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在羊羡功的脑海中一浮现着一个人的身影,那就是交通局局长徐有邦。
如果不是因为徐有邦是几十年的老干部,政治觉悟非常高的老党员,羊羡功恐怕第一个就会把幕后嫌疑人锁定他。
可是,经过这几天的调查,所有不利的证据都渐渐指向了徐有邦,羊羡功在无奈之下只得对他进行秘密的调查。
说他有动机是有根据的。首先,徐有邦被副市长张实因为交通事故的事情给狠狠地批了一顿,这可能会使他走上极端。
其二,凶手所做的一切似乎都是在“维护”交通法规,只是手段太过凶残。
这两个看法是刘三树提出的,当时羊羡功还不太能接受,他总是在想,就算是徐叔叔有什么不满,也不会用这种极端的做法,其实还是有许多方法可以用的,何必要把自己置身于法网之中呢?
为了弄清楚事情的真相,羊羡功立刻
但是,想起徐有邦是一位就要退休的老干部,他可能会做这样的蠢事吗?他怎么会有这样大的胆子去雇用杀手呢?可是,除了徐有邦,羊羡功实在是想不到其他的人了。
羊羡功决定对徐有邦展开秘密调查,他了解了徐有邦在养病之前的行踪,以及养病之后的行踪,据交通局里的人反映,徐有邦在患有眼疾之前一切都很正常,就是在他有了眼疾之后,行为多少有些古怪,对事物的判断总是与常人相反,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羊羡功马上找到了给徐有邦治眼病的医生来了解情况,医生的回答让他大为震惊。
“羊队长,实际上我是给徐局长做的后期治疗,而初期给他治疗的医生已经失踪了。”
“什么?失踪是怎么回事儿?”
“是这样的,大约在半年月前,我们医院招聘一批医生,在应聘者当中,有一人的医术很精熟,对于我院来说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当时院长非常高兴,立刻就与他签了聘用合同。大概在正式上班后的第三天,徐局长就来医治眼病,而那个新来的医生正是这方面的专家,就对徐局长开始了治疗。”
“那他怎么又失踪了呢?”
“就在几天前,大概是红灯杀手杀第一个人的那一天,他就没来上班,打电话也是关机,这都快一个星期了,我们同事间都说他失踪了。”
“哦,原来是这样。对了,这个人叫什么名字?有没有档案留下来?”
“他来的时候太短,又不爱跟人说话,我们都叫他吴医生,至于叫什么还真不知道,要不然你去陈院长那里问一下吧,他那里一定有更多的资料。”
“好的,对了,我再问一句,以徐局长的眼病,会不会引起神志失常或某种精神类的疾病?”
“不会的,这是不可能的。”
离开眼科医生,羊羡功来到了院长办公室。
医院的陈院长非常热情地接待了羊羡功,当被问及那名吴医生时,陈院长脸上出现了一种失落的表情。
“哎!说心里话,这小伙子的医术真是不赖,我本来想好好培养一下,以后再送他到国外深造,把他扶植成医院里的精英,可是,万没想到。唉,就像是做了一场梦啊。”陈院长不无惋惜地说道。
“我可以看看他为徐局长治局的行医记录吗?”
“当然可以,因为他的技术很好,我特意嘱咐各部门对他的行医做详细的记录,以备大家学习交流使用,看来今天还真的是有用了。”陈院长说着,将整理好的一份资料递给了羊羡功。
羊羡功翻看一看,全是医学术语,根本就跟看天书似的,只好把本子合上,对陈院长说:“陈院长,这里面的东西可否跟我解释一下,您知道,我是一个门外汉。”
“说实在的,别看我搞医这么多年,他这里面的东西我还真看不太懂,您恐怕还得要另请高明啊!哎,我声明啊,这不是我的拖词,是真的看不透。”
羊羡功见院长表情非常诚肯,只好对陈院长说:“陈院长,我可以把这些带回去看看吗?”
“当然可以,这份是复印件,我们这里还有,你拿去吧。”陈院长非常慷慨地说。
离开医院,羊羡功带着资料来找刘三树。在他看来,刘三树是法医,一定能看出点东西来的。
当刘三树拿到这份资料时,他有些头痛了,这里面的许多设备名称他听都没有听过。
看着刘三树严肃的表情,羊羡功感觉他遇到麻烦了。
“三哥,你看这些资料能找出什么有用的线索吗?”
“恐怕不行,这跟我的专业有一些不同,关于这些资料,我所知道的恐怕只有秦宓德能看明白了。”
“这可麻烦了,秦宓德现在正在医院昏迷不醒,根本无法跟他交流啊!看来是没有办法了?”羊羡功有些愁了。
“羡功,也不是没有办法,还有一个人可以,但是,不知道事情会不会不好办。”刘三树说话的时候偷眼看羊羡功的表情。
“哎呀!三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我卖关子,你说吧,就是算是海里的龙王我也把他找出来。”羊羡功的急脾气又发作了。
“那到没有那么难,你还记得济世制药公司吗?这家公司可是专门跟药品打交道的,那个中国区的总经理麦克先生可是医学博士啊,人家是正宗的专业人士,这些资料要是往他那里一放,准保你马到功成!”
羊羡功一听刘三树说到麦克,一下子犹豫了。
是啊,关于丛铁图被失踪案就是重点怀疑那个麦克,上次见面大家弄了个不愉快,这一次去求他,他会答应吗?想来想去,确也实在没有人能办到此事。
经过再三权衡之后,羊羡功决定去开拓公司拜访一下麦克,因为现在他已经搬到好运大厦的新办公室里了。
与第一次见面几乎没有什么两样,只是麦克的心里多少有些上火。
那是因为,上一次他与克莱文在福海湖被炸受伤虽轻,但现在仍有痛感,不过,这一点羊羡功并不知道,因为两个美国人在民工赶来之前就溜走了。
说心里话,羊羡功的心理活动挺复杂的,一方面从个人感情上,他实在是不愿意直接面对这个美国人,因为不喜欢他的傲慢;另一方面,从工作需要上,他必需得面对麦克,因为麦克现在是他心中的重要嫌疑人,只有直接面对,才能更多的了解此人,当然,也可以说是这个对手,至少现在还是未公开的对手。
麦克也不太喜欢见羊羡功,因为他发现羊羡功是一个很挚着的警官,这样的警官是最可怕的,往往咬住你就不会放口,并且从不蛮干,给你找不出还手的机会。
但是,今天两个人似乎都忘了这种对对方的条一感觉,他们好像都很迫切要见到对方,因此,才有了今天这场非常顺利的见面。
羊羡功开门见山的对麦克说:“麦克先生,我这里有一份资料,因为是很专业的医学资料,我想在崇山市您应该是这方面的专家,所以,我想请您帮我看一下。”
麦克没有拒绝,伸手接过资料,一打开本子,就非常投入地细看起来。
整个办公室里足足有五分钟是鸦雀无声的,五分钟之后,麦克的一个奇怪的问题打破了安静。
“羊队长,为这个病人看病的医生还在吗?您应该立刻将他绳之以法!”
麦克的话确是让羊羡功大感意外,他不知可否的问道:“您的意思?”
“从这份资料上看,其它的治疗项目不必理会,但是,这一条‘经颅磁刺激’实在是害人不浅啊。”
“哦!您对详细地说一下吗?”羊羡功认真的对麦克说,这一时刻,他不仅忘记了面前这个人曾是丛铁图案的重要嫌疑人,更忘了他的身份和国籍,他完全是以一种学生对老师的态度在讨教。
看着如此认真的羊羡功,麦克也逐渐进入了状态,因为他必竟是一位医学博士。
“羊队长,我们人类的大脑是一个非常神奇的,不可思议的东西,是上帝伟大智慧的体现。在大脑的皮层下方,右耳的正后方,有一个专业称为“右脑颞颅连接处”的部位,这个部位是用来参与判断他人做某事是时的心理状态,影响人的是非判断,因此,也被形象的称为“道德罗盘”。当然,只要这个罗盘运行正常,人就会有正确的是非判断,但是,如果罗盘出现异常,那人的道德判断就会出现严重的偏差。而对人施以经颅磁刺激,将会使人变得能够接受那些不负责任或故意伤害别人,但实际并无伤害的行为。也就是说磁场的变化能影响大脑中参与是非判断的能力。”说到这里,麦克看了看羊羡功,见他仍在仔细地听说,就接着说道:“在医学实验上也许是可以这样做,但是在临床上是绝对禁止的,尤其是被施者如果有一定的权力的话,那结果将是无法预料的。”
“到底会严重到什么程度,您能不能讲具体一点,您要知道,我对这方面可是一窍不通啊。”羊羡功听得有些糊涂,开始急躁起来。
“这样说吧,如果正常情况下,一个不会水的人从桥上跳下水中,我们会认为这个行为是错误的,但是,如果被施以经颅磁刺激,那么,我们就会认为这个行为是正确的……”麦克并没有受到羊羡功急躁心理的影响,不紧不慢的解释着。
羊羡功终于明白了,如果按照麦克这样的解释,那么,在我们看来用狙击手来杀死闯红灯的人以达到警示行人遵守交通规则的行为是不对的,而被施以过经颅磁刺激的徐有邦却对此有着相反的判断,他会认为这是一个行之有效的方法,也就是说,他的道德判断出现了镜像式的逆转。
离开开拓公司后,羊羡功的破案思路已然清晰。
这时,负责暗中调查徐有邦生活的秦亮也回来了,他带来了许多关于徐有邦的生活记录,其中不乏有能将他推上刑场的证据。
在徐有邦的通话记录上,以及银行转帐记录上,在徐有邦邻居的访谈笔录上都出现了许多对徐有邦不利的证据,基本上可以判定是他雇用了杀手杀害闯红灯的人用来达到让市民遵守交通法规的目的。
在警方的严密布控下,一张无形的大网将终于将三名职业枪手擒获,在他们的供词中也证明了徐有邦的罪行。
最后的时刻到来了,羊羡功争取到了亲自去逮捕徐有邦的任务,他带着秦亮和王虎两个人直奔徐有邦的家里,他想着能亲自来要好一点,至少可以尽最大努力给这个老干部保留一些尊严。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一点,这个案子的幕手黑手应该是那名为徐有邦治眼病的医生,徐有邦不过是为他人做了一回棋子而已,如果能将这一点在法*提出有力的证明,徐有邦的晚年也许不会在刑场上终结。
羊羡功吩咐秦亮他们等在门外,他一个人进了徐有邦的家。
徐有邦还是在上次那个地方半躺着,当他听到脚步声时,身子动也没动,口中却说道:“是羡功吗?”
他的语气平淡而不惊,似乎早有所准备。
“羡功,我知道你来这里的原因,但是,今天你恐怕会失望了。”徐有邦说着的时候慢慢的把本是背对着羊羡功的头转了过来。
今天他没有戴眼罩,当羊羡功看到徐有邦的脸时,眼前的景像让他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