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天进一步奏曰“陛下,加强战备是臣下之职,臣定当义不容辞。如今我大清铁蹄威震八方,只要我们常备强兵于边境,量他俄罗斯人也不敢轻易动刀兵。”
福临有些不耐烦“如何治军、如何加强边境防备是你这个大将军的事,如无他事便退朝吧!”
“皇上且慢,臣仍有一事。”锦天见福临欲退朝,才赶紧将今日的‘正事’说出。
“陛下,要加强我军的战力,当下最为紧要之事当属练兵。兵不练不强、兵不练不锐!臣看重一块地,适合练兵之用,请皇上恩准将那块土地划拔给臣下建成兵营。”
福临呵呵一笑道“我当是何事,原来是要地练兵啊。这是大事,朕定当支持,说吧,你看重哪里了?”
“丰润以西,玉田以南、京城以北的地区。”锦天慢条斯里地答道。
此语一出,站在锦天身后的鳌拜急得出班跪倒于地道“陛下万万不可,那里皆是肥沃良田,用作练兵之所太过浪费。”
原来锦天今天所要的地方正是鳌拜费尽数年功夫辛辛苦苦圈占的良田所在。他一听锦天要占他的地,岂能不急?
福临闻听也面现难色,劝道“锦王爷另寻他址如何?这大好的良田之地作为练兵之所确实不妥。”
锦天脖子一梗道“兵练不好,俄罗斯人一旦犯我边境,入侵我京城。到那时还哪有良田之说?弄不好都成了人家俄罗斯人的酿酒坊了。”
鳌拜急得直起身向锦天一躬身道“锦王爷如若想练兵,臣定当为你寻得一块风水宝地作为兵营。这块地恳请王爷莫要占了吧?”
福临似乎终于明白鳌拜之意了,他心里暗道“估计这块地是鳌拜圈占的私地了。可是锦天非要这块地用意何在?真是百思不得其解。罢了,管他俩是什么意思?朕可不能将矛盾引向自身,他俩的事就让他俩自行去解决好了。”
福临想到这里,轻咳一声道“你俩皆是领兵之大将,为了一块地一个要拿来练兵,一个要拿来种田。朕看你俩不如下朝私下商量好,商量好了,明日早朝再奏报于朕。”说完宣布退朝。
锦天倒是不急,慢悠悠地与岳乐边说笑边走出殿外。鳌拜的黑头上已经渗出了汗珠儿,他急火火地拦住锦天道“王爷慢行,老臣想就那块地与王爷商洽。”
锦天向岳乐拱拱手让他先行,然后回转身望着鳌拜故意道“不就是一块地么?看把你急得都冒汗了!”
鳌拜用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儿苦着脸道“王爷不知,那块地可是老臣的命根子呀!我全家老小全仗着那片土地养活着呢。”
“朝庭有俸禄给你的,鳌将军何必说得那么严重。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只要国家有需要,你就让了吧!”锦天故意轻描淡写地言道。
鳌拜真是急了,他扑通一声跪倒于地道“王爷,您若想练兵,臣一定给你找到适合之地,就求王爷莫要再提我那块私地了。”
锦天微微一笑,知道火候已到。淡淡地说道“董鄂硕将军是本王的恩人,北京城一战,若不是他及时倒戈助我降服阿济格,恐怕本王早就命丧北城门了!”
鳌拜别看相貌长得粗俗,却是一个心思极为缜密之人。锦天一言,他马上言道“臣回府后速让家人放还那些饥民,并亲到鄂硕府赔礼。”
锦天呵呵笑了!“那些饥民不是大明的余孽吗?”
“不是,绝不是。他们只不过是一群饥饿的流民,良民!”鳌拜一脸正色言道。
锦天听罢不再多语,向他一躬道“劳你亲到鄂硕府道歉就不必了,只要将军言而有信,不再难为鄂硕。兵营选地之事好商量。”说罢扬长而去。
鳌拜望着锦天的背影,眼中闪现出不易察觉的一丝阴狠之色。他耸耸肩,暗咬牙根道“走着瞧,锦天。终有一日我让你跪地来求我!”
春风像是刚刚学会走路的婴儿般,忽紧忽慢地吹着树上的嫩芽儿!晴空万里,宛如蓝色的巨大绸布挂在头顶。
一朵孤单的白云停在那儿,洁白得让人心疼、洁白得令人艳羡!万里蓝天下愈加显得孤傲与孤独!
鄂宁陪在父亲的身侧来到锦王府赏花作客!她早闻大清朝有二个去处春天最适宜去赏花,一是太后的慈宁宫,那里是花的海洋!二便是锦王府,那里小桥流水亭榭、奇花异草、珍石奇木应有尽有!
自从锦天仗义帮助鄂硕逃脱出鳌拜的魔掌后,鄂硕将军便成了锦天的铁杆儿朋友加追随者!锦天通过与鄂硕的数次交往发现:鄂硕不但忠厚正直,更加难能可贵的是他内心中有国家利益的大局观念和正义感。
真正的朋友皆是通过深入了解,彼此钦佩、欣赏对方才能结为长久的友谊。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心存不屑与厌恶,不可能成为推心置腑的朋友。除非是利益勾结,不过那也是暂时的。
鄂硕曾有一句话使锦天感慨颇多,也更加欣赏他那‘居安思危’的大将风范!
鄂硕言“我大清征服天下所依赖的是我满八旗嗜血不惜命的本色。可是看看如今的现状,稍有战功的将士便急于巴结权贵,置房置地娶小老婆。长此以往我八旗铁骑之雄风将不复也!”
鄂硕不但心系天下,还非常重视汉文化方面的学习。入关前,他本只识满文。入关后他被汉文化的博大精深所吸引,开始刻苦钻习汉文化的精髓。
良好的家世熏淘,使鄂宁从小便在汉文化的雨露中滋滋成长!刚刚步入二八年龄的鄂宁姑娘,已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她尤为擅长绘画之艺,据说当世少有女子能及!
鄂宁听从父亲之言,未能入宫选成秀女。而是终日在闺阁之中独守芳华!十六岁的女子,正是花容娇丽、春心萌动之际。
鄂硕也为女儿挑选了几位贵族公子来相看,可是女儿皆不如意。他受到汉文化的影响,加之满人的豪迈天性,对女儿的婚姻大事并未强加干涉。一切尊从于女儿的意思。
这一日鄂宁在府中呆得闷了。她素知父亲与锦亲王交好,又早闻锦王府内景致极美。便央求鄂硕带她前往锦王府中赏花。
频频袅袅似仙非仙,轻举莲步似走似飘;身似垂柳绦,柔弱似无骨!粉面迎春花,花羞落泥沼;玉人着妆本多余,淡香珠唇更怡人;此女若非天上仙,定是人间皇家媳!
锦天初见橡果时,感觉是开心!锦天初见苏麻时,感觉是心动!锦天见到此女那一刹,感觉是心静!如同跪在观士音菩萨像前,静静地用心来祈祷。
她的身上有菩萨般的佛力,普天下的男人看到她一眼,便会瞬间被征服的感觉。是真心的尊敬与虔诚的敬仰,因为她那与生俱力的尊荣气势任何男人都无法抵挡!
片刻地停止了呼吸,留在脸上的是一副目瞪口呆的傻模样儿。“父亲,这就是你常赞不绝口的锦亲王?我看着怎么有点儿傻?”
鄂宁的调皮也是别具一格,她语音似带着紧箍咒般。锦天明知道她在奚落自己,可是那张不争气的嘴只呼出一缕热腾腾的白气儿,便什么也没有了!
鄂硕却紧张得额头沁出了白毛儿汗,忙训斥道“这可是大清国至高无上的亲王,你怎么这样口无遮拦?”
鄂宁轻轻俯身一揖道“鄂硕府千金,名冠京师第一佳丽鄂宁给锦王爷请安。锦王爷肚里有锦绣、锦王爷心宽似肥牛,且不可与小女子计较一二而折损了您的一世英名。”
“扑通”一声,鄂硕再也没有勇气站着了,他磕头如捣蒜,口不择言地说道“我这女儿今日是得了疯牛病,臣请亲王殿下暂息雷霆之怒。臣这就将此孽女带出王府好好教训一番。”
“慢……慢着,谁说本王生气了。这丫头说话有些像我的那位果福晋,本王喜欢这种无拘无束的逗乐儿!要知道乐呵乐呵,长命百岁。”锦天终于从云雾般的思维中钻出了地缝儿,阻拦道。
鄂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子,神情依然紧张地不敢抬头看锦天。倒是鄂宁偏着脑袋,大胆地上下打量着锦天“嗯,奴来王府前脑中无数次描画王爷英姿。可是眼前的人比奴脑中描画者更具威严、更具英气!不过有短暂一刻却略显憨傻之态。”
“哈……哈,我的鄂硕将军,你不简单啊?上天对你如此厚待,生出这般娇艳胜花的妮子;却又是如此地灵牙利齿,真乃世上罕见啊!”锦天终于恢复了自然之态,放声大赞鄂宁。
“平日里小女恭谨守礼,仁孝两全。哪曾想小女今日在您府中却突发失心疯,让臣顿感不安。”鄂硕仍然为鄂宁的大胆犯上而不停地解释。
鄂宁根本不理会父亲的焦灼与惧怕之情,她突然发出邀请道“王爷能否屈尊陪小女在你的花园内走动走动?”
对于佳人的突然邀请,锦天欣然应允。鄂硕刚想起身一同前去,鄂宁向父亲婉尔一笑道“爹爹于花草没有兴趣,不如暂在凉亭歇息吧。”
鄂硕满面愁容,他不知道平日里矜持懂礼的她今日是怎么了?一头雾水的鄂硕长叹一声坐于石椅上看着二人的背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百花深处不见了踪影。
一片花瓣轻轻地落到鄂宁的发髻之上,鄂宁伸指将花瓣捏到手中放近鼻边闻了闻自语道“云想衣裳,花想容;天娇地宠一奇葩,唯有峻峰可为伴。”
“常听鄂硕赞你才思敏捷,今日一见果真如此。”锦天边走边由衷说道。
“今日来府,奴言语中是否冒犯了王爷?”鄂宁陪在锦天身边柔声问道。此时的她不似初入府中时那般灵牙利齿,反而开始现出腼腆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