慌乱地从口袋里掏出另一张符,上面圆形的阵法前写着一个“穷”字,我拿起它对着穷奇,“解,解除封印!”
顿时狂风骤起,小穷的身体刹那间膨胀了数十倍,翅膀大张,发出一声震天撼地的吼叫,攻向我们的一堆碎石被它一震,如落叶般纷纷散落。
“陈司雨,去琉玲那!”我提醒他。他犹豫了下,将我朝妖兽扔过去。
“哇啊——”我在半空中翻了个身,被穷奇接住。我紧贴在它的背上,白色的毛拂过面颊。
陈司雨则飞也似地闪至琉玲那边。此时一排石棱正向她刺去,她挪动着伤腿正要躲避,陈司雨出现在她前方,伸起手臂,气流飞快汇集,形成铜墙铁壁,石棱被击得粉碎。他转身一把将琉玲横抱起来,升至空中。穷奇看了眼伤痕累累的琉玲,骂我:“白痴,为什么不早点叫我啊?!”
“我忘了,抱歉。”
穷奇翅膀一扫,暴风与沙粒在四周疯狂肆虐,我在它背上冲身形模糊的那两人喊道:“撤!快撤!”
然后我伏下头,牢牢抓紧穷奇的毛,它振动双翅,嗖地载着我飞向高空。
3
长长的路,一头延伸到我们的城市,另一头延伸向外面,抬眼望去,可以看到汽笛呼啸的忙碌的国道。
我们逃到了入城公路上。
一块蓝底白漆的路牌上有箭头,箭头上方两个字剥落了大半,我仰头看着,一字一顿地念出来:“琮—城—”
“你傻啦!”穷奇恢复成幼年的样子,飞至我肩膀的高度,“这个你应该再熟悉不过了吧?”
“恩。”我迷糊地回应。琮城,是啊,我们的城市名字叫琮城。以前完全不会在意,就像吃饭睡觉一样平常的词,现在却忍不住放到心里不断地咀嚼。
“华苓!”空中传来琉玲的声音。我回过头,看到他俩正好降落到地面。琉玲一站到地上就向我跑来,牵扯到了腿上的伤,痛得皱起眉头。我飞跑上去架住她。“得快点回去治疗啊!”我看着她鲜血淋漓的小腿急道。
“没事,它会自己愈合的。”
“不行!一定要立刻治疗!先找个地方坐下来。”
“你真是……在没用的地方特别固执呢。”琉玲无奈地摇摇头。
“那么,去我家吗?只是有点远就是了。”我带着询问的眼神看着他们。
陈司雨想了一想,朝某个方向看了看。“我住的地方在附近。”他转过来说,“要去那里吗?”
“咦??”我们一齐叫了起来。他刚刚是在邀请?
“怎么?”
“呃,不。”我抓了抓头,“可以的话……再好不过。”
他带我们来到靠近郊区的一处居民区。我愣住了。
南苑!?那里是富人区啊!后面是连着后山树林的森林,环境好到没话说,同时靠近市区,治安又好,房价高到令人乍舌。我以前就远望着那片漂亮的别墅区感叹过世界真不公平。
他住那里,而且,一个人!
不过既然是一族少主人,有钱也不奇怪。
但他又不像是靠老子过活的那类……
琉玲在我旁边,看出了我在想什么,轻声对我说:“在异联局,他可是当红炸子鸡,一个棘手事件的报酬就足够买这里的一幢房子了,你想吧……”
“原来如此……”
他打开一个门廊的铁栏,进去开门。我们跟着他。小穷飞在我身后。
“喂,小穷,你不是说取回力量就要杀了我吗?”因为无聊,我开起了它的玩笑。
它显然窘迫起来:“下,下一次一定……”
“啊,是吗。”我们一边笑它一边走进屋去。
里面跟想象中一样很昂贵的样子,大而明亮,透过落地窗可以看到外面的森林。走廊和客厅都一尘不染,我是不怀疑陈司雨一丝不苟的性格啦,不过一个男生做到这份上……他莫非是有洁癖吗……
琉玲在干净的沙发前犹豫不决,怕血会把家具弄脏。“没关系。”陈司雨回了回头说。她小心地坐下,我蹲下来查看她的伤口,大多地方已经不流血了,这要归功于她优异或者说奇异的体质。
“是就你一个,还是所有非人类都是这样?”我碰了碰她腿上的结痂。她缩了缩腿,笑着说:“大多如此。”
小穷安静地伏在地板上,只要陈司雨在的场合,它都是这么老实。
陈司雨走过来的时候,它条件反射地挪远了点。看来收服它时那场战斗的阴影还真不小。
他走到我们身边,将一个急救箱放下。我拿出棉签和酒精给琉玲的伤口消毒。还有一些伤口在敏感的地方,我说:“你们出去,到哪里都行,我说好了再回来。”
小穷(已经确认是公的)立刻露出哀求的神情,不想和陈司雨单独一起。陈司雨没有理它,自己走进似乎是厨房的地方去了。它压低声音说:“拜托……我保证不看!”
琉玲和我无奈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好吧,马上闭眼!”
它埋下头,还把前爪遮在前面,可是聒噪个不停,过了会就问“好了吗”,过了会又说“好慢啊”——切,早知道就让陈司雨把它抓走。
琉玲几次被我弄得疼到咬牙,她说要不是这里只有我一个女的……我就说都怪小穷在乱叫扰乱我的注意力……这样折腾了几十分钟。
完事后,我整理东西。陈司雨倚在厨房门口,看着我们。
“多谢了。”我站起身拍了拍衣服,“陈司雨,你送琉玲回去吧。”
“我不用,我自己可以。”琉玲说,“你送华苓回去。”
“我有小穷在,没问题的。”我抓起穷奇,“小穷你说是吧?”
“哼。”它不配合地一甩头,“如果你求本大爷的话……”
“喂。”陈司雨走近它。它慌乱地往我这边靠。我在心里贼笑,小样,谁让你拽啊。陈司雨定定地看着它,目光犀利得似乎要把它劈开:“如果她明天不能正常来上课,我就把你劈成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