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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奇妙的地内世界

轰轰的水声渐渐远去,真正的黑暗让人忘却了自己。

一切的一切都进入了一种怪异的安静之中。

时间仿佛停止。不,也许现在还没有时间,宇宙还没有形成,一切都不存在,是一种没有物质,没有能量,没有一切的空荡至极的无的世界。

这种无的世界也许并不可怕,反而让人的心灵有了难得的安静,如果这就是死亡,那死亡也没有什么可怕的。

遗憾的是,这种超静的状态并没有维持多久,也许根本就是一瞬,反正已经没有了时间。

一阵被压抑的痛楚感觉以野蛮的方式唤回了杨锋的意识。

当他头脑刚刚有些意识时,强烈的饱胀感搅得他腹内非常难受,随着无法控制的重复了几次张嘴呕吐的动作后,他的许多感官都渐渐恢复了正常。

温柔凉爽的微风给他的耳朵带来了虫鸣鸟语的同时,也让他的鼻子闻到了泥土和花果的芬芳。

这里是天堂吗?也许不是,但肯定不是地狱。杨锋刚刚恢复电波的大脑开始发挥了极强的想像力,但他不敢睁开眼睛,因为他又听到了轰轰的水声,他怕再见到那恐怖的一幕。

“这里不是天堂,也不是地狱,仍然是地球,不过,是一个你从未听过的地球。”

啊!是阿里的声音。

杨锋猛的从无尽的幻想中惊醒过来,一切都像是做了一场梦,一场可怕的恶梦。

当他睁开双眼时,首先感到的是炫目的白光。太白!太亮了!难道是聚光灯?

过了片刻,当杨锋的眼睛开始适应这种光明时,却惊讶地发现天空不再蔚蓝,而是呈现牛奶一样的乳白色,而天空中居然悬着三个亮度不同却非常显眼的“太阳”。

“这是怎么回事儿?”杨锋终于看到了阿里。在渐渐柔和的光线中,他仍然是那个模样,只是脸上多了许多得意之色。

“哦,那是光球,嗯,有点类似你们的太阳,但又不太一样。有点不适应?不过没关系,你会习惯的。”阿里看也不看杨锋,继续用力的拍打着他的后背。

一阵恶心的感觉又让杨锋吐了不少苦涩的海水,吐过之后,他感觉好受多了。

“我还是不明白,这里到底是哪里?我难道到了外星球?”杨锋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一种奇怪的神秘感觉沁浸了他的全身。

“刚才跟你说过,这就是地球。不过,这是地球的内部,这里是地内世界。”阿里轻描淡写的说出了一个让杨锋惊惶失措的答案。

“不!不可能!我学过地理的,地球内部是岩石和铁镍核心构成,有着巨大的压力的热度,决不是这个样子,你别蒙我。”这种不可思议的故事阿里也编得出来,真是跟他的人一样奇怪。

“你的理论都是根据地震推测出来的,人类打的最深的竖井也不过就是10公里左右,而地壳有30多公里厚,你怎么能知道下面没有足够的空间让人类生存呢?我又没有说地球象个乒乓球,里面都是空的。难道你没有见过有气泡的琥珀吗?如果地球是一个琥珀,那也许我们就是在这个巨大的汽泡里呢!对于这样大的地球来说,内部哪怕只有十分之一的空间都足以供人居住。”阿里似乎已经知道杨锋要问什么,也很乐意为他解释。

杨锋无语了,但心中仍然满是狐疑。

刚才还明亮的天空不知不觉中就黑了下来,黑暗立刻将一切都遮挡了起来。

杨锋有些怕这种没有城市灯光的黑夜,他慢慢的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已经快要干了的衣服上面的泥土,转过身去努力在昏黑的夜色中寻找阿里那瘦小的身影。

突然,他听到眼前的一片茅草中传来了急促又杂乱的趟草声。

杨锋有点心慌,所幸终于看到了坐在地上的阿里,便凑过去蹲下,小声问道:“阿里,我们还是不要争了,你先听听,是不是那边草丛有动静?”

“早听到了,你好象有点害怕啊!”阿里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

“我不怕,就是有点想撒尿!”杨锋的声音很小,好像怕被草丛里的东西听到似的。

“认识你不过一天,我发现你不但没自信,而且还特别怕黑,胆子小。”

“如果我象你一样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我也不会害怕,关键是我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过来了。”杨锋一边为自己辩解着,一边用眼睛努力的向草丛发出声响的方向搜索,尽管他连草丛都看不太清楚。

“别出声,等一下给你看个好东西,保证你在地面上是从来没有见过的。”阿里说完这些就干脆坐在了地上,杨锋也只好忐忑不安的跟着坐下了。

随着响声越来越大,突然从草丛中窜出几道一闪一闪的亮光,借着亮光,一种奇怪的动物闯入了杨锋的眼睛。

那是一种杨锋从来没有见过的“怪物”

比身体还长的细细尾巴高高的翘起,长满长毛的躯干上只有一对甚至比尾巴还细的前足,在大大的耳朵和乌黑的眼睛下,四条奇怪的带状物支撑着它倒立的身体在地上爬行。而发光的正是那象鼻子似的带状物。

只见它们潜入胡萝卜地里,轻巧的用带状物拔出胡萝卜,慢慢的啃吃起来。

“那是什么动物?有点像兔子,可是怎么头朝下用鼻子走路?”杨锋的好奇心战胜了恐惧,实际上,那些小东西看起来很可爱,根本没理由恐惧它。

阿里却好象有些急了,他想阻止杨锋说话,但为时已晚,那些小动物听到声音后惊慌地跑开了。

“哎!你就不能安静的看着吗?看吧,把它们都吓走了。”感觉失去了一种好机会,阿里开始责备起杨锋了。随即,又叹了口气说:“算了,看在你是客人的份上,不说了。”然后,他指着那些已经逃入草丛中的小东西不无惋惜地对杨锋说:“唉!本来你们地面上是有这种动物的,可惜你们没有珍惜。”

“到底是什么动物,我真没见过?”

“在地面上,见过它们的科学家叫它们鼻行兽,那四条带状物就是它们的鼻子。本来它们快乐地生活在南太平洋的哈伊艾伊群岛上,但到了1957年时,一次秘密的核试验让群岛瞬间消失了,整个鼻行兽种类也随之在地面消失了。从发现它们到在地面消失,只有短短的16年。现在,只有我们地内世界还存有这种动物了。”阿里是以异常严肃的神态说完这段话的,看得出,对于人类毁灭自然生态的劣行,他是深恶痛绝的。

杨锋听着阿里的话,突然感觉自己已经开始相信阿里了,相信自己处在一个跟地球表面完全不一样的世界了。

“那么,阿里!我是怎么活下来的?”杨锋的头脑开始能正常思考时,首先想起的就是那个可怕的漩涡。

“这个说起来比较复杂,我们还是边走边说吧。”

杨锋一直很奇怪,在没有月亮又没有城市灯光的夜晚,为什么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而是如凌晨四、五点钟的昏暗,虽然不能极目远眺,但看清几米之内的东西还是可能的。

两个人就走在这种昏暗的夜里,寂静的山谷中正伴随着隆隆的瀑布微微回应着阿里那奇特的声音。

“你要知道,地球外层是厚达33公里的地壳,但是,在大洋的深处,由于缺失花岗岩,最薄处仅为5公里,而这里就是进入地内世界的最近通道了。”说到这里,阿里蓝色的大眼睛看了看杨锋,他希望杨锋能就此明白了。

杨锋实际上根本就没明白,他不解的问:“这只能解释我是如何来到地内的,并不能解释我怎么没被淹死啊!”

“你一定在水里受了不少罪吧!说起来是我的疏忽。我本来从船上拿了一套潜水具的,可惜你没有抓住那木箱,至使下沉速度加快,进入涡眼时,我们分开了。后来我拼命下潜才追上你,那里你已经喝饱了海水昏过去了。后来,我们就是从那里出来的。”阿里略带遗憾的说了经过之后,用手指了指发出轰轰水声的一个大瀑布。

“我还有很多问题,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船上?为什么你知道那个巨大的漩涡?为什么船上有那么多人而你要救我?为什么要带我来这个所谓的地内世界?”杨锋一连串问了许多问题,诚然,此时的他有太多太多的问题要问了。

“你的问题太多了,我一下子回答不了。以后你自己慢慢就知道了。但有一点我可以让你明白,我之所以出现在邮轮上,那完全是因为你。”阿里又恢复了那种神秘的样子,也许是他厌倦了回答这些无聊的问题,也许是因为其它的原因。总之,恢复一脸严肃的阿里开始保持沉默了。

得不到答案的杨锋无可奈何的跟着阿里向前走着,他不知道将要去哪里,也不知道有什么样的危险在等着他,他的心里乱极了。他想起了慈爱的母亲以及最疼爱他的爷爷、奶奶,还有几年前在西玛拉雅山失踪的父亲。

不知走了多远,渐渐的已经听不到瀑布的声音了。

天快亮了,三个“太阳”不是缓缓的从地平线上升起,而是像路灯一样慢慢的亮了起来。

“不对呀!”杨锋似乎发现了什么,惊叫起来。

“怎么了?”阿里平淡的问,一点也不为杨锋的惊叫而感到奇怪,好像他就知道杨锋会这样似的。

“我们才走了不过两个小时吧!天怎么就亮了?”

“哼!我们住在地内的人不像地面上的人有那么灿烂的阳光,因此,我们对于光明的渴望程度是远远大于地面人类的。”

“你是说,天上发光的三个‘太阳’是可以控制的?”杨锋好奇地看着那三个渐渐变亮的大光球,不解的问道。

“是啊!这是地面人类永远也做不到的。”阿里有些得意。

“那就更奇怪了,既然你们喜欢光明,就不要让他变暗好了,何必要跟我们学,搞个黑天呢?”杨锋终于找到一个可以挑出毛病的地方,他看着阿里,心里也得意起来。

“自私和贪婪是人类所有罪恶的源泉,我们地内人并不只是考虑自己,有很多同我们共同生活在地内的生物是并不喜欢白天的。比如昨天夜里我们看到的鼻行兽,它们中有些就是夜行的,白天都缩成一团呆在山洞里,黑夜才伸出发光的带状鼻子来觅食昆虫。如果我们自私的让地内世界永远光明,那这些可爱的小动物怕是要饿死了。所以,我们才给了它们一段时间的黑夜,尽管没有地面上那样的漫长。”阿里的话语中毫不掩饰对地面人类的蔑视,一付自傲的神情又回到了白晰的脸上。

杨锋再一次无语了,阿里说的并非虚言,地面人类的几次人为灾难都是出于自私和贪婪,最为严重就是那几乎把人类推向毁灭的两次世界大战,以及战后无穷无尽的为争夺资源和土地而发生的战争。

“难道你们地内世界就没有战争吗?”

“有,但那是跟地面人类的战争。”阿里挺了挺瘦小的身体,想极力表现出一种高傲的精神姿态。

“是吗!我怎么没听说过?”杨锋在记忆中极力寻找着,试图找出人类历史上与地内人发生的战争决载。

“这个问题很复杂,以后你慢慢会明白的。”阿里说到这里突然仰望着泛出乳白色光泽的天空,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道:“真希望他们能明白,地球不只是他们的,也是我们地内人的,你们不爱惜地球,我们可爱惜着呢。”

不知从何时起,也许是见到被人类在地面灭绝的鼻行兽时,也许是听到阿里那意味深长的感叹,杨锋心底里的自卑上又重重的压了一份自责,他开始有点讨厌自己地面人的身份了。

当天大亮的时候,在他们的面前出现了一片粉红色的花海,在白色天空的映衬下,分外娇美。

那是一望无际的桃花林,在桃林的怀抱里,座落着一个用木栅栏围起来的居民点,纷飞的桃花瓣在风中相互追逐,最后轻盈的飘落在一座座精美的木楼上,象雪花,象童话。

在杨锋看来,那里像一个大村子。

阿里看到村子时,一直低迷的情绪突然兴奋起来。

“到了,终于可以坐下来喝点花蜜了。哟!!!”阿里大声的叫嚷着,仿佛远处村庄里的人能听到他呼喊似的。

说实在的,杨锋在没看到村庄之前并没有饥饿的感觉,直到他看见村里那缕缕上升的炊烟,这才意识到昨夜吐过之后,干瘪的腹中已经空空如也了。

“阿里,看来这村子离那个瀑布并不远啊,如果昨天夜里快点走的话,应该早就到了。”杨锋估计着路程,粗略的计算了一下时间。

“如果让我夜里进村,我宁愿再回到漩涡里去冒险。”阿里嘟囔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之后,又转头问杨锋:“你觉得自己是一个英雄吗?”

“不,从来都不是,虽然我渴望成为英雄,但那是不可能的。”杨锋说的是实话,对于他这种性格懦弱的人来说,英雄从来都是别人做的。

为什么阿里会突然问这样的问题呢?

杨锋本来还想问个明白,可转念一想,自打昨天来到这里,问的问题太多了,如果再问下去,恐怕阿里会厌烦的暴跳如雷呢。因此,他没有再追问下去。不过,他不知道,当他经历过一次桃林中的夜晚之后,他就会明白阿里说话的用意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花了大概一个小时的时间才来到村庄的栅栏前。

树庄前面有十几个高大的人在七手八脚地抬着用麻布裹得严严的东西。

阿里脸上的兴奋变成了忧伤,他快走几步,冲大家喊着:“阿里回来了!”

抬东西的人听到喊声,放下了手里的东西,把脸转了过来。

尽管杨锋有了充足的心理准备,但他仍然被眼前所看到的惊呆了。

然而,更让他惊讶的是,原本属于地内世界并且一直冷静乐观的阿里竟然也吃惊的张大了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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